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然几乎是被安宁赶出病房的,离开前,她问了王婶,先生有没有回家。
王婶说,先生还没有回家。
顾依然本来不想回家,想回娘家住几天,跟安若城分开,双方都冷静一下,可听王婶说他不在家,想了想,还是回江景别墅了。
毕竟,就算她不想回去面对安若城,想回娘家住几天,也得回去收拾一些衣物什么的。
打了车,直接回到家。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顾依然微微失神,看来他果然是没有回来啊。
随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慢地上楼,走到房间门口。
房门关着,她轻轻地扭了扭,房门就应声而开了。
门一打开,就陡然传来一股刺鼻的烟酒味,让人很不适应。
顾依然惊了惊,握着门把手,一时忘了反应。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很严实,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可那股子烟酒味却是刺鼻得很,让人不禁猜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醉鬼。
顾依然轻吸一口气,随手『摸』到开关,打开了灯。
随着“啪”地一声响,灯被打开,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眼望去,房间里凌『乱』得好像战场一样,衣服,酒瓶,杂物,丢得到处都是。
顾依然的视线,落到呆坐在床边地上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穿着白衬衣黑裤子,就那么靠坐在床边的地上,背靠着床沿,微低着头,一动也不动,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可当一个侧影,顾依然就知道,他是安若城。
是啊,每天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他怎么会将自己搞成这样?
难道就因为早上跟自己吵了一架?
可是,他不是很牛『逼』么,一脸傲娇地扔下她就走了,他也难过?
而且,他不是一向自制力很强么,怎么还会因为跟自己吵架而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顾依然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僵了僵,才松开,门把手,轻胎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她本来想不理他,自己收拾几件衣服和必需品就走。可往里走的时候,目光就没有从男人的身上移开过,走进去之后,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不知不觉就已经径直走到他面前。
“安若城。”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出于担心的本能轻轻地唤了一声。
可他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也没有动一下。
离得近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顾依然依稀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音。
粗重而略带鼻息,好似鼻子堵住了似的,呼吸有些不畅通。
顾依然是医生,一听他的呼吸就感觉出异常。
她忙蹲下身,扶住他的肩,一边轻轻地推了推,一边唤道:“安若城?”
房间里温度虽不低,也可不算高,春末夏初南城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可坐在地上的男人就只穿了一件薄衬衣。
顾依然的手一贴到他的肩头,就感觉一股灼热得滚烫的触感,即便隔着一件衣服,也十分清晰地传递过来。
“安若城?”顾依然心一惊,慌忙半跪到地上,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朝他看去。
他双眼紧闭,面『色』『潮』红,显然陷入昏睡之中。
掌心触到他的脸,才知道温度有多高,烫得她恨不得想要立即缩回手。
“发高烧了”顾依然喃喃道,心惊得双眼都直了。
这个男人,到底坐在这儿多久了,怎么会发高烧了都不知道?
如果自己今晚不回来,如果自己回来后拿了衣服就走,对他不管不问,他是不是会发着高烧在这儿坐一整晚?
顾依然无比心惊。
完全不敢想象,他高烧成这样,还在地上坐一整晚会变成什么样。
看着生病的男人,心中不管有什么气,也完全发泄不出来了。
她又唤了几声,见他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不禁担心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伸到他的腋下托住他将他往床上移。所幸他并不是一条死鱼,在被她拖拽的过程中,似乎略有恢复神智,竟知道自己使力,配合她的动作。
也好在他的人就在床边,总算是将他给弄到床上。
顾依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替他盖上被子,转身就走。
手腕突然被拽住,身体陡然定住,无法移动。
“别走”身后突然传来细若蚊嗡的声音,沙哑,低『迷』,好似在做梦,又好像行走在沙漠干涸不已。
顾依然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安若城不知什么时候有清醒的迹象,睡得十分不安稳,头轻微地晃动着,眉头拧得紧紧地,好像梦到什么十分痛苦的事一样。
他的一只手更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松动。
顾依然挣了挣没有挣脱,便无奈地转身,朝他说道:“我不走,只是去拿『药』。”
手上的劲道顿时松了,她只轻轻一动,男人的手便松开了。
“”
顾依然眉头微蹙,细细地盯着安若城的眼睛。
她真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真的昏睡,而是故意整自己。
可不管怎么样,他发烧是真,自己不可能不管他。
顾依然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让外面空气流进来,让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下。
之后才转身到隔壁房间里取了体温计、『药』和医用支架,又返回卧室,开始替男人测体温,配『药』,准备给了他挂吊瓶。
家里有安宁这个小孩子,她自己又是医生,便随时都备用各种各样的『药』,感冒『药』自是不在话下。
很快,顾依然就替昏睡中的安若城弄好一切。
站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人,她的心又软了。
他都这样了,自己今晚肯定是没有办法离开,丢下他不管的。
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顾依然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上,只留了一条缝,然后往衣帽间走去。
累了一晚上,一身『药』味,不洗个澡怎么行。
顾依然一边洗着澡,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她觉得,自己每次说要离开的时候,好像冥冥之中总会发生些什么,将她给牵绊住。
她不知道,这是老天的安排,还是命中注定。
心很烦,非常烦。刚洗好澡,正准备将身上的擦干,浴室的门突然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