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忧个屁啊!”程谦捏着酒盅一饮而尽,对刘病已说到。“陛下刚才在酒席上也没说要征用你的书院啊。陛下能留下墨宝,说明你这个书院是皇家级别的,只不过是没有冠名而已。”
有酒的地方哪能少得了桑弘羊桑大人。他踩着饭点来的,也毫不避讳地给陛下见了礼。等陛下走后,他才开始咪溜起了刘病已熏蒸的醇酒。
喝惯了刘病已自酿的酒,就喝不惯长安的糟米酒了,再去喝味同饮泔水。
唯有这般熊辣绵软才能称得上是酒,其他的全是马尿。
桑弘羊长喘一口气,咂摸着这酒的香气,吃着爆炒的蝎子爪,说到:“陛下今日能够前来并非是想占有你的什么书院,陛下关心的是在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底下能教授出什么样的学子来。上次你无意间说出并鼓动的什么考试选拔天下英才已经让不少寒门士子蠢蠢欲动了,甚至有人要联合起来上万言书。陛下听闻你的书院也是以考试排名论英雄,便有心拿你这里当试验田了。”
“若祸害就尽量祸害一撮小子,就因为这个,陛下才不会征用你的书院呢,万一你搞砸了就是你的不对,跟皇家没有半点儿关系。若是你成功了,到时候再征用也不迟。”
刘病已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
刘病已知道书院教授出来的孩子将是思想极为活跃的学子,不但通透经学、儒家经典,还会具有辩证思维和唯物论思维。这个跟陛下崇尚的天人感应将格格不入。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喜欢。
再说了自己办这个书院的初衷还不是为了给咱家佃农的孩子们有学上,顺便造福周边村落的孩子。让他们识字,并能掌握一定的技术能力,将来进入自家工坊,能够混碗饭吃而已,至于当什么大官,帮助朝廷做多大贡献,刘病已远远没有这个奢望。
俗话说梦想越大,脸摔得越大。
还不如做个小地主这样切切实实的梦,因为这个唾手可得,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酒席筵后,桑弘羊和张贺被安排在各自别院里休息。
在刘家大院,有舒适的地方,还有皇家羽林卫这个免费的高等保镖保护,众人享用地心安理得。
浅尝酒后的夜间最适合在走走,尤其这个温暖的夜间,吹吹凉风,降降酒劲儿,也能消消食。
与学堂一起落成的还有偌大的工坊区。
除了印刷工坊和造纸工坊依然放在了刘家大院内,其他的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作坊则全都搬到里面。宝山村的村民自凡能干得动活的全都被收拢起来,在刘病已传授了一些秘笈后,就被罗百义封锁起来,有针对性地传授给了自家弟子,再让自家弟子传授给宝山村的村民。当然,罗百义的弟子们还是传给了宝山村那些聪慧的年轻人,他们若想得到这技艺必须先拜入罗门下。
罗百义宁愿相信师徒关系能保守机密外,并不相信什么契约精神。
随着刘病已的工坊不断地扩张,罗百义的徒子徒孙变得越来越多。刘病已却并不去干涉。对于远古的托拉斯到底有多大危害,刘病已更在乎的是能不能吃上香醇软糯的豆腐,能不能喝上酱香型的白酒,能不能吃上晶莹剔透的白糖。煎饼?这种美食要想吃到嘴里,得先有玉米。薯条?这个也得现有土豆。
刘病已在实现了第一步的商业帝国梦想后就十分期待西域商人会找自己麻烦。
他通过上次西域商人花重金抢购到黄金纸版诗经,结果被人连货带人统统消失的激烈交锋来看,他们也太渴望造纸术和印刷术了。
刘病已不相信朝廷能不能将这秘术保持多久。
只要买到纸张的人,往水里一泡,再仔细研究一番,用心一点的再反复实验上几百次几千次,也一定能做出来。
古人的智慧,刘病已是相信的。
来到卧龙山的半山腰,站在和煦的春风里,瞧着山脚下一个庞大的书院,旁侧一个庞大的工坊,刘病已有些感慨。
偌大的商业版图的兴旺竟然抵不过身旁的巨龙图。即使是夜间,前来摩拜的人也络绎不绝。
繁忙的朝拜,刺激的直接后果是官府的香火钱,还有山脚下的商业街。
这片土地虽然也是属于自己的。但新来的县令似乎很不情愿把这个赚钱的机器让给自己。哪怕这个商业街在经历一场大火的焚烧后,变成了一片滩涂。商贩们还是在平地上摆上桌子便有了营生。
刷锅水、游人的尿渍随处可见,暮春的小咬们已经看好了这片地盘,嗡嗡洋洋地四处乱飞。
暑夏马上就要到了,气温一高,这里马上就会成为瘟疫的重灾区。加上从四面八方流入的人们,疫病想不爆发都难。
刘病已本想着一关了之,但村民们似乎很是享受家门口有这么一个商业街,还能够支起摊子,干点儿营生。一日下来,收入比苦哈哈地从地里刨食强百倍。
至于新县令前几日给自己的任务,刘病已不想不去做,只是在等待时机。他也很想把这个亵渎了不少清纯少女的一家恶魔除掉,但这个急不来。
一方面还没等到一个好的契机,另一方面他想得到的筹码还打不到自己的理想状态。
商人,就是在追求最大的利益。利益达不到理想状态,做了还不如不做。
暖风微醺,除了浓郁的香烟味道,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酒糟味。
这个味道太刻骨铭心了。前生的他上高中时,旁边不远便是一个偌大的酒厂,那股酸臭的浓郁味道常年萦绕不散,直到享受了三年还是有一股恶心反应。
不能让村民也有这般待遇。
自己不是嘱咐罗百义让酒糟场离村子远远的吗?
刘病已三步两步朝着山下的工坊区走去。
循着味道,刘病已便站在了工坊区的一个小作坊门口。
自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当然可以贸然闯进去了。
一进院子,撞见了罗百义,便看到了他那张老脸微微一红,局促地抱拳行礼:“主公,您来了。”
刘病已还未发话,屋里面便有人声传来:“成了!终于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