几日之后,清晨,于茅山之上。
今天就是术门之中至关重要的“术门法会”,一众道士和尚早早的便齐聚茅山峰顶,泾渭分明般的席地而坐,低声吟诵。
整个法会之上,木鱼的敲击声与梵文吟唱声响彻四方,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庄重与威严。
但与往昔法会不同,今日,现场的气氛隐隐的透着些许的怪异。
以往的法会在清晨举行,诸方势力入会之后,大会便开始了。可今日,大家入座半个时辰了,主事之人仍旧未曾宣布开始。
反而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自打这入会的半个时辰以来,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目光总是不约而同地投向一个方向:上山来的路。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但那份紧张与张皇却是任谁都能瞧得出来的。
或许,现场的这些人中,最为悠闲的人就是舒锦了吧。
自打舒锦醒来睁开眼睛之后,便发现自己不知道被谁给带到了这么个地方来。人生地不熟不说,四周还都是一群和尚道士。
起初,舒锦是相当惶恐的,但经过与小沙弥和小道士半天的相处交流之后,就渐渐地放下心来了。
在这几天里,没有人与她为难,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舒锦原本以为出家之人不碰荤斋,在这里应该是吃不到肉类了,但万万没想到,小沙弥每日送来的斋饭中,两荤两素配一汤。有时是荤汤,有时是素汤,水果点心更是不曾少。
除了被限足以外,有吃有喝有网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不爽的地方。
舒服极了!
此时,相较于其他人的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她倒是安稳得很。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来的目的,无外乎是用来挟持笑掌柜的手段,但她对此毫不介意。
咱家掌柜是谁啊,那就是无敌的代名词啊!
怕啥?干他丫的!
为了对接下来的热烈场面表示尊重,舒锦特意和小道童要了两斤的瓜子,在场内挑了一个上好的位置,然后静候掌柜的到来。
“一会儿你们记得躲到姐姐身后,我罩着你们!”
舒锦把候在左右的小道童和小沙弥揽进怀里,丝毫不顾他们两个的挣扎,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笑吟吟道。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是真喜欢上了这两个小屁孩儿,有趣极了。只是她想不通,这两个孩子也就八九岁吧,为什么这么小就出家了,不应该好好上学吗?父母放心得下吗?
她再一琢磨,哦,是了,多半是被寺院、道观收养的弃婴吧。
现在的人啊,真是不懂得自爱,造孽啊!
……
半日过去了,太阳当空,正是一日之中最为酷热的时候。
一众僧、道仍旧在诵经、打坐,吟诵声未见衰竭,一如刚开始的模样。这般耐性,令舒锦不由得心生敬意。
随着时间推移,场中的气氛愈发的紧张,大有种箭在弦上强忍不发之感。
只是这弦还能撑多久?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舒锦猜到了笑掌柜的意图,相信在场的各位大佬们也都猜到了。
可猜到归猜到,你能有什么办法呢?虽然你下了套,但是主动权在人家手上啊。
“这个笑行也未免太不守规矩了,明明约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他昨天就应该提前赶到。现在倒好,让我们一群人等他一个,真是狂妄自大。”轻微派那位大胡子道长捋了一把长须,不耐烦道。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其他人就像看待傻子一样看他,十分无语。
哥们儿,你这突然莫名其妙的下请帖,摆台子,很明显是要搞人家啊,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按你的剧本来啊?还提前来,不放鸽子就不错了。
如果是你,在知道对方可能有埋伏的情况下,还会顺着对方心意从容赴死吗?
算了,就这个猪脑壳,还真有可能。
“师弟,休要胡言乱语。”
坐在大胡子道长身旁的一名怀抱拂尘、一身白衣,容貌俊美的男子睁开眼睛,斥道,随后起身代其向众人赔礼。
这名男子正是轻微派现任掌教李净根,号端尘子。此人年纪虽轻,然修为之深厚却骇人听闻。有传说其乃老君下凡,卓尔不凡。他三岁入道,七岁拜轻微派上任掌教为师,十三岁已习得一身绝技。
十七岁入“轻微涯阁”遍览秘辛典籍,闭关三年后,重写轻微山秘传经典,重现无数失传绝技,致使一个即将没落的势力重现往日辉煌,且犹有甚之。随后,于二十三岁那年,自创绝技“八卦心门”,并于当年的术门大会上,凭借此术败尽敌手,被誉为道门的希望,年轻一辈的抗大旗者。
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地位尊崇,辈分极高。他说的话,就连茅山和崂山这等老牌势力的掌教们都不敢忽视。
毕竟,一个能凭一己之力肩挑起一座“山门”的人,绝非善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舒锦捧着半个大西瓜,用勺子挖着,吭哧吭哧地吃着。余下的半个西瓜则归了那二位小童子。
终于。
待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笑掌柜终于是手摇折扇、脚踏晚霞,闲庭信步似的一步一步地登到了山顶。
就在他的脚踏上会场的那一刹那,全场僧道齐哼一声,梵音大盛,那股威严、庄重之意一下子升到了极致。
舒锦长大了嘴巴,口中的西瓜“吧嗒”一下掉了下去,在衣服上留下一条翻滚过后的痕迹。因为就在那一刻,她分明见到,地面上的灰尘以肉眼可见的状态飘浮了起来。
“行啊,都到齐了,有点意思啊。”笑行摇着折扇,微微笑道:“早知道人这么多,我就该在山脚下买点西瓜带上来了。”
正说着,他目光四下打量,扫视了一圈后,定格在了舒锦脸上,幽幽道:“看来没买西瓜是正确的。”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随着几声轻吟,场中真正主事的几位大佬站了起来。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基本的礼貌还是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