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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来仪41

“皇祖父孙儿来了没事了。”林雨桐笑的一脸的谦卑:“您身上还有伤,歇着吧。”说着,就看向跟在后面的添福“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陛下身边没有贴心人用你过去支应支应。”说着,就顿了一下“哦!对了!请皇祖母。有她老人家看着,我也放心。”

不光叫他自己的人看着还专门请了皇后来不知道是想叫皇后看着皇上呢?还是连皇后一并被看管了?

宣平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林雨桐然后又看向武安王。正要说话冉耕就道:“陛下,臣这么多年不见陛下了搁了一肚子的话要跟陛下说”

看着站在大殿上身体瘦弱面『色』也有些不好,但依旧行动自如从密道里的台阶上来依旧面不红气不喘的冉耕,宣平帝心中讶异。

就算是冉耕当年不失踪可依照他的身体情况他也活不长。

那时候怀疑冉耕偷盗了至宝原因就是如此。没有人能在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之后还能坦然。如果给冉耕一个机会,能延续『性』命,他干不干?

谁能保证他就一点也不动心?

当时恰好冉耕就失踪了,他能不多想吗?

可如今再看活的极好的冉耕,宣平帝心里就不由的怀疑了,当年真的冤枉了冉耕了吗?

只怕未必吧。

本来早该死的人好好的站在眼前,他是靠什么活着的。

如果有什么灵丹妙『药』,他这个当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不是依靠『药』,那是依靠什么呢?

要是这么想下去,就不由的想到当年,他应该还是得到什么别的好处了。

现在,自己的身体跟冉耕当年,是一模一样的。

谁不怕死?

不怕死就不会想着长生不老了。

哪怕不能长生,但谁不想个延年益寿长命百岁,若是能无病无灾到寿终正寝,那也是福气。

说实话,人间帝王富贵无双。可这些年,真的就富贵了吗?

一顿八道菜,一年十二身衣裳,是要吃龙肝凤胆了?还是要穿金缕玉衣了?

都没有!

可就连这一切,今儿也差一点就失去了。

收敛心神,就见冉耕眼神殷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添福伸着胳膊,要搀扶他起身。

宣平帝放心的起身了。太孙是来勤王救驾的,这是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的话。既然如此,他就万万不会做出自毁承诺的事。

皇上就这么走了。

大殿里众人目瞪口呆。

武安王到底该如何处置,您倒是说句话啊?

全由着东宫来处置吗?

在这些大臣看来,武安王这个『逼』宫,闹的更过家家似的。在太孙现身之后,他们压根就不信武安王能翻起浪来。

可武安王不这么看,他手里的兵刃并没有放下,还指着陈擎苍,眼睛却看着一圈已经收了兵刃的禁卫军:“你们倒是对太孙忠心耿耿。可惜啊,这个太孙,他是假的!”

假的?

“因为我是假的,所以你才带兵『逼』宫的?”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林雨桐神『色』如常的接过话,带着几分好奇的十分平静的问了这么一句。

武安王一愣,这话能这么问吗?“谁谁带兵『逼』宫了?这不是进宫勤王吗?”

“哦!”林雨桐朝里指了指,“那就是皇上错了?”她压低了声音,“他老了?他糊涂了?他老到分不出好赖来了?”这话说的像是在咬耳朵,但耳目聪明的都听见了。一个个的头上都冒了汗,朝后殿看去。

事实上什么也看不见,众人这一愣神的工夫就听得武安王厉呵一声:“你放肆!”

这是呵斥太孙的!

林雨桐笑了笑,紧跟着面『色』一整,“武安王,谁在放肆?”

“你若是太孙,本王自然是敬着你的”他呵呵冷笑,“可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野种,混淆皇家血脉你该死,陈家更该死!”

“谁说我不是皇家血脉?”林雨桐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太子林平章若不是我的生身之父,太子妃陈氏若不是我生身之母,便叫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说着,放下手来,看向武安王,“我敢发下如此重誓,而你,可拿的出确凿的证据。当然了,若是你觉得我的誓言不能取信于你,那么,陈阁老,你可敢发誓,告诉他们,我是谁?”

陈擎苍看向林雨桐,眼里颇有深意。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她确实是太子与太子妃亲生骨肉。老夫以陈家列祖列宗起誓,以陈家宗族数百口族『性』命起誓,老夫之言若有一字不实,就叫我陈家人死族亡!”

这誓言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狠呐。

这狠劲,恰好说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太孙是太子和太子妃亲生的,这事假不了。

就有人喊:“王爷所言,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在这个时候信口雌黄,王爷啊,您这是要『乱』了天下啊。”

又有人道:“仅凭一个陈家的姑娘就说太孙是假的。看看您盯的这事。”说话的人就低声道:“一个姑娘不在家里住,对外没说这是什么稀奇事吗?”还不兴谁家有点丑事了?比如,跟别人私奔了或是怎么的了。对不对?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件丑事,也确实是不好听。可你拿着这样的事借题发挥,这就有些下作了。

谁说不是呢?

一个太孙的身份都叫人怀疑了,可为啥被怀疑了呢?

还不是从小就被送到了北康。

你说能叫北康来证明太孙是太孙吗?若是不能,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会子还得证明自己是自己不成?

武安王面『色』犹疑:难道王妃弄错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您拿不出证据来。但是我这里却有证据。不光有证据,如果需要,也可以请人证来。”她朝林谅招招手,林谅递过来一沓子纸张来,“武安王,这是你的王妃之前与昊元子接触的证据。昊元子告诉她说,他是北康人。而王妃是在明知道对方是北康人的前提下,愿意跟他合作的。这是昊元子的口供,你可以看看。”说着指了指林谅,“好多份,发下去,大家都看看。王妃跟昊元子的合作都包括了什么,都仔细的看清楚。”

陈擎苍就看向武安王:“之前当着陛下的面语出不敬,这么多人听着呢,王爷转脸却不认了。如今呢?您还有何话说?处心积虑谋划今日之局,武安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武安王手里的剑早在前一刻就掉了,“这事这事本王并不知情?”

他是真不知情的。

可这话谁信?

林雨桐就道:“叔王,我叫人送你回王府吧。要是没事,先别出来了。等皇祖父和父亲发落吧。”

武安王面『色』一变,朝外看去。

“别看了。”林雨桐笑了笑:“西山那边来不不了。”她指了指外面,“阴太师抽调彭城、徐镇、寿春镇、扬营、狼山镇、福山营、京口左营、右营、奇兵营、镇山营、常熟营、北湖营、高资营等近二十营,赶往京城了。最早的之前已经到了,最晚的明早之前也能赶到。”

“不可能!”武安王从怀里掏出虎符来,“没有兵符,他如何调兵?”

没有虎符啊?

没有虎符,但是阴太师有银子啊。

明年的军饷该发了,可如今入了冬了,户部一点动静都没有,兵部去户部催军饷,已经变成了由专人负责的日常事务了。

虎符调兵了,他们得动的。

可接到命令的同时,也接到了内阁的公函。

军令不可违抗,所以他们来了。但来了归来了,进城以前就被阴太师给拦住了。

阴太师是谁啊?

你说有调令,要进京。人家阴太师就会告诉你,调你们进京是假的,为的不过是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你们吃空饷事发了,以往借的兵可能是西海和北康的『奸』细。怎么?不信?老夫能为这个跟你们开玩笑吗?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可再是大案要案,也不能这么戏耍咱们吧。这不是烽火戏诸侯吗?

还烽火戏诸侯呢?那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拿到的虎符是假的,是有人伪造的,你们差点就上当了,你们还敢说是烽火戏诸侯吗?

什么?兵符是假的!

阴伯方这话也不是空口白话瞎说的,宣平帝当年拿到兵符之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曾用利刃在虎符的背后,划下了一道痕迹。不显眼,但是肯定是有的。帝王剑的剑口,有个小小的豁口,就是当年皇帝用它刻虎符而留下的。用陛下的话说,这天下万物之上,都得有他的痕迹。

这事知道的人也就那么三五个。活着的,也就剩下他跟皇上两人了。

倒模是能倒出模具来,但是想把这个划痕复制出来,只怕不能的。

阴伯方就说:“除了暗扣能扣住,扣住之后,这虎符背面的划痕,还必须吻合。不信,你们看看你们手里的虎符”

果然,每个背后都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当年皇上着急各地驻军,也确实是将兵符收上去说是观赏过。可观赏的结果是大部分将领被收缴了兵权,转眼就走马换将。这是宣平帝登记之后办的最利索的一件事,至今都为人所称道。

但他们从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陆续来的几个人没了主意,不敢不听命令,也不能不听命令。进了这里,好像出去不太容易啊。

这会子这些人不是想着兵符的真假,而是琢磨着:阴家估『摸』要谋反。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吧,阴伯方只问阴成之:“你们怎么确定陛下会下传位诏书?”

阴成之反看阴伯方:“我们不确定啊?但是想来冉世叔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阴伯方面『色』一变:“你怎么敢叫他去?”

阴成之莫名其妙:“这是我跟太子的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当?您放心,我们并没有勉强冉叔父。”

这不是勉强不勉强的问题啊!

阴伯方叹气:“耘之不是为父,他的『性』子本就有些乖戾。冉家上下又惨死。成之啊,你说,换做你,你可肯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冉耕这段时间在太师府,低调简朴,谦和大度,浑身上下又是一派的平和。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戾气。

“您是不是看错了?”嘴上这么问着,但阴成之面『色』却不由的有些难看:“您有什么话,就往明白的说。说到底,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一副残躯,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阴伯方缓缓的闭上眼睛:“那你可太小看冉耕了。他不论他想做什么,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再有,不要总说什么天意如何?冉耕要是一个真看中天意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干逆天之事。早在年轻的时候,他就说过,所谓的天便是道。天不可寻,但道却无处不在。他的道是什么你可知道?”

阴成之摇头:“不知。”

阴伯方就笑:“我也不知。”

“谁知?”阴成之赶紧问了一句。

“只有天知道。”阴伯方说完,就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阴成之气的拂袖而去,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阴伯方却在后面喊道:“你急什么。既然你觉得天意不可改,天意便是林家的那位太孙。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想来就是耘之想逆天而行,也无损她分毫。”

阴成之脚步一顿,气的朝阴伯方直瞪眼。转身却叫了十几个统帅将领,“想要军饷,就带着你们的人,跟我走!立刻!马上!”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就跟他走了。

阴伯方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就是不说话。

就有个络腮胡子的,是京口左营的统领,他一咬牙:“『奶』『奶』的,管他的球去咧!兄弟们都快连稀的都喝不上了。家里有老有小的,不都是卖命吗?给谁卖不是卖!只要把银子给足了,我这一百多斤就撂出去又咋的了。”说着,呼哨一打,“牵马,整军,出发!”

一人动,三三两两的就有跟着的。

听着马蹄声走远,阴伯方回身看着自家孙子:“你就不担心?”

“我信天意。”四爷看着阴伯方笑了笑,说了这么一句。

天意?

哪里真有什么天意?

自家孙子明显就是对那位太孙极为有信心吧。

阴伯方觉得心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道:“那你不跟着你父亲回京城?”

四爷就看阴伯方:“要紧的事不是还没办吗?”

阴伯方看向自家孙子,然后一下子就笑开了,这次是真放心了,自家孙子确实比他老子更聪慧几分。

以为将这些统领调离了就是完成了差事?错!大错特错。这才只是开始!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而已。

可自诩为聪明的那个孽障,不也没看懂吗?

也好,走了好!走了才好办事啊!

连夜要赶路了,阴伯方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叹了一声:耘之,你这又是何苦?

“耘之。”宣平帝躺在榻上,地龙烧的火热,躺在这里,盖着皮裘,微微的有点汗意。这叫人有些烦躁。艰难的叫了一声之后,他咽了咽口水。想喝一口水吧,皇后将那添福叫到寝室的另一边去了,隔着屏风,也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

冉耕去倒了热茶,拿了银勺子,坐到宣平帝的边上:“陛下可是渴了?”说着,就用勺子将温热的茶水喂到宣平帝嘴边。

一口一口的,两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是多大的时候?

九岁还是十岁?

“一眨眼老了。”你老了,朕也老了。

冉耕轻笑一声:“是啊!老了。都老了!”

宣平帝摆摆手,表示不喝了,扭脸看冉耕将剩下的半盏茶都喝了,眼神不由的软了下来:“你可恨朕?”

“恨!”冉耕说着就笑笑,“家人惨死,怎能不恨?”

“你来看朕的笑话?”宣平帝轻笑一声:“是谁能想到朕会有今天?”

冉耕点头:“谁又能想到臣这后半辈子会是那样的遭遇呢?”

“怎样的遭遇?”宣平帝看他:“这些年朕以为你早就死了”

“臣也是每天都当做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天过的。”冉耕坐在宣平帝边上,“当年臣在京城不敢久居,便一路南下,心说死到江南也不错。都说那里民富物华,那些年一直在京城,圈在小小的地宫之中,说是在最富有的地方,可哪里真见过什么世面?大船臣不敢坐,想办法上了一艘货船。船家是个好人,也没收臣的船资。当时臣还不解,问哪有有银子偏还不赚的道理?您猜他怎么说?”

宣平帝便笑:“一定是你面相甚好瞧着便是贵人”

“陛下是真会给臣的脸上贴金。”冉耕的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腼腆,他道:“船家当时就说,他就算是有了银子,只怕回去也没命花啊。臣当时就不解,就问说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怎么说出这样不祥的话来?他当时就说,官府征调了他的船,并不给什么补偿。还要按时按点按量的把货给运送到京城。臣就心道,什么东西啊,这么要紧,一旦误期,不光要杀人,还要杀人全家?问清楚了才知道,他们是运送石料的。陛下,您知道他们是运送的什么石料吗?”他不等宣平帝回答就道:“就是咱们修建地宫要用的石料啊。他的船路上遇到了暴雨,延期了两日。他一路担心,臣还笑着跟他说,无碍的,只是晚了两日。到了京城反正还是要先放在码头陆续的往回运的,并没耽搁事。才说的船家面上有了喜『色』,却没想到刚靠了岸,官府便拿人。一家六口,船家老两口连带着儿子媳『妇』一个闺女一个小孙子,都被官府拿了。船家和他儿子都当众砍了头,老婆子被充作了杂役,闺女和媳『妇』充了官『妓』,那小孙子被卖到了戏班子。臣于心不忍,将那孩子给赎出来了。花了整整七百两人家才肯放人。臣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臣而死。若不是臣建造地宫,哪里会有如此的惨事。那孩子,被臣放在一个至交手里,叫他在道观里长大。臣呢?臣想去看看,这些年,臣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说着,就又是一叹。

“于是,臣就找了当初挖掘出晶玉的山民。”冉耕轻笑一声,“那晶玉所做的棺木,如今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那当时那么大的一块,纯度又极高,您是知道的,说那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一块至宝,却几乎要是整个村子数百口人的『性』命。发现了至宝,不敢据为己有,奉给陛下。朝廷一两银子都没有奖赏给他们。反倒是挖掘以及运送的过程中,为了确保那东西的完整,已经先后搭上了七个人的『性』命。本以为村子会因此而一飞冲天,得到皇上的垂怜。却没料到啊,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越来越多的挖掘任务。这个老爷要,那个大人要,可是,这玩意哪里是说有就有的。您是天子,您圣明,您来说说,这要求可是无礼?再三催『逼』之下,先是一批被治罪流放,再是一批直接砍了头。村里里剩下的,能跑的都跑远了。不知道是投亲去了,还是到别处去另谋生路了。剩下一些拖家带口,走不了,又不敢留下的人,就上山落了草。江南这些年,匪患横行。陛下,若无苛政,谁又愿意为贼?”

“你来是想告诉朕朕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朕害的天下民不聊生”宣平帝瞪着两眼,说了这两句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纱布上渗出了血迹。

“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一处的时候,您是怎么立誓的?”冉耕起身,悠悠的看向宣平帝,问了一句。

当年的少年意气风发,他说:“若本王为帝,将一统诸国,天下归一。本王在此以列祖列宗诸位先皇帝之名立誓,卫我大靖,护我社稷,育我百姓。我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靖基业。我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大靖天下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言犹在耳!

“臣记得清清楚楚。臣等不敢或忘。”冉耕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可是陛下,您可还记得当日之誓言?”

宣平帝的面『色』骤然苍白起来:“朕不曾忘却”那一段属于少年人的热血岁月!

“您以列祖列宗先皇帝之名起誓,列为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当一切尽知。”冉耕问了一句,“您打算怎么去见先帝?您见了先帝又该如何说呢?

宣平帝的拳头骤然攥紧:“朕愧对列祖列宗,真到了九泉之下,朕当跟先祖谢罪。”

冉耕呵呵一笑:“陛下啊,若是先帝问您,说你来了,大靖将如何?社稷将如何?百姓将如何?陛下该如何做答?”

宣平帝的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已经清明了几分。他『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你是为东宫做说客的?”

“臣是为了提醒陛下兑现当日承诺而来的。”冉耕朗声道:“皇家后继有人,大靖能纵横四合,社稷会蒸蒸日上,百姓将富足安康。这是如今已能预见的。陛下,人这一辈子允许做错一千一万件事,但只作对一件大事,那便能功过相抵。已经错了,错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您还记得当日的誓言,为什么不将这已经偏离的轨道的马车拉回正轨呢?”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他说:“趁着您还是那个拉车之人。”

宣平帝哈了一声,“趁着?”这个词用的好啊。

冉耕的话不中听,但意思他明白了:与其叫人赶下来,倒不如自己乖乖的下来。彼此还留一些体面。

宣平帝又是哈哈一笑,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声:“他他们就等不得了吗?朕还有几天好活的”

冉耕一脸的讶异:“您怎么会觉得,您就会这么走了呢?”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宣平帝眯眼又上下打量冉耕:“你有办法”他的眼神瞬间就炽热了起来,“你有办法是不是?耘之”

“是啊!”冉耕笑道:“要生臣陪着您生,要死臣陪着您死臣是个惜命之人,这些年苟且偷生都活下来了,何况是如今呢臣有什么理由不活着呢?”

宣平帝看向冉耕:“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跟朕做交易吧。朕写传位诏书,就能活下去。朕不写这传位诏书,只怕用不了几天,朕就会伤重不治”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冉耕一脸的不可思议,“太子殿下,可是个孝子。”

“可那太孙可不是什么贤孙。”宣平帝又咳嗽了起来。脖子上的血往出冒,但偏偏的,没有一个伺候的肯过来。他知道,就算此刻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声了。

不管是屏风另一边的皇后,还是添福,都一样。

宣平帝伸出手:“耘之扶朕起来”

冉耕过去,勉强将宣平帝扶起来,添福就拖着托盘进去了,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连玉玺都被拿出来,皇后亲手捧着,站在一边。

宣平帝看了皇后,就道:“你倒是狠心。”

皇后垂下眼睑:“您也说了,老二其实骨子里最像你。”

宣平帝嘲讽的一笑:“所以,你就牺牲了老二。”

皇后没有言语,看向他脖颈间的伤口道:“您别说话了,对伤口不好。”

“你还管我死活?”宣平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二十年啊,你忍了二十年了。出气了吗?以后,你贵为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呼风唤雨,想如何便如何,再不用隐忍,再不用看谁的脸『色』”

皇后的眼泪的眼眶里打转:“儿子到底只是儿子,丈夫要是真贴心,又何必去依靠儿子。你以为依靠儿子就不用看人脸『色』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子就打发人回潜邸去。那里虽然有人照看,可这些人都没人住了,想来也少了些人气。我叫人将潜邸收拾收拾,过些日子,你的身体好些了。我陪你回潜邸去住可好?”

回潜邸吗?

在那里的日子,是两人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宣平帝看着皇后笑了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朕回不去了无极宫是个好地方,既然朕半生都在为它忙,那朕剩下的日子就住那里吧那里挺好的”

说着,拿笔蘸墨:朕即位已二十有五年矣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平章,人品贵重,宽厚贤明朕欲传大位之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写完,然后玉玺往上一盖。就算是完事了。

诏书写了是写了,可这谁不觉得别扭。

德比先圣?

呵呵!

宣平帝不看几人的脸『色』,只闭目不言。

冉耕皱眉,皇后却道:“送出去给太孙,该如何,太孙拿主意。”

添福就带着诏书出去了。此时,大殿里已经安顿好了。武安王被摁在椅子上坐了,年迈的大臣,有些站不住的,也都席地坐在地上。林雨桐叫人端了火盆进来,两三个人跟前就一个。

众人都在等,等着里面的动静。今儿的事能不能定下来,只在此一举了。

等的人一个个的饥肠辘辘了,添福出来了,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捧到了林雨桐面前。

只是他这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雨桐一时都不知道他这表情算是好,还是算是不好。

等打开圣旨,一看之下,就笑了,递还给添福:“念吧。念给诸位大人们听听”

当念到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时,一个个的表情真跟吃了啥叫人恶心的东西似的,怎么就那么叫人一言难尽呢。

林雨桐想起四爷说过的话:“人立在天地间,只要俯仰无愧于地天,那褒贬自由春秋去说,既然皇祖父认为妥当,那便妥当了。”

圣旨她留下了,添福自然去复命了。

他对着皇后和冉耕道:“太孙殿下有言,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由春秋。”

冉耕的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他真是太喜欢这个太孙了。这话说的,叫人心里舒坦了。

不是想往脸上贴金吗?

秉笔如刀,丹青史书,饶过他谁?

宣平帝唰一下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冉耕却扭脸对皇后道:“娘娘去见见太孙吧,您的一番苦心,总得有人知道才行。不为别的,只为了武安王。”

皇后的面『色』有些复杂,慢慢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宣平帝一眼就道:“陛下稍等,臣妾去去就来。平泽那孽障啊不争气,但臣妾不能看着他去死”

宣平帝嘲讽的一笑,好似在笑皇后的伪善。

皇后福身离去,冉耕又说添福:“去禀报太孙,就说请洛神医进宫一趟。这个时候,陛下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事终归不美”

这话有理。

添福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寝宫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宣平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耘之你把人都打发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冉耕哈哈便笑:“陛下啊陛下臣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臣在二十年前已经是一死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宣平帝不由的朝里挪了挪,越看越觉得冉耕不对劲。见他去了灯罩,捧着烛火,心知不好,就朝外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不会有人来的!

冉耕手捧着粗大的蜡烛,将帐幔一一引燃,嘴里念念有词:“陛下是罪人,臣亦是罪人。臣当年为臣的家人冤可见过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之后,臣就知道,该有的报应来了。陛下犯了贪,臣罪在一个痴。痴『迷』于格物,本不算错。可错就错在为了验证所谓的格物之道,而助纣为孽。臣说过,臣陪着陛下生,亦会陪着陛下死。满身罪孽,怎敢寿终正寝”

林雨桐带着人飞快的赶到正阳宫的时候,只看到冉耕站在火里,对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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