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课堂无非就是背诵和识记。
刘病已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学》好好背诵了一番。
书法也练得越来越劲道了。
前生的自己上学的功利性特别强,又因为杂科太多,很难静下心来研究这些儒家经典。到了大学又忙于撰写论文,更是涉猎较少。
不过,那些突击与加强记忆的学习经验却很实用。
刘病已借着它们已经把一半的大学论着理解透彻并初步背诵下来。再用几日的时间便能做到全部背诵下来。
摘抄一些难以理解的,刘病已每天课后都会找夫子扬询请求解疑答惑。
扬询也乐得做一下详细解释,除了对句子进行翻译,还会引经据典,罗列不少的故事进行佐证。刘病已发现很多故事都未听过,知道是史书里没有记载的,便在心中一一记下来。退居教室后,再凭借记忆一一书写出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想不到上学几日,笔记本已经好几捆了。
书法也练习地也开始有了模样。
这天从早上一直阴沉沉的,到了傍晚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站在门口,仰面让鹅毛大雪飞落在脸颊上,享受一番难得的清洁与冰凉。
学子们早已见怪不怪了,纷纷背着书袋,随着家仆往院门外走去。
郭福和郭禄还没来到,估计又因为背不过文章,又被夫子罚站了。
天慢慢阴沉下来,刘病已却独自在雪夜中散步了许久。
一直到了博望苑外侧附近的小山丘上。
他虽然穿着单薄,但因为每日加强训练,已经有了很强的抵抗力,并不觉得冷。
昏沉更浓一些,万家灯火在苍茫中就是一些极小的点缀。
刘病已沿着模糊不清的小路往回走。
当他路过一片树林时,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道路中间。
刘病已想绕过这条道路,但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大惊小怪了。
刘章再怎么难为自己,也不可能会派杀手来杀自己吧。
自己跟他也没多少深仇大恨。
刘病已距离那人只有十几步的时候,终于看清那人带着斗笠,面部一团漆黑,似乎是蒙了面。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手攥着剑,而其背上则斜挎着一张大弯弓。
刘病已顿时觉察出情况似乎不妙,赶忙转身拔腿便跑。
没跑出去多远,那人赫然又堵在道路前方。
“你……”大汉终于抬起手一指刘病已,“你……今……今天休……休想活命……命了!”
这个杀手原来是个结巴。
“我……我……我……我……可害怕咧!”刘病已戏谑一声,急忙转身撒腿便跑。
斗篷下那张阴沉的脸更加浓黑了。“可……可……可恶!”
跑过荒野,跨过小溪流,前面便是一段小街巷。再往前走一段路,便能到达掖庭宫了。
雪越下越大,在这昏沉天色里视线距离也就在方圆十米之内。
窄窄的街巷尽头,赫然出现了刚才那人。
“你……你觉得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那人这话也让刘病已需要来一个了断才行。
刘病已不再跑了,他更想知道到底谁要置自己死地而后快。
“请问大侠,你为何要劫我的道?是想劫色还是劫财?”刘病已微笑着质问到,毫无畏惧感让气质一点儿不输。
“劫色?”那人微微一怔,“不……不……不劫色……也……也不劫财!我要……要你的命。”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刘病已成心想逗他,抓住了他口吃的弱点,一会儿就以暴风雨般的问话,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刘病已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心思。
“你……你是谁?”男子的眼神里陡然飞过一丝落寞,他貌似忘记了雇主说的名字了,只知道他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模样特别俊俏的那个。
“我给你提个人。刘据。”刘病已自豪地说到。
“刘据?太……太子?”
“正是!那是我的爷爷。”刘病已说这话时,瞧着他的眼神,竟然丝毫看不到多少波动。
刘病已继续说到:“十二年前,爷爷被人陷害,自杀身亡,我全家百十口人满门抄斩,独独留下我一人。”
“什么!你……你是太子的亲……亲孙子?”
“正是!”
蒙脸男子略一低头,沉思起来。
刘病已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开始了瓦解。
“不过,我必……必须要杀你!拿人……钱财……替……替人消灾。”
“好一个言而有信的大侠!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来赌一把。”
“赌……赌什么?”
“赌谁的速度快!”
“怎么个……赌法?”
“你用弓箭射我三次,我边躲边赋诗一首,我若被你射杀,算我倒霉。如果我躲过了三箭,我便射你三次,每次你也要赋诗一首或者吟唱诗歌一首。不过,规则是每次飞箭到跟前时必须吟唱完。”
“好……好!”男子满脸的横肉激烈地颤抖起来,他对一箭射杀这个少年满怀信心。
“现在……就开……开始了!”男子说着将长剑背在肩膀上,而把弓箭取了出来。
抽箭搭弓,男子将弓拉满了。
望着寒光点点的箭头,刘病已凝眉起来,全神贯注。
刘病已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完全是避开男子的锋芒而求一线生机。
要知道这个膀大腰圆的男子,力量肯定碾压自己,如果论打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如果比速度,自己则有十足的把握。
这几天晚上,朱安世可是拿着自己当活靶子,一次又一次地甩出了飞刀,测试自己的速度。
刘病已虽然知道,朱安世只用了几分力,刀子尖也被他断掉,成为钝刀。
但杀伤力却依然十分强悍。
朱安世甩刀的功夫可谓眨眼两刀,刘病已尚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进击,何况面前这位结巴大汉。
只是,刘病已知道此人定然是起了杀念。
最好一箭毙命,他也好回去交差。
“对面一只呆头鸡。”刘病已刚吟唱一句诗,便见男子扣弦的手指正在颤抖。
“嗖!”男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支冷箭带着劲风,射穿了层层叠叠的大雪屏障,只取刘病已的咽喉而去。
眼看着长箭飞去,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了。
“砰!”长箭突然传来一声钝响,又在寒夜里发出了快速的颤抖音。
竟然直接射入了对面的一棵树上了。
面前的少年竟然不见了踪影。
男子双眉一跳,急忙瞪大了眼睛去寻找。
“小爷在这里。你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男子双眉竖立起来,急忙从箭壶里抽出两支长箭,一起搭在了弓弦上。
“连珠箭?”刘病已心下一咯噔,顿时紧张起来,“平时训练,朱安世还从未发过连珠刀。”
两支长箭的力道更为雄厚,男子拉满的弓弦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
这力道一定会把人给射穿透了。
“嗖!”一支箭飞了出去。紧接着“嗖”第二支箭也飞了出去。
“说他是个大乌龟。他说自己叫王八。”刘病已急忙将诗句喊出来。
两只箭似破风石,劈开大雪花,一前一后朝自己飞来。
刘病已能够清晰地判断出长箭的轨迹,一支击打头部,一支击打腹部,而且两支一高一低的箭并非在一条直线上,而是斜着错开了。
这两支箭的刁钻之处在于,不管自己往左还是往右,都必然有一支箭命中自己。
男子望着飞出去的两支箭终于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嗖!”
“嗖!”
“砰!”
“砰!”
两支箭竟然先后射在了树干上,三支箭从上到下一字排开。
“啊?这……我毛羽从……从未失手过!”男子双眼瞪大寻找着那名少年。
他的话刚说完,一人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哎呀!可摔死我了!”刘病已弹了一下身上的积雪,拍了拍手,说到:“你好,毛羽,该轮到本少爷发射了。”
刘病已说着露出了狰狞的笑来。
刘病已伸手从怀中将弹弓掏了出来。
望着刘病已手上的小东西,毛羽却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弓丢在一旁,把胳膊一抱,仰着头等待刘病已的发射。
“我们说好的啊,我在每次发射前你都要吟唱一句诗,如果还没说完,石子儿打到你了,你就要接受我的发射,直到你完成了吟唱诗句,并能成功躲过我的石子儿,我就束手就擒。”
“哼!别废……废……废话!赶紧的……啊!”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儿就射在了脸庞上,疼得他哎呀一声痛叫。
“我……我还没……啊!”
又一颗石子儿直接砸在了右眼上。
毛羽顿时觉得双眼冒金星。
毛羽刚拼命睁开左眼时,突然一颗黑色的小东西直袭脑门。
“砰!”
双眼里桃花多多开,红艳艳一片。
“砰!”
“砰!”
……
刘病已颗颗石子儿射向毛羽的头部,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毛羽突然伸手将肩膀上的长剑拔出来,挥舞起来,虽然闭着红肿的双眼,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的位置。
对于弓弦没那么自信,但对于长剑,毛羽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剑。
他的剑舞动地特别地快,刘病已只觉得眼前一道道剑影将自己包裹起来。
吓得刘病已呆立原地。
“砰!”
毛羽突然觉得自己弹飞出去了,重重地跌倒在地。
“师……师父!”刘病已大叫一声。
毛羽只听得一位男子底气十足地断喝一声:“想活命,赶紧给我滚!”
毛羽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吓得急忙爬起来,睁开浮肿的眼睑朝着树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