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边,尝试着深深呼吸,想要以此来令自己神志恢复清明。
“何须这般麻烦。此处便是我经营多年的山头所在,哪里存有食物,我如何不知?”
雷薄这般浅笑述说着,言语间,却是并未再提及吕布找寻草药一事。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当吕布在这冬日荒野所在,终于打到了一只瘦弱山鸡归来时,他却是发现,屋舍处,已然升腾起了袅袅炊烟。
而一阵阵阵面香味,也随即远远传来,令吕布精神都为之一阵。
“原来你们已经觅得食物了?”
吕布走进这处茅屋,瞧向那偏房的灶台下,望着正在烘烤锅中米面的马玉柔,忽而诧异问道。
“是他在这里的地窖内,本来就存储了一些过冬的粮食。我们不知道嘛,这也辛苦吕将军你外出猎食了。”
马玉柔回转过头,望向吕布道。
吕布点了点头,恍然将唇角一瞥,悻悻随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白跑一趟。”
马玉柔也跟着一笑,瞧向吕布走中提着的那只山鸡,咂吧着小嘴,略显兴奋肯定道:“也不是啊,他这里只有米酒干粮的。若能吃上肉当然是更好的了。”
“嗯?那家伙呢,他醒了?”
吕布回身查探,并不见雷薄身影,因此连忙有些谨慎般,问询道。
“对啊,他说是要去取什么东西吧,进下面的地窖里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马玉柔一面继续专注于眼前的食物烹饪,一面抬手回身,指了指侧方向处,一旁石室茅草遮掩下的那处石壁暗洞道。
“他伤势那般重,我还寻思能够一日内醒来便是奇迹。眼下竟是能够行动自如了?”
吕布神色微变,诧异答复道。
“他刚醒来的时候是很虚弱啊。不过,他好像是吃了什么小瓶里面的药丸之后,便整个人精神了许多。那药也是真的刺鼻,我闻着便头晕目眩的。”
马玉柔如实回答着。
吕布细细浅思之下,便觉得隐约有些不妙。
他随即决定道:“我也下去瞧瞧他去。”
快步沿着这石壁摸索往下走去,在进入那地窖之内后,其中隐约尚有火光跳动,原是两侧的石壁台阶处,都还点着未曾燃尽的蜡烛。
只是这有些笔直冰寒的地底石窖内,此刻却颇显安静。
并不像是有人正活动的迹象。
“先找到那家伙再说!”
感知力寸寸蔓延开去,吕布瞬间便觉得情况不对劲。
他沿着石室通道,开始步步往内,谨慎前行。
忽而在来到了一处看似尽头的拐角处,脚下似忽遇阻碍,踢上了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吕布俯身瞧去,借着略显昏暗的灯光,这才瞧出,竟是雷薄此刻躺倒在地,未能动弹,不是是否已然昏死了过去。
“喂!你醒醒,还好么?”
吕布俯下身去,将雷薄小心扶坐起来,用手抵上他的后背,开始为其输送体内真气。
“咳、咳……哇!”
轻咳两声之后,看似已昏厥过去的雷薄,身子终于动着颤了颤,接着脑袋前倾,一口黑血,也即自他的口中,朝远处倾吐了出来。
这血乍一触碰到地面,便升腾起袅袅白烟来,同时有气泡不住冒出,在腐蚀着地板。
吕布见状,当机立断,屏气凝神,体内真气外溢,包裹着皮肤五官,隔绝这毒气的浸染。
“雷兄弟,你振作点!”
吕布瞧着身下雷薄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当即冲他唤道。
“我是学医之人,我的情况自己知晓。我已至油尽灯枯,将军不必再问我耗费真气。”
雷薄声音喑哑,话语吞吐间,已然呈现气若游丝之态。
他的面色一片煞白,瞧上去毫无血色,显然体内之毒,已彻底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吕布诧异道:“那你为何……那个药莫非是?”
雷薄苦笑道:“那是我用以短暂抑制体内毒物扩散蔓延的另一种毒。两相侵蚀之下,至少能够令我暂时恢复行动能力。”
吕布自然表示了困惑:“你为何要如此?”
雷薄随即自身下的袖中,颤颤巍巍着手腕,摸索出了一枚缺口玉符来,将之缓缓递到了吕布的面前,有气无力般道:“这个东西很重要,但它如今只是半块。”
“它与那另外半块,能够拼凑成一枚完整的玉简来。”
“这玉简乃是开启、能够决定益州蜀地山河命脉的钥匙。”
“此事乃由我大哥郭里相告之,是益州本地豪强集团高层,方才得传知晓的秘密。”
雷薄娓娓道诉着,他所知晓的一切,同时其眸间神色,也开始飞速变得暗淡下去。
正当吕布将之接过,准备细细审慎端详,同时还欲冲身前雷薄问询什么时,后者仍旧抬起悬在半空的手臂,却是猝然垂落!
而他的双眸,也跟着缓缓闭上,整个人在这一刻,彻底丧失了生机。
吕布眸间微湿,望着对方就这般丧命于自己眼前,饶是平素已然见惯了生死,可仍旧有一股巨大的怆然之感,席卷心潮情愫。
“安息吧,你还有你大哥二人的仇,我定会一并寻那帮家伙清算的。”
吕布卸力缓缓将雷薄尸体放倒,同时站立起身,目光四下探去。
这里倒是的确于周遭存储了许多食物,只是方才雷薄这一口毒血吐出,四围已然被这毒气无孔不入般侵染开去,只怕不过许久,这些食物都将会被染上毒性。
“此毒当真鬼魅恐怖,想来定与那厮脱不了干系。难怪他方才宁愿就此命丧,也不愿我出手施救,尝试替他祛毒。”
吕布这才反应过来,雷薄原是为了尽力保存下这里所储的食物,不至其被自身污染。
“倒是我唐突了,可惜了你的一番心意。”
吕布心头慨然一叹,再度冲身下雷薄深作一揖之后,便不再犹豫分毫,当即回身快步冲出了这处地底石窖。
同时,他也将那大手一挥,掌心真气凝汇,原被掀起的盖板石砖,当即便重新被紧紧掩上。
“诶,怎么了?他还没用出来呀,你怎么就把石门给盖上了?”
一旁仍在炊事进行中的马玉柔,偏头寻声瞧来,见到吕布此等行径,不免好奇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