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凉室殿出来,刘病已一身轻松。
引导他出门的小黄门却低声冷哼一声:“奴家劝皇曾孙好自为之,小命不保,就在这三日之内了。”
刘病已冷笑一声,回击道:“你若是那伙人的,我劝你早日弃暗投明。若是错过了今日,明日的头颅恐怕就要被狗啃了。”
“你!大胆!”
小黄门气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便扬长而去。
回到住店,师父和几人早已在等候他归来。
牛车早已备好,鞭声响起,赶往太学宫。
在那里将举办盛大的颁奖典礼。
百余支参赛队伍并未离去,而是肃立广场之上听奉。
这次比赛前十名队伍有幸进入大殿,觐见当今天子。
在一番贺表之后,前十名队伍的师父上前接受陛下亲奉的红绸带。
学子们则由刘弗陵将红绸带一一披挂上。
刘弗陵走到刘病已面前时,低声说了句:“病已,谢谢你!”
刘病已微微一笑:“不用客气,告诉婕妤,若是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来找我。”
“好!”
随后,前十名队伍披红挂彩,开始在长安城内跨马游街。
当队伍路过宝缘斋时,宝缘斋门口早已准备的鼓锣齐鸣,狮子舞蹈粗野而狂放,引得众路人热烈围观。
刘病已慨叹,这胜景就差鞭炮的响声了。
跨马游街半日,傍晚时分,刘彻又在太液池上的渐台上设宴款待众人。
未到深夜,几人便回到客店。
第二日日头刚刚起来,几人早已经精神饱满地打包登上牛车。客房也已经退了,宝缘斋的人日后会来结账。
鞭声响起,几人朝着杜县方向赶去。
阔别书院几日,犹如离开了大半年光景。
奔走在回家的路上,众人的心情是喜悦的。
“师父,您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在书院担任院长了?”刘病已询问到。
倪宽慨叹一声:“是啊,昨晚的宴会上,陛下已经跟大伙儿说了,明年的春闱论辩会的主持将由大儒来举办,主考官也由大儒们推选出来。这样以来,很多大儒为了争得这份荣耀就不能从事教学了,也不能跟任何书院有瓜葛了。”
周堪等人还在惋惜,刘病已却笑着说:“只是说毫无瓜葛,并未说不能教学。师父可以作红麓书院的客座教授,但实际上还是院长。另外,为了掩人耳目,还可以同时担任其他书院的客座教授,这样以来,谁还能说师父偏向于鸿麓书院呢?”
“哦,是个好法子!”倪宽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杜县县令李怀有早已率衙门众人在书院门前等候。书院的所有学子,还有宝山村村民,以及周边村落学生的家长都列在道路两侧,夹道欢迎倪宽他们归来。
李怀有远远地看到牛车赶来,顿时高兴地一挥手:“击鼓!敲锣!呐喊!”
在他的号召下,鼓声雷鸣,铜锣声铿锵有力,欢呼声更是恰如大海波涛。
倪宽听到了这声音,急忙喝令住牛车,要下车步行。
“师父,距离书院还有十里路呢,急不得!”
“不可,他们以礼相待,我们怎能无礼呢!下车下车!”
众人只能跟着师父跳下牛车。
一些学生看到这一场景,纷纷沿着大道跑着前去迎接师父归来。
李怀有更是激动地双手揉搓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走动,焦躁不安。
是啊,他们这次夺得桂冠,那就说明他治下有方啊。朝廷的嘉奖令昨日已经快马到达,自那时起他就高兴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这可是比多征收赋税,增添人口还要管用的奇功一件啊。
没想到春闱论辩会首届举办,这甜头就扔给了自己。他怎能不高兴呢。
更让他为酬谢奖金发愁的时候,刘家的管事程谦竟然送来了百两金银,以作为县衙对倪宽此举的奖赏。另外还赠送毛驴六头,车轿一架。还有给学子的奖赏,每人二十两纹银。
在刘家的带头下,周家、张家,还有自凡孩子在书院读书的世家都有所表示,一时间杜县县衙内热闹非凡,金银车架不断涌来。
李怀有却也明理,只留下少许够县衙日常用度,剩下的全都抬去书院,作为此次的奖赏。
刘家和其他世家早已在新修建的商业街上大摆宴筵,以流水席的形式大贺三日。
庆祝春闱冠军,也同时举办商业街开业仪式,若加上县令的锦上添花,可谓三喜临门。
在锣鼓喧天的热烈气氛下,李怀有也赶出去了一里路,亲自迎接倪宽等众人的到来。
“披红!跨马!”
李怀有亲自将红绸子给倪宽披上,又亲自前来一匹枣红马,扶着倪宽上马。
随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怀有亲自持马缰绳牵马进入村子。
村口人山人海,欢声雷动,热闹非凡。
刘病已望着这些众人甚是感慨。
给人食物,饱人胃。给人钱财,暖锦绣。给人仇恨,不知道那敌手可否隐藏在人群里,正用利器对着自己。
刘病已这般思索的时候,朝着四周望去,目光刚触及书院旁侧的小山头时,突然看到了松林里闪出一丝皎洁的冷光。
“小心!”刘病已大喝一声,急忙跑动起来,朝着前面的枣红马扑去。
“李县令,有刺客,有刺客,快令人全部趴下,趴下!”
刘病已这一声大喊,吓得李怀有急忙喊一声:“趴下!都趴下!”衙役们更是将李怀有团团围住,紧张地朝四周望去。
此时,刘病已快步飞跳起来,将马上的师父倪宽扑倒下马。
此时,从那松林里,骤然一声破风巨响,一杆两米长的青铜杆流星一般朝这边射来。
马儿受了惊吓,前蹄一下子跃起。
而正是这个动作,直接成了箭之矢,一下子穿透了它的前胸,森森白刃从马背上穿出。
马儿轰然倒地,众人惊叫着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快捉拿刺客!在那个松林山上!”刘病已大喝一声,拉过郭福和郭禄护住师父,他则拽着史高奔向一旁的射箭游戏摊位,夺过一张弓丢给史高,又取过一个箭壶丢给了他。
史高虽然不甚满意这软塌塌的一石弓,但聊胜于无。
刘病已则飞奔至肉摊前将桌案上的几把小刀一敛,说了声:‘这些刀子我买了,等会儿给你银子。’
随后,两人飞快地窜向松林。
与此同时,松林里早已起了厮杀声。
朱安世、元大牛、唐犇犇等人早已扑了上去,与对方激战在一起。
“能射出这么粗大的箭的一定是弩车,一定要赶去摧毁了,要不然还会大伤亡。”刘病已边跑边对史高说到。
“交给我吧,我去摧毁那个弩车!”史高说了一声,扭身窜入一条小路,如豺狼一般在松林里快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