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连忙提及了流民之事:“曾祖,如今天下万赖龙恩浩荡,流民一事已妥善解决,草民以为,该对善行义举的富户们进行褒奖了,以助天下安抚,让百姓静心耕种,待今年五谷丰登,保佑我朝粮满仓银满仓,满朝繁华皆似锦。”
刘彻听得心情大好,细眯着眼一咂摸,突然灵光一闪,“臭小子,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曾祖还是知道的。好吧,朕便答应你了!”
“多谢曾祖!”刘病已深深鞠躬施一礼。
“走吧,出来的时日也有些久了,朕也累了。”
此时有马匹拉着轿车近前来,刘彻踩着木凳子上了轿车。
刚在轿车内坐稳,刘彻打开一点门帘说到:“别忘了把朕的心爱之物尽快送到长安去。”
刘病已微微一笑,再次抱拳鞠躬下去,“曾孙领旨!”
夜晚袭来,春日的星夜早已吹拂起了阵阵热风,令人舒服至极。
刘病已却不忘叮嘱城内的人们喝水要煮开,肉菜要煮熟,进城后要用酒精净手消毒,出城门一定要带口罩。
他还在城门口外设置了废弃口罩回收专用桶。每日对废弃口罩进行喷洒酒精后,抬至荒郊野外挖坑焚烧填埋。
陛下亲临城池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对刘病已的敬仰之情更加浓厚。狗三儿面见刘病已时,弯腰的度数和微笑的浓意更胜一筹。
程谦也对刘病已多了一份恭敬。
罗百义还专门召集弟子们开了会,给大家表明了刘病已的身份,又催促大家干活儿要精细一些,还要更尽心一些。他刚刚宣布由他们制作的龙榻被皇上看中了,众徒儿们欢呼雀跃。大伙儿的兴致越来越高了。罗百义趁机敲打道:“没有主公,就没有我们罗家工匠的今日,大家一定要牢记心间,铭记一辈子。”
“徒儿知道了!”众徒齐齐抱拳躬身行礼,回道。
当夜,杜县县令张欧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皇帝能来杜县东南城探查流民处理之事,虽然是看望他的曾孙,但那里是自己的地盘,刘病已所做的当然是自己的功绩。升官发财受表彰,指日可待。
这消息还是王谏连夜跑到张欧的小妇别宅,敲开了门跟他说的。张欧也不再为王谏的深夜打扰恼怒了。
王谏趁着张欧激动的时候,说到:“大人,我们不能不表态,做些什么了!”
张欧立马抬手吩咐到:“快唤扈大过来!让他带着衙役们前来。”
等王谏奔出去十几步,张欧突然喊道:“让他们去县衙!”
张欧这几日以处理流民之事为借口,跟发妻请了几日假,这几日一直腻在小妇这里。若是被别的衙役知晓了,保不准会透露给发妻。要知道衙役里面有发妻家的侄子。
王谏微微一笑,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去。
未央宫,刘彻心情大好,唯独容许自己狂纵一晚。他推掉了公文审批,也推掉了与美人们的晚宴,打发走众人,独自一人待在凉室殿里,一壶酒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千古一帝?哈哈,朕乃千古一帝!”
刘彻回味着刘病已今日下午的一番话,着实心潮澎湃。
“知我者,曾孙也!好!好!”刘彻一仰头将最后一杯酒灌进嘴里。
……
苏文侍奉刘彻早早地睡下,难得在戌时一刻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将苏二唤了来,低声道:“你去一趟杜县的昔阳家,告诉那个老匹夫一句话‘先礼后兵,好自为之’。”
苏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抓抓头皮皱起了眉头。
“你把原话告诉他便可。另外,你拿着我的帖子,去一趟县衙,敲打一下张欧,老夫交代他的事情可容忍不了几日了,让他抓紧。”
苏二大喜,他接过苏文的帖子,便转身快步溜出去了。
透过窗棂,望着沉寂的夜空,苏文冷冷一笑:“不除掉你,我心里始终不安呢!只可惜皇帝老儿又要为此伤心一些时日了。”
他转身伸了伸懒腰便唤一名宫女前来服侍他。
窗外的城墙上,有一个黑影迅速闪过,在黑夜中跳来跳去,逐渐远去了。
昔阳家,昔阳东青的密室里围满了长相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是昔阳东青这些年从牢房里捞出来的死刑犯。给了他们昔阳家奴的身份,散布到周围各县,抓一些富户的家人,行一些敲诈勒索。流民多了,他们便抓了女人与孩子送去山寨。
昔阳东青正仔细翻看着各地收入的汇总情况。
敲诈勒索在去年除了一个意外,险些把他给挖出来。他便行了变通之术,靠着给那些山贼输送青壮劳力和美丽妇女,讨好山贼,以便暗自与他们勾结。他们负责搜集猎取对象的情报,山贼实施抓人,并出面对一些富户进行敲诈勒索。靠着这个手段,昔阳家也分得了不少的钱财。况且,这样以来还免去了巨大的风险。
昔阳东青翻看着这段时间的收入,很是满意。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收入囊中的钱财,基本上可以抵消了刘病已前来府上偷盗的钱财,以及烧掉的粮食亏损。
只是,他的独生儿子为此丢了家伙,昔阳东青很是恼怒。
不过,这几日他也想通了,正好借助儿子这一遭遇将其送入未央宫,做个服侍皇上的奴,不也很美嘛,至于传宗接代的事情,儿子不行,自己还是可以的,再多娶几房,多日夜操劳一下便是了。
为了儿子的将来,他最近跟苏文走得愈发近了。甚至在礼品上更加地厚重无比。
苏文也乐得跟这样乖巧的富户打交道,也就在很多事情上上了心。
“家主,有一个叫苏二的人求见,他说是从宫里来的。”有人禀报到,打断了昔阳东青望着账簿在沉思。
昔阳东青一听是宫里来的人,猜测是自己的儿子的入宫之事有了着落,便吩咐到:“内书房待客。”
“是!”
内书房里,苏二十分口渴地灌着凉开水,喊一声:“来人,添水!”
等待下人前来续水,却看到昔阳东青走进屋内。
苏二也不起身,歪着头吊儿郎当地用下眼角斜瞥着昔阳东青。
昔阳东青连忙上前躬身施礼:“草民拜见苏郎君。”
苏二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昔阳东青说到:“叔父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昔阳东青大喜,连忙问道:“可是为犬子之事?”
苏二冷笑一声,“还犬子?眼下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
昔阳东青大惊失色,满脸惊恐地望着苏二。
“叔父让我带话给你,先礼后兵……还有……务必杀了刘病已,死而后生。”苏二记不清苏文的话了,但大体意思还是在路上琢磨透了。
依照叔父那般心狠手辣,他肯定要借助昔阳家的手除掉刘病已。
这招借刀杀人,叔父没少干。自己也没少替他跑这种腿儿。今日也是其中之一,不会有什么变化。
“什么!先礼后兵?”昔阳东青大惊失色,但他不理解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只是隐隐觉得有一种危机感急忙压迫下来。
“请问苏郎君,苏大人有没有说一些关于老夫的事情?”
“哦,有的。”有人给苏二倒了满满一碗凉开水,苏二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叔父说皇上御批的嘉奖令明日便可到来。”
“嘉奖?”昔阳东青的脸上顿时显出了狂喜之色。
不过,他突然想通了一个关节,“先礼后兵?难道这个嘉奖就是‘礼’?那么‘兵’呢?”
昔阳东青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刘病已,你既然不仁,休怪我不义!”
苏二斜瞥他一眼,见火候到了,便起身告辞。
苏二知道,昔阳东青会当即召集人开始行动了。这个时候,他待着这里就是多余的。
何况,他要拿着叔父的帖子去找县令张欧,去他那里好好敲打一番。一想到有有水可捞,顿时全身兴奋,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尽快到达张欧的府中。
昔阳东青果然命这些亡命之徒今夜奔袭东南城,对刘病已实施刺杀。
望日的圆月早早地从东山头爬起,将天空与大地照得分外明亮。
一些黑影迅疾地在窜入杜县的东南城,他们攀上城墙,飞上屋顶,朝着某一处房屋奔去。
一处茅草屋,那里的灯盏还亮着,里面有一少年正在灯下捧着竹简读书。
天气刚刚转暖,但刘病已却已经将百叶窗打开了。
他喜欢听着蝈蝈的叫声,还有一些虫鸣声看着书。
这使他回味起了过去对“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一田园生活的憧憬。
前世身为白领的他,没日没夜地加班,还赚不够每月的房租费和各种开支,孩提时整天享受到的田园时光,在多少次疲惫的岗位上幻想过,憧憬过。可结果呢,还不是把一切梦想停留在了梦想阶段。
如今,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这种田园生活,怎能不好好享受一番。
他有时候在想,过一个与世无争的生活,也不枉费多续这条命一回,也算是对前世的一种弥补了吧。
可自己这身份,着实尴尬,总是把不相干的人或者棘手的事招惹来,自己哪能过一份太平日子噢。
想到这里,刘病已就觉得熬夜点灯看书,简直是对自己的摧残,对自己珍贵生命的亵渎。
“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睡觉!”
刘病已打了一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吹熄了灯,借着明亮的月色,往小床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