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靠近雍门的藁街上,一座颇有气势的大宅院内仍旧灯火通明。
大宅院内,一群人正将一个少女拖行着,丢在地上。
随后,来了两位壮实的胖女子,各个挽起了袖子,又往手上吐了几口唾沫,拽起杀威棒,就大叫道:
“把裤子脱了!”
“脱!”
“今晚若不把你这贱丫头打出屎尿来,就对不住小姐!”
“快点儿脱!”
此时,围上来三人一起蹲在地上七手八脚地开始给趴在地上的少女解衣。
“求求各位姐姐,饶了小环儿的小命吧!”少女赫然是贵小娘身旁的小鬟。
其中一位胖女人呵斥到:“俺们能饶了你,霍夫人能绕得了俺们吗?霍夫人的命令就是今晚打死你!”
“小环儿的确不对,可小娘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
“你还有理了你,即使受轻伤,该是你受伤而是咱们家的小娘!”
另一个胖女人很是不耐烦:“小环儿,俺知道你委屈,可俺们做下人的本来就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还是乖乖受刑吧,别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这人的话让小环儿的心从头凉到脚底。
想她,五岁被家人卖入霍家,伺候小娘一起长大,这十一年来,虽然因为古灵精怪的小娘受了不少责骂,但从未受过这种刑罚。既然小娘也不拿自己当回事了,自己何不苦苦挣扎呢。
苦命啊。
小环儿想到这里,便伤心透顶,沉下头去,不再挣扎,暗自哭哭啼啼,任由其他人非礼自己。
“打!”胖女人一声令下,杀威棒呼呼打下去。
“啪!”
“啊!”
“啪!”
“啊……”
棍子下落的声音与女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屋内,香炉微烟起,袅袅婷婷绕过了满屋子的豪华红木家具,又在粉红色的帷幔前纤纤散开。
门上、窗边、还有卧房周边都一律的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床边一侧悬挂着的衣服浴在灯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彩贝珠宝镶嵌的青铜制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挂着四个边沿镀了金的、华丽的长条画幅。画布上绘就的是梅兰竹菊图案,所画“四君子”气质高昂,无不透着傲视的胆魄,而在这四副图利都飞舞着一只彩色的蝴蝶,自如飞翔。
屋内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夜色微凉。
霍家的贵小娘正躺在床上,一名疾医模样打扮的中年女子正给她揉着脚踝。
小娘疼得“哎呀呀”只倒抽冷气。
此时,床旁侧,端坐着一位胖胖的贵妇人。
“君儿,今日多险啊!万一被那马匹践踏,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为娘一想起就心如刀绞,后怕不已啊!”胖胖的贵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阿母,我霍成君这不是好好的吗?杀我的刀还没造出来呢,杀我的人也还没生出来呢,阿母不要这样!”贵小娘边说着嘴角还挂着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君儿你是不是吓傻了?”贵妇人手里抓着的丝帕悬在半空中。
目光盯着床上的小姐,随着她一声唉喓,眉头就紧皱一下。
等到霍成君突然疼得大叫一声,贵妇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愈加痛苦阴沉,她就扭头冲门外的人大吼到:“给我再使点劲儿打!你们这些饭桶今天没吃饭吗?”
乒冷乓,乒冷乓……
外面的杀威棒打得分外起劲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有人进屋门,怯生生禀报到:“霍夫人,小环儿昏死过去了!”
霍夫人细细的眉毛一挑,怒怒地呵斥到:“装死?给我用凉水泼醒了继续打!今晚非得打死她,方能解我闺女的崴脚之痛!”
“是!”那人一欠身,就要转身出去。
“慢着,阿母,我还要跟小环儿一块儿玩呢,你别打死她呀!”躺在床上的霍成君说到。
“你还考虑着玩玩,今日差点儿就……以后不准你出门了!”
霍成君一听,以后不准她出门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霍夫人一下子着急了,挺起臃肿的身体好不容易被人搀扶着来到床前,拍着手掌说到:“我的宝贝闺女,你还疼不疼?”霍夫人周身那环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如同一段小小的乐符自由自在地欢蹦着。
“成!成!阿母答应你让你出门,只是以后要多带一些家丁,像今日,那些骑马的莽夫正好归于你阿翁管束,我一定要查出那些人是谁,让你阿翁直接剁了他们!”
霍成君一听自己又可以出去玩儿了,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阿母,我的脚不是很痛了。你快留小环儿一口活气吧,等我好了,她还要陪着我一起玩儿呢。”霍成君下命令似地说到。
“嗳!”霍夫人收起喜色,扭头对着站在门口的仆人说到:“将她拖回去,抓紧医治,明日还要她过来陪小姐解闷散心。”
“是!”仆人赶忙下去了。
此时,有仆人把凳子搬到床前,霍夫人抬屁股坐下。
见阿母坐下了,霍成君的眼睛突然欢快起来,嘴角却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双手却把玩着前胸处的散发。
望着自家的闺女难得这般扭扭捏捏,霍夫人突然失声问到:“闺女招女鬼附体了吗?病得不轻!”她伸手就要往女儿头上摸去。
“哎呀,阿母,你瞎说什么呢!”
霍成君瞪了她一眼,霍夫人这才由惊恐转为欢喜。
“娘亲,今日我在大街上多亏了一位郎君相救,你不知道那郎君为了救我直接扑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脚受伤后,他还为我拖袜疗伤,若不是他及时帮我扭回脚踝儿,恐怕又要躺个几个月了!”
听着闺女诉说着那种种男女逾规之事,霍夫人的双眼逐渐瞪得老大老大,最后竟然双眉紧蹙,愤怒起来。
“谁家的郎君,这不是欺辱我儿吗?他这般种种行为,实为非礼!”霍夫人气得胸脯高低猛烈颤抖起来,呼吸也紧凑起来。
“阿母,哪有你想得那样啊!”霍成君努起小嘴巴,旋儿又噗嗤乐了,“阿母,你知道那位郎君长得可好看咧!”
霍夫人看到闺女这般失魂状态,眉毛皱得更加高了,不过,她的目光里忽然划过一丝诡异的光泽,冷冷地数到:“这,谁家的闺女比我家的还漂亮?不如让你阿翁纳了妾吧!再漂亮的女人也只能是咱霍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阿母!你胡说什么呢!他是一位俊美的郎君!”
“郎君?”夫人明显不愿意听到这个词儿。
闺女是自己的心头肉,她怎舍得将闺女早早嫁出去,受别人家的管教,何况这郎君的种种作为极为轻薄,竟然当着满大街的人非礼自家闺女。那人不但直接扑身到自己闺女身上,还拖袜触及脚面,这口恶气她怎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