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夏悠然有点发愣,“队伍咋停了,不是刚走一会吗?”
小婶婶张氏也是有点纳闷,忽然低头看见十强,脸色阴沉道:“不会因为十强胡闹吧?”
“不能,一百多口子人,小孩子哭闹总会难免,我去前面瞧瞧?”
张氏觉得侄女说的对,自己啥时候智商还不如不一个丫头。
夏悠然把孩子托付给娘和小婶婶,自己疾步往前头走去。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听到爷爷的声音传来,“都住口,让我仔细想想!”
爷爷的一句话瞬间让嘈杂的环境安静了下来。
悠然也刚好来到爷爷身边,看着大伯和大强哥两个人激动的涨红了脸,再看对面是三房的人,瞬间让悠然明白,两家又闹矛盾了。
夏悠然不敢打扰爷爷,但是平日里憨厚老实的大强哥,今天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大嫂小胡氏手里还死死拉住丈夫,低声劝道:“别和三奶奶一般见识,一切听爷爷的!”
“咋回事?大嫂?”
小胡氏看见是五妹妹过来询问,就知道惊动了后面奶奶和长辈。
她赶紧拉着她到一边,低声道:“然然,你快劝劝公公和你大哥,他们和三奶奶闹意见,就是因为前面走到岔路口了,意见不统一引起的?”
夏悠然抬眼看了看前面的两条路,装作似懂非懂的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小胡氏是大强媳妇,四岁大丫的娘。
长的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平日里性格温顺,待人真诚,知道夏家上下都接纳了五妹,自己也是顺理成章把她当成家人。
“爷爷提早就派了两队人打探路况,公公和你大哥带人探的山路,说是翻过这座大山,前面便会有一个小镇。
三奶奶家广生大伯探的是平地,往前再走二十里,那里有个大河村,说不定能找到水源,但是这条路上经常有马匪出入,不安全。”
说到这,夏悠然明白了,这是道选择题,好走的路不安全,不好走的路费时间。
深山老林没几天是走不出去的,还要防备野兽出没?
走哪条路都是考验他们的耐性和决心,小胡氏心里其实挺向着三奶奶家的说法。
全村粮食总共就够吃一天的,水囊里的水家家也都所剩无几,若是走平路,一天就到了大河村,若是好运遇到人家,还可以花钱直接补给。
若是上山,车板推车带不了不说,还有断粮断水的风险,遇到豺狼虎豹,说不定走不出这座大山。
夏悠然脑袋飞速运转,根据自己学过应对特殊环境生存法则,权衡利弊关系。
想明白了以后,她微微一笑,对着小胡氏说道:“这些我还真的不懂,大嫂其实也是想要走平路吧,我刚刚也这么想的,但是……”
小胡氏以为她们想一块了,若是这样可以回去和奶奶还有婆婆她们一起,劝说劝说,走平坦的路算了。
但是看见夏悠然话里有话,疑惑的问道:“但是什么?”
夏悠然不紧不慢,故意来到大强哥身边,道:“前几日我不是遇到土匪,杀人不眨眼,还要喝人血吃人肉,我是真的怕了,若我选,我还是同大伯和大哥一样选择走山路。”
夏悠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能被大伯夏广全和大强哥听见。
大强性子耿直,听到妹子赞同他们,转身高兴道:“五妹,就知道你同意我和爹的看法,那你说说咱们走山路和平路的利弊给爷爷听听?”
夏悠然假装腼腆,“我胡说的,走平路其实供给最快最方便,但是现在土匪、马匪和流民肆虐,若是被贼人看见我们村有车有粮有水,这么富有,咱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吗?”
此话一出,大家立即觉醒。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逃荒路上,杀人不犯法?
逃荒了半个月,一路上烧杀抢夺还少见了?
夏家村队伍浩浩荡荡,但是有战斗能力的年轻力壮的人加起来不到四十人。
剩下的老弱病残怎么与坏人对抗?
村民们不再沉默了,有人提出疑问:“既然平路走不了,上山就能行吗,咱们粮食可就能支撑一天?剩下的日子咋办?”
“凉拌,山上不是有野菜树皮嘛,还能抓到野鸡野兔,别忘了咱夏家村是以打猎为生的家族。”
“那若是遇到遇到豺狼虎豹呢?”
“上山后,可以组成联防小组,队首队中队尾都安插人手,做到随时随地有效防范。”
“吃的有了,那水呢?没有水咋办?”
一句话把夏悠然给问住了,她哪里知道没有水咋办,但是她能保证大家渴不死。
夏福生眼睛瞪得雪亮,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孙女居然这样有谋略有胆识。
此刻对她已经是刮目相看,就连大伯和大强都说不出这么多的道理,对她佩服不已。
夏福生看见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孙女为难的面露愁容,有点心疼。
“没水喝,渴死总比被人砍死煮吃强。”
“里正,您的意思是向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走山路吗?”
夏福生最不愿意别人说他偏向。
他严正态度道:“我不是偏向我的儿子孙子,而是掂量事实,为全村人谋活路。”
夏悠然听出爷爷话音,知道他已经偏向走上路,就不再多言。
“我家不走山路,你家孙女都说了,上山没水照样死,那我们情愿赌一把,若是遇不到土匪,我就能花钱补给吃上饭喝上水。”
这话是一个夏家小辈夏夕堂说的,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夏家三房说的对。
有捷径干嘛绕弯路,他才不和他们一起吃苦遭罪。
其他人也有附和,“哪那么凑巧,走一天就会遇到马匪?”
夏广生听到村里有人赞同他的意见,立马腰杆直起来。
“咳咳咳!大伯,听见没有,不是我们三房和您作对,您年纪大了,怕这怕那,这里正的位置该让贤了?”
夏悠然有点不敢置信,这三房大伯啥时候有这魄力,想要夺爷爷的权?
夏福生有点惊讶,今天这小子是鬼上身,居然敢这样忤逆他?
“臭小子,你胆肥了,居然敢跟我叫板,咋,你娘应允你咱们分道扬镳后,让你当里正?”
夏福生有点生气,平日里唯唯诺诺不像个男人,整日猫在女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关键时刻居然这样执拗,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
想想应该都是高氏这个婆娘撺掇的。
夏广生脸色微微一变,大伯真厉害,居然会读心术,他咋知道娘亲对他的许诺?
他强装镇定,微微一笑,轻蔑的看着大伯,“没错,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咱就各走各的阳关道?”
夏福生有点心凉,对这个侄子有点失望,他不知道上山会不会有水源,心里还是期望大家稳妥一点,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走。
可是,广生的话一出,立即就有人响应,让老爷子特别失望的,里面居然还有他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