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物外阳火中,鬼气缭绕的半个阳叔子一口咬住我的手掌,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肉在飞快地枯朽,转眼间化作缕缕黑烟,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钻心的灼烧感传遍我的五脏六腑,疼得我想要大叫。可是我不敢松口,嘴里紧紧含着家传宝玉。
阵阵清凉感从宝玉上散发而出,与那股令我痛不欲生的灼烧感对持着。此时我的身体一分为二,上半身温凉如玉,下半生却热烈似火。
在冰火两重天的冲击下,我的腹部痛如刀绞,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着,看那物外阳火中的阳叔子除了会咬人,似乎也没有别的手段。我鼓起勇气,死马当作活马医,决定殊死一搏。
我忍痛把手从阳叔子的嘴中抽出来,扫了它一巴掌,将它拍得晕头转向。不理会它的哇哇大叫,我挥手向下,一把掐住了最中间的绿色焰心。
屋中符纸纷飞形成的黄色风暴中,阳叔子本尊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他咆哮着:“林家小子,你胆敢毁我物外阳火,我就是做鬼就不会放过你!”
尼玛,吓唬谁呢?你现在不就是鬼?我不理会他,紧紧掐着他的物外阳火,心里默念了十秒,再松开的时候,那绿色焰火虚弱地跳动了两下,灭了。
火焰中,被鬼气缭绕的阳叔子历啸一声,满头的黑发刹那间变得灰白,他像个魔王般想要挣脱火焰的枷锁,却可惜做不到。
我得意地正要把手拿出来,白发阳叔子猛地一把抓住我的白骨手掌,死死不松开。它的指尖是黑色的,很长,刺进我的皮肉中,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整条手臂,至手掌到手肘,再从手肘到肩头,被黑色的鬼气紧紧包裹着,血肉很快就被吞噬一空,只剩下一副触目惊心的白骨架子。
剧烈无比的疼痛感使我几乎晕倒,我使劲最后一份力气,甩开白发阳叔子。等它终于随着长生灯熄灭而灰飞烟灭,我才得以抽出手来。
看着右手臂只剩下一句白骨架子,在惊恐和疼痛感的交织下,我再也挺不住,两眼一黑,仰头就倒在地上。
不省人事——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帘,看见秋水那张憔悴的苍白脸蛋儿,她温柔地扶起我,欣喜道:“林哥你终于醒了!”
我看了看屋中的环境,干净整洁,阳叔子和鬼后、窦燕山都不见了踪影。
右臂上传来炙热的灼烧感,我心里一凉,艰难地转过头去瞧。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右手臂看起来竟然完好无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不用变成神雕大侠,我的心情顿时变得美丽许多。
“别高兴太早。”陈天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递给我服下,看着我的右手臂,犹豫了一下,向秋水借了她的阴阳生死镜。
“你自己看看吧,别被吓着!”陈天端着古镜放在我的面前。
我侧过身,对准古镜,抬起了右手臂。我转头去看古镜中的物象,忍不住大吃一惊。
古镜中,我的右手臂依然是一副骨头架子。而更可怕的是,那骨头竟然还是黑色的。在我的掌心,还有一抹跳动的绿色鬼火,虽然虚弱,但却是真实存在。
“这镜子怎么回事?”我吓得收回手,疑惑的看着陈天和秋水。
秋水红了眼眶,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我转向陈天,问他怎么回事。陈天叹口气说我的右手算是废了。
我看着自己表面上完好无损的手臂,有些不信,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但陈天接下来的举动马上就把我打落了谷底。
陈天说:“你的手被阳叔子祭炼出的物外阳火烧灼,生气已经消失殆尽。要不是当时你有你家的宝玉护身,说不定全身都会变成这个鬼样子。现在你的右手被鬼气缠绕,每当夜晚三更时分,就会原形毕露,成为一幅骨头架子。”
我试着捏捏自己的右手,的确没有任何感觉,上面的肌肉毫无弹性,硬邦邦地如同石头。
好在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秋水为我难过,到了最后反而是我宽慰了她几句,然后问陈天:“阳叔子死了吗?鬼后和窦燕山呢??
陈天翻了个白眼,说别提了,阳叔子没死,窦燕山算是得逞了,现在做了南派的新掌教。完了,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鬼后那么恐怖——”
原来,我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在当晚,我成功掐灭了阳叔子的物外阳火后,他的道行立刻大损,不敌肉身变态的窦燕山和有着千年道行的鬼后。
阳叔子一路奔逃,朝后山石崖而去。窦燕山和鬼后一路尾随,等到了石崖,阳叔子突然不走了,用道门秘法将三根筷子粗细的银针插进自己的死穴中,激发出身体的潜能,又和窦燕山和鬼后斗了一场。
窦燕山被打得吐血,鬼后也很狼狈,阳叔子站在山顶俯瞰一切,肆意狂狼的笑声随着夜风,传遍了整个山谷。
鬼后憋着最后一口气,伸出了一直藏在袖子中的手。她手里握着一块玉石,模样像是古代的传国玉玺。
她将鬼帝玉玺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地震动,方圆几百里之内,地面扭曲,形成一张巨大的鬼脸。
鬼口大张,从里面走出无数的鬼兵鬼将,它们骑着地府里的牛头鬼马,杀气腾腾地排兵列阵,齐齐跪倒在鬼后的面前。
“你当时在昏迷中,没看见那场面,简直惊天动地!整个南派山门都回荡着鬼兵鬼将的怒吼声,整个后山石崖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雾中杀声震天,似乎不把整座山踏平誓不罢休。”陈天兴奋地回忆着,继续说道:“鬼后穿着大红宫装,一句话也没有,只是伸手指了指阳叔子,无数的鬼兵鬼将就一涌而来,杀向阳叔子——”
“这样阳叔子也没死?”我皱着眉,急忙问道。
“你急什么,听我继续说——”陈天有点不满意我打断他的叙述,咳了咳继续说道:“阳叔子也算是近代道门中排在最前端的几位高手之一,道行深不可测,才智也是高明,原来他在石崖上留下了一道乾坤禁忌符,以三山五岳为媒,借天地日月之光,弹指之间就灭了鬼后脚下的半张鬼脸。”
“可惜阳叔子势单力薄,哪能凭一己之力斗得过无穷无尽地鬼兵鬼将,他的乾坤禁忌符只能用一次,最后悲叹一声:“今日要不是你们拥有地府精兵,休想在贫道手里占得一丝半点的便宜!”说罢,他纵身句跳了的山崖。”
石崖我也去过,后面的断崖我见过,那断崖下云雾缭绕,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断崖的表面平整犹如刀削,就像是神话中的巨灵神手持开天大斧活生生将此山地劈开,上面光整如镜,连一颗歪脖子树,一株杂草野花,也不曾生长。
说阳叔子的道行赛神仙,那是委婉的表达方式,这世界上哪里来的真正神仙?谁可以腾云驾雾摔下百丈悬崖而不死?又不是武侠玄幻小说!
“可是阳叔子就是没有死。”陈天嘟着嘴说道:“事后窦燕山带着南派的神棍下山去查了,只找到了一张穿着道袍的干瘪人皮,一摊黑血。”
那人皮是阳叔子的,他临时前烧了自己体内剩下的两把阳火,榨干了肉身,带着骨头架子逃走了。
“三把阳火皆灭,这下,阳叔子算是真的步入鬼途了,再无回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