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澜没想到自己这般倒霉,不过是帮忙喊一下人而已,现在居然随着程老婆子朝程家栋扑过去的同时,他整个人也被拉扯的带倒在地。
他涨红着脸,拼命想从程老婆子的手里,把自己的袖子给扯出来,却根本扯不动。
医馆里的大夫见病人的家属来了,便把程家栋的伤说了一遍,然后让药童收钱抓药。
“我的儿啊,你咋就这般命苦,去看个榜,也会被人踩伤呀!”
程老婆子听到大夫喊药童收钱抓药,顿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起来。
而刚才被她带倒在地的高澜,好不容易爬起来。
却看到医馆里大夫和药童在他和程老婆子抓着他袖子之间眼神来回的看,他一下子脸就涨红了起来。
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程兄的腿不是我踩的,是我见程兄被踩后,去通知他母亲过来而已。”
虽然高澜说的是事实,可落在不知实情的人眼中。
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为何伤者家属要拉着你的袖子不放呀?
高澜解释完,可众人看他的眼神根本不信,顿时气结又觉得羞人。
再待下去,也是他丢人,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荷包,替程兄付了医药费。
付完,用力一甩袖子,终于从程老婆子的手中,把他的衣袖给扯了回来,高澜跺着脚,脸色难看的飞奔离开。
惹不起,总躲得起。
早知道会忍这一身腥,自己就不趟这道浑水了。
等到程家栋悠悠醒转,他已经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了。
他先是直楞楞的看着蚊帐好一会儿,脚上的刺痛让他醒过神来。
顿时想起之前脚被人踩断时的疼痛,程家栋脸色苍白的坐起来,想看看自己的脚上的伤势。
只是,浑身疼痛,刚一动弹,就忍不住疼的喊出声来。
“哎哟,我的儿啊,你可别乱动。大夫说了,若是乱动,一个不小心,这腿就得瘸呀!”
程老婆子捧着熬好的药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小儿子想挣扎的坐起来,连忙疾呼道。
边喊着边把手中的药碗给放到桌子上,然后再去扶程家栋。
靠着床坐起来的程家栋,这才看到自己的脚,因为被纱布包扎着,也看不出里面的状况。
他只知道,自己的脚疼的厉害。
“快,把药喝了!你说你也真是的,看个榜,咋也能受伤?对了,在看到你的名字了?”
程老婆子把药塞到程家栋的手里,嘴里嘀咕的责怪了一声。
随即,又满眼发光的看着小儿子,问他可有高中。
若是高中了,那她可就是秀才的娘了!
看着满脸期望的程老婆子,程家栋只觉得喉咙如同棉花堵住一般的难受。
因为从程老婆子推开的门外可以看出,现在是晚上。
虽说他没有看到红榜上的名字,可若是他得中的话,他就算不去,那报信的人也会把这喜讯送到他这住处来。
毕竟,报喜的人,可以拿到赏钱的。
如今母亲这般询问,那自然是没有报喜的人上门过。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他……落榜了!
不光是落榜了,还受了一身的伤。
特别是脚,若是落下残疾的话,那也代表着以后他将与科举无缘了。
毕竟,朝廷不会用身有残缺之人做官的。
程家栋此刻的心,就如同嘴里喝进来的药一般的苦。
怎么会,怎么会没考中呢?
把药喝完后,程家栋把药碗递给程老婆子,然后垂下眼帘说道:“娘,这次恐怕没中。”
“啥,又没中?”
程老婆子听到小儿子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惊呼出声。
听到她惊呼,程家栋脸一下子涨得绯红,脸色难看的要死。
只是,他的脸色难看,程老婆子的脸色更难看。
这次束修还有给小儿子买笔墨的钱,可都是她和老头子两个人从嘴里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原本以为自家就要鲤鱼跳龙门,却没想到,啥也不是。
那么多银钱呐,越想越生气,程老婆子气血上涌,然后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时姜看到别人把程家栋抬往医馆,便没有跟着去,揣着怀里的银子,转身去买了米粮后,便回了村。
等再次听到程家人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月里,时姜已经多次单独自己上山采草药。
甚至,还挖到了一根五十年的人参。
沈大爷的药材充足后,便有多余的,村子里不太用的到的那些药材,便送到县里的医馆里去卖。
这可比在镇上的医馆卖的价格要高上许多,更何况还有这么一根五十年的人参。
沈家如今日子,过的可是很安逸。
村子里的人也纷纷在沈大爷面前夸赞,说他这完全是好心有好报,不像某些人家,那就是心肠太恶毒,遭报应了!
正当村子里的人,在沈家让沈大爷搭脉看身体,顺便闲聊时,有人飞奔而来,喘着大气,高声喊道:“来啦,来啦,那程三郎从镇上回来了!”
“那白眼狼回来就回来了,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被这一惊一乍吓了一大跳的村民,横了那人一样,不满的嘟囔道。
“嘿,人家程三郎如今可大不一样了,是坐着一辆好大好豪华的马车回来的。刚才他还撩开车帘子跟我们打招呼呢,我可看的真真的,他身上穿的,可是绸做的衣裳。看样子,就算他没中秀才,也是发达了呀!阿姜跟程家断了关系,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这人咋咋呼呼的模样,刚才让沈大爷搭脉的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上前捂住他的嘴,对着沈大爷脸上微微带着一抹尴尬的笑道:“沈大夫,他就是在放屁,您可别在意。还不跟我走,你个憨批。”
沈大爷却是担忧的朝正在熬药的时姜瞅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
“爷爷,无论那程家栋是发财还是当官,都跟我没关系。你觉得以那程老婆子的为人,程家发达了,我能沾到半点好处么?”
“哎,我知道,就是怕你听了难过。”
沈大爷自然也知道阿姜其实差不多是放下了,不过她终究是个姑娘家,他还是怕她心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