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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人生(20)

李国富死于什么呢?

死于助兴的伟|哥,还有大量的酒。喝了多少呢?根据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判断,四十五度的白酒差不多喝了一斤半。

一个五十岁往上人,喝了这么多白酒,加上吃了三片伟|哥,他不死谁死?

李国富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喝酒不能吃那玩意,危险『性』太大!那他为什么会吃那么多『药』?

面对林雨桐的问询,姚依一边哭一边喊:“这个挨千刀的,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事,我跟他说不能吃不能吃,还专门把『药』收了,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就翻出来了。大概是喝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这话是糊弄鬼了。

李国富给林三娃当了二十多年的妹夫,逢年过节的哪有不喝酒的?李国富是多大的酒量林三娃能不知道。说起来酒量也不算是小,白酒喝个八两是没问题的。但那喝下去就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又是怎么可能清醒的喝下一斤半的量。

林雨桐给年三家打电话,正式报警:这涉及到谋杀。

报警就报警,报警难道我就有罪了?

是我叫他喝那么多酒的吗?是我叫他吃『药』的吗?都不是!关我什么事?!

林雨桐就问她:“他是跟谁一块喝酒的?”

姚依眼睛一瞪:“他女儿不孝顺,快过年了也不说看看他爸。我儿子孝顺,回家来带了好酒,那老不死的非得缠着我儿子要喝。我看啊,他就是看上我儿子带回来的好酒了。那一瓶酒得三千多块,他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连瓶吹的我跟你说……他平时是能喝八两,可拿着瓶子直接灌得……”

林雨桐提醒她:“李国富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就是再喜欢喝酒,也不会那瓶吹。

姚依白眼一翻:“那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你确定,喝酒的时候,只有你跟你儿子两人在现场吗?”

“那当然了,多晚了那都!”姚依十分肯定,而且半点也不慌张,“大晚上的,可不就是一家三口在家吗?”

“很好!”林雨桐起身,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姚依,带着别样的深意,叫姚依不由的心里狂跳了几下。

到了外面,林雨桐轻笑。之前就怀疑这是个团伙作案,果然!

李国富说过,他确实是去过姚双的家。这个把戏并不难。难的是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不怕谁反水。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三个人必然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做母亲的不怕儿子会背叛。而儿子更不用担心母亲出卖。至于分赃不均的事,就更不可能有了。当妈的弄的钱,其实还是给了儿女了。

所以,姚依的所有有恃无恐,全在于他们的证据链无懈可击。

可真是那样吗?

父母对于子女的情感,跟子女对于父母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可姚依,许是一路顺风顺水惯了,她几乎是忘了,她的儿子也长大了。长大了,就想的多了。可能就不会是一个那么听母亲话的孩子了。

姚依的儿子叫姚平,随了母姓。

林雨桐也不问,就只道:“你说说……”

“说什么?”姚平尴尬的笑笑:“我挺遗憾的,真的。”

林雨桐点头:“遗憾什么?遗憾他死的太快,要是慢点,再慢点,许是医生就不会知道,他生前究竟喝多多少酒了,对吧?”

姚平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

“我没怀疑什么。”林雨桐拿出一沓子照片,一张一张叫他看:“不觉得心慌吗?”

这些是除了姚依的第一任丈夫之外的其他十四任。

林雨桐将照片放下:“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她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这些人死的时候,你还小。有些……像是二号三号四号……怕是你都不怎么记事。要是把这所有人的死,都说是跟你有关,这未免有失公平。”

“他们的死当然跟我没关系。”姚平差点跳起来:“我那时候才多大,我妈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说着,他就顿住了。

林雨桐就轻笑一声:“当然了,这也不是你说无关就无关的。有时候du『药』从孩子的手里递过去,才会……”

“不是!”姚平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有些人就是该死的。”说着,他就大口的喘气,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一样:“他们该死的!他们该死的!”他啪一下拍了桌子:“他们都该死!”

林雨桐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薄情寡义,好『色』成『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姚平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涣散:“是!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林雨桐朝外看看,叫把人带下去。从来没想过,姚平的精神像是有问题的。话没问出多少,但也可能确定,姚依的同伙是谁了。

除了姚平,还有姚依的女儿姚瑶。

比起姚平,姚瑶倒像是解脱了一样:“我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一两个,三五个那么死了,可能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可是死的太多了,总会惹人怀疑的。这次我妈打电话叫我们回来,还说了警察上门的事情,我就说不要干了,不要干了。收手吧!偏不听。这不,出事了。”

林雨桐递了一杯水过去,她客气的说谢谢,然后苦笑:“那些人其实不全都跟我妈有关系。这事最开始……真是偶然。”她抱着杯子,颤抖着声音说起了过往:“……我妈打小是学唱戏的。她是被戏班子拐卖出来的,然后你知道农村那种婚丧嫁娶找人吹拉弹唱的人吗?她就是跟着那些人……说的好听点,这叫民间艺人。其实你知道的,这种人是最被人瞧不起的。有些地方,还把这样的人叫‘龟子’。”

龟子,又叫龟奴。『妓』|院老鸨的丈夫或是男杂役,在过去就叫龟子。

后来,这个称谓保留了下来了,就是说那些走街串巷承揽各种活的这种艺人。带着极为贬义的意思。

在很多人看来,这种人是可以做耍的。进了这一行的女人,被看成是不怎么正经的女人。

当然了,这都是很多年前的陋习了,后来人家就成了一个专门的职业,自己成立团队,也不少挣钱。那些不文明的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大家也都能给予别人足够的尊重。

现在姚瑶说的这个,是说姚依小时候,成长的环境不好。

她说什么,林雨桐就听什么也不打断。

“后来……我妈就遇上我爸了。我爸是个小学的音乐老师,我妈唱歌唱戏都会唱,一个人弹琴,一个人唱歌,就这么着,相爱了,想结婚。我爷爷『奶』『奶』不同意,他们是老思想,觉得我妈的出身脏……不答应。我爸就跟我妈偷着结婚了……然后生下哥哥,再然后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就病了,我妈还是生了我,最后送走了我爸。我爸活着的时候,还有工资养活我们。没了我爸了,我妈又带着我们,就没收入了。存下的钱也给我爸看病用了……我妈带我们回爷爷『奶』『奶』家,可爷爷『奶』『奶』不让我们进门,不认我们。我爸学校分给他的宿舍也不给我们住了。我妈没法子啊!只能回他们那个班子去。有一回……被一个老板请去,要给他母亲过七十大寿热闹热闹,我妈就去了……然后那王八蛋喝醉了酒,欺负了我妈。这些都是我妈后来说给我听的,那时候我还小……我妈没办法啊……那人家里有钱,他又死了老婆。都那样了,那就刚好……不图别的,只图着钱,也好啊!后来结婚了,我妈当时确实是年轻也漂亮……男人嘛,就那德行,一个老头子娶了个漂亮年轻的媳『妇』,不靠『药』,他也不放心啊。结果,喝了酒,又耍酒疯,多吃了几片『药』,死在我妈身上了。那纯粹是自己作死的。我妈那个时候压根就不知道还有那种『药』,还不知道那种『药』吃了会那样。那王八蛋死了,我们娘三个倒是拿了遗产的大头。他母亲一份,他儿子一份。但我妈作为配偶,我们兄妹作为继子继女也都有一份。那一笔,我们就得了二十多万。那个时候二十多万啊……可不是一笔小钱。有这些钱,我妈在县城里买了房子,买了店面。房子自己住,店面租出去,也算是有个收入。还剩下点钱,当时比较流行买基金,我妈就都买了基金了。可是当年那基金,投进去拿不出来。急着用钱的时候,套的死牢。正好,那个时候在基金会又认识一个搞信贷的副科长,快五十了。缠我妈缠的劲,我妈也就跟了他……谁知道这王八蛋是个变态……他……他偷着还打我和我哥的主意……我哥打那时候起,精神就受了点刺激……不能让人知道,我们还得给我哥看病……我妈很毒了这个王八蛋,然后想到了之前那个是怎么死的……就给照着样子做……他喝的酒里家了安眠『药』……人睡死过去了,就再给他灌点酒灌点『药』……其实这个人没了也没事……他自己没有子女,老婆又走了……可能他的家里人都知道他的『毛』病,所以,自来都跟他都不亲近。他死了……就死了……连个多问一句的人都没有。我妈『操』办了丧事,钱、房子都归我们了。没人伸手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的最多,失去的也最多……反正我哥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了……去大城市看病啥的,都要钱的,那时候看病又没有医保。又是去大城市,光是来回的坐车住店吃饭的开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平时,我妈还得照看我哥……她根本就没法出去挣钱养家……反正就这样,嫁一个再嫁一个……这些男人精明的很,最开始都不错,不管是对我妈,还是对我对我哥,都瞧着挺好的。但是时间长了,矛盾就出来了。总对着一个女人,会失去新鲜感的。替别人养孩子,这就像是个无底洞,多少钱搭进去都填不满。慢慢的,就不愿意我妈带着我哥出去看病了。那……他们就去死吧……”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每个男人的死相,有些她说的详细,有些却只三言两语,那就是说,有些她知道,有些她却不知道。说到李国富的时候,她笑了笑:“其实这人还算不错。在那么多的人里,算是一个好人了。一个老实好骗的好人!其实,我妈当时也没想把他怎么样。要不然就不会费心弄一个姚双出来了。想着哪怕是丢了钱了,他也怕人家知道他跟人家姐妹两个女人这么着那么着的……肯定嫌弃丢人,打死就不会说出去的。等事情了了,她就把县城的房子卖了,跟我们去a市去。这些年,钱也没少赚。房子也买了两三套了,够我们住了。以前当投资买的一处铺子,上下两层,如今租出去,一个月也有小两万。有这钱,我们能在大城市里过上跟大部分人差不多的日子。可谁能想到呢?他死赖着不走。我就谁算了,难得这么一个人……我妈老了,也挺寂寞的,全当找个老伴呗。可这个人怎么说呢?太较真。我哥回家了,他挺高兴的,真是他提出来喝酒的,我哥陪着喝。喝就喝吧,可喝着喝着的,他就让我哥管他叫爸……”说着,她的手就不停的摩擦着桌面,“那个变态也曾经叫我们管他叫爸,我妈还当是他对我们好呢,谁知道……这事就是个禁忌。我哥当时的情况就有点不好了……我妈心疼我哥,知道我哥又想起小时候的事了,这才迁怒之下……给他的酒里放了安眠『药』,降血压的『药』,然后又给他吃了三片那种『药』……又给灌了一斤酒……其实,要不是因为你是警察,就凭他跟他女儿的关系,他死了也就死了,谁管他是怎么死的……这么长时间了,别人就都一点都没察觉吗?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太王八蛋了,至亲的人都不肯为他们出头。宁愿损失点钱财,也不愿意家丑外扬。我把知道的都说了,要说无辜,我哥最无辜。他有时候自己是不受控制的……而我,是清楚我做了什么。说出来,我也能睡个好觉了。”说着,她一把拽下头上的帽子,连同头上的假发一并摘下来了,『露』出已经秃顶的头来:“……我妈跟我哥一直都不知道,我打从十岁起,知道这些污糟事之后,就睡不着了。每天得靠安眠『药』入睡。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说实话,其实我是盼着这一天的……”她对着笑了笑,“我特别累……真的特别累……”

“我给你安排一个单间。”林雨桐也笑了,“笑睡就睡吧。在里面好好歇两年,出来之后,你还有大把的时间重新来过……”

“谢谢你。”她真的瘫在了椅子上了。

据说送进去之后秒睡,真的睡的特别特别的沉。

再次面对姚依,林雨桐没审讯,只是把跟姚瑶谈话的影像放给姚依看。全程,姚依的脸上都没有明显的变化,直到看到闺女那近乎落干净的头发,才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了:“都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跟我两个孩子都没有关系!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干的!”

案子了结了,没有畅快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林三娃摇头:“人这一辈子,坏就坏在三件事上——钱权『色』!这三样东西,是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可这不管怎么喜欢,都在一个‘度’上。过了这个度了,那就一准完蛋。姚依那女人摆的就是个明棋,害处他们不知道吗?知道!可什么都知道,还一个劲的往里面扑腾,要真说起来……死了也活该!”

这么说也没错。世上能有几个反社会人格的?大部分的犯罪,根子都在这三件事上。

这件案子又是一件足够离奇足够轰动的案子,案子已经公布出去,后续的问题也来了。

当时这娘三个分了财产的,都诉诸法律渠道,要求归还这些财产。

看!之前的时候,没一个人肯站出来过问质疑死者的死因。如今尘埃落定了,都冒出来了,说到底,还不是‘钱’闹的。

不过这是法院的事,跟林雨桐再没有关系了。

那笔三十七万六千的钱款,原数追讨了回来。林三娃坐着,给两个外甥女分了。其中一万六替李国富办了一个很简单的葬礼,剩下的三十六万,一人十八万,不偏不倚。因着老二是招赘的,以前的老院子老铺子都给老二。这一点老大没有异议。两个闺女都选择了不让父母合葬。把李国富的骨灰盒放到了他父母的墓碑下面。这是哪怕是他死了,也不肯原谅的姿态。

二表姐把老房子老铺子都给卖了,添了点钱把舅舅家的钱给还上了。用她的话说:“那个女人呆过的地方,她嫌脏。恶心的慌!”

这个事,别人就管不着了。

事情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案子,也给局里提了醒。他们把增强老年人的防骗意识当做来年第一季度工作的重点。

林雨桐如今却没什么心思管这个。她今儿跟四爷去车站,去接车的。

金家的父母来了。

四爷也没回去过,只在原主的记忆里看见过而已。

两人在出站口等着,一直等到最后,才看到一对差不多都有七十岁的老夫妻走过来。驼着背,金父肩膀上看着蛇皮袋子,金母挎着包,包很旧了,拉链坏着,怕东西『露』出来,口子用针线缝起来了。大包小包一共六个,亏的是怎么拿的?

林雨桐和四爷过去赶紧把东西接了,四爷才说:“不是叫人过来就行吗?怎么拿这么些?”

“都是自家的东西……带了不就不用买了吗?”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零零散散的几颗牙。

那行吧!大老远的,带都带来了。

塞到后备箱里,然后上车。结果车子一动,老太太又一张口又给吐出来了,叫四爷:“小四,走着回去呗。不怕远!”

咋办呢?

真没遇见这样的过。

先把人放下来,然后把车开去边上的修车行洗车,林雨桐呢?叫四爷陪着人在马路沿子上蹲着,自己打出租回去了。

把老头老太太给吓的,忙问四爷:“是不是给那你丢人了?这要是人家不答应可怎么办?”

老头子就骂老太太:“叫你忍着,叫你忍着,你非是不听。你看看……埋汰劲的,不叫你来,你还非来!”

老太太越发的手足无措,伸手去拉儿子:“要不,我跟你爸,还是先回去吧。”

四爷就说:“您想什么呢?桐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回去另外找车去了,一会子就回来。”

高铁站距离单位自己开车话也就三五分钟的路程。可要走过去得大半个小时呢。桐桐回去想办法了。

果然,没几分钟,一个三轮电动车给开过来了。这种三轮电动车在县城还比较常见。一些老头老太太接孙子上下学就用这个。后面带着车厢,里面能坐三四个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接送孩子就挺好的。

平时跟林三娃聊天的那么一伙子人里,就有好几个出门爱开这玩意。林雨桐回去直接接了一个就开出来了。这玩意坐上去,只要开着车窗,是不怕晕车的。

这玩意林雨桐还是第一次骑,停到四爷跟前的时候还挺嘚瑟:“怎么样?”

“帅!”这样的桐桐最帅!

开着蹦蹦车接了未来的公公婆婆,然后把他们先送到家属院的楼下。这才把车开出去,把人家的车给还了。又打出租去车行,看自己洗好的车。

回来的时候老头老太太还在楼下呢,老太太脚边好几个矿泉水瓶子,应该是新捡的。见林雨桐看过去,老太太赶紧踢远,“……刚好有瓶子的……”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要是给家里堆那么多垃圾,可咋整。四爷得先疯了。

她只当没看见,问呢:“咋没上去?”

老太太指了指后备箱:“东西……东西没回来……”

林雨桐苦笑不得,我还能昧下你的东西。

老太太许是不是那个意思,但这话就是容易叫人有歧义。四爷把门开了,这又下来,搭把手两人把东西弄回去。这又不成了,老太太又要下楼。

为啥呢?

要上厕所。

家里的厕所不能上吗?

“不行!不蹲着屙不下。”老太太蹭蹭蹭的就出门,下了楼就往楼下的花坛子里走,想在里面方面。

把林雨桐给尴尬的:“您跟我来……跟我来。”

办公楼里的厕所是蹲便器,那个能用。

上了厕所就跟打仗死的老太太,死活都不在这里呆了。回去就问四爷:“啥时候去人家家里,赶紧见了,我跟你爸就回去了。你这啥地方嘛,出个门还上上下下的。还不如咱家的院子呢。我就说……你那时候调到咱们那里派出所多好的,非的上这么远的地方来……我就不知道这住楼房有啥好,跟鸽子笼子似的,哪里有咱家好?”

反正是坐在沙发上也不舒服,躺在床上也不舒服。

没办法,当天晚上,就拜访了林家。

东西四爷没另外准备,就是老两口来拿的自家产的大米,自家腌制的火腿,自家做的熏肉,自家腌的松花蛋。

没别的了。

一到林家,老两口就更拘谨了。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所幸,林三娃和刘巧儿是看上人家儿子了,他们的日子也是打小穷过来的,说上话了,又故意迁就对方,倒也能说上话。

等人走了,刘巧儿就说:“你说那么样的两口子,人家生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怪不得人家说邋遢婆娘生皇帝呢,这话真没错。”她跟闺女说呢:“幸亏小金兄弟好几个,我跟你说,别舍不得钱。以后,给老两口钱的时候,手大方一点。叫那些兄弟挣着个老两口养老。这样,你能过舒心,老俩口子也能过舒心。”

林雨桐说知道,第二天,硬拉着要走的老两口去了医院,不是为了体检,检查林雨桐就能做。主要是给两口子补牙的。两人合起来,都不够一口牙的。

如此又是耽搁了两三天,花了三万多。

这次不是叫老两口回去,林家两口子的意思是,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叫林雨桐跟着女婿回那边的老家一趟算了。反正婚前,都得认认门嘛。今年过年就在那边过吧。

老两口一口的新牙,还在适应阶段,这吃饭都成问题。路上还真得要人照看。

能吃啥呢?

面包泡牛『奶』,要不就是八宝稀饭。

一路上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念叨个不停,嫌弃花钱又受罪。

到了这边的县城,才现买的东西。家里都有谁,买吃的买用的给孩子买穿的衣服。好家伙,又是大包小包的。

这回老太太不絮叨了,还跟四爷说:“你不在家,你哥也不容易。老五老六还念书呢……家里家外就是你哥撑着……给孩子们多买点,你嫂子要是高兴了……都好说……”

家里的房在半山腰上建着,然后是一半是掏着山体上的山洞,外面是用砖瓦盖起来的。

穷,是真穷。

感觉进山的时候,一路上都是盘山公路。两人是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回来的,林雨桐之前是不知道老太太晕车,这次回来,给服用了自制的晕车『药』,倒是睡了一路。到家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媳『妇』手『插』着着腰,说老太太:“不是跟你挣钱的儿子享福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很有些不待见。

四爷能受这气?找了村里一家外常年打工的,买了人家的房子。这家的房子建的好,上下两层,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也就是过年回家住几天。如今,四爷掏的钱比市价高处了两万,人家到家的行李还没取出来呢,拿了钱把需要过户的手续托给熟人,赶最后一班车人家去县城了。回城里过年也没啥嘛。

跟大儿子过不到一块,就不过呗。

老太太小心的看林雨桐的脸『色』,估计是觉得她儿子用的是媳『妇』的钱,怕叫人捏住短处。

跟老太太能有啥说的?

这家里还有放假回来的老五和老六,两人都上大专,老五眼看就毕业了。

四爷就说,给投资一笔,在山下弄个农家乐的事。看看山下,人家盖的那个仿古的客栈,肯定是把钱赚了。

老五不爱说话,心里却有数:“那我不去实习了,报个厨师班,再去学半年去。”

很务实的想法。

刚开始嘛,自己多做点,风险就小点。

老头老太太又絮叨,这事应该给你大哥说的,你大嫂不懂事,你大哥又不是那样的人。

林雨桐心说,那你大儿子咋就没来看过一眼呢。

老六是个丫头,却是个暴脾气:“他好啥好,觉得他好,你们都跟你大儿子过去。总说我大哥不容易,可我跟我五哥上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四哥出的,我大哥到底不容易在哪里了?你们跟着你们大儿子过,整天下地喂猪割猪草,一点也不闲着。吃的也不是白饭,还把他们的娃儿给看大了。我是个女娃,要嫁出去的。家里的事,我本不该管。可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实在不行,就分家。我大哥,我四哥,我五哥,老宅子给大哥了,这新宅子是四哥买的,除了你们,谁也别想住。我跟我五哥去山下开农家乐去,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一人一年给你们五千块,足够你们花用了。病了,大家平摊。反正现在有合疗,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个死丫头!

吵吵嚷嚷的,家里好歹还有明白人。四爷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带着林雨桐返回。

主要是老太太见天的絮叨她的大儿子大孙子,一般人真受不了。

回去了,也不好回林家吧。这本来准媳『妇』上门了,却一堆的烦心事。叫林家两口子知道了,心里得多别扭。

于是,腊月三十赶回a市,干脆在a市过个年。等过了初五再回去。

谁知大年初一,竟然还有客人来访。

打开门,是司夜,四号!

林雨桐看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调查我?”

司夜看向里面:“我能进去吗?我不光找你,还找金局。”

“你来,宁采知道吗?”林雨桐没有让开,而是反问:“你如今,最好就是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一点,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司夜深吸一口气:“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每天被当做贼一样的防着……”

说着,声音就大起来了。对面的人开了门看过来,满脸的警惕。

林雨桐朝对方歉意的点点头,然后让开位子,叫他进来。

四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她进来了,也没起身,只指了对面叫他坐了:“你知道你这样而来,是会给被人带来麻烦和困扰的吧?”

“不会。我非常小心。”司夜看向四爷:“我知道金局从哪里出来的。那个地方,一旦进去了,一辈子都跟那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找上门也是不得已。因为我觉得我无路可走!”

“你知道的还不少。”四爷拉了林雨桐坐在旁边:“你最好去过你的日子,能有如今的日子,就算是你的运道。咱们都是在暗道里走过的人,手段不光是能放在太阳底下的。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你要是再敢打搅我们的太平日子……证明你清白我们暂时做不到,可是证明你不清白,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司夜的眼睛猛的一缩:“你们都只想着自己的太平日子吗?”

“你曾经最想要的,不也是太平的日子吗?林雨桐反问回去:“如今有太平日子过了,每天的工作轻松,虽然挣得不多,但是稳定,能顾家。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你这才过了几天,就过腻味呢?我们是想过太平日子,可这错了吗?你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就想问问你,你问过宁采吗?真要是有个万一,你叫宁采情何以堪?作为男人,你就不合格!你为你的女人负责了吗?”

“不要提宁采。”司夜的眼里闪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她……宁肯信任江社友,也不肯信我!”

“谁说她不信你?”林雨桐有些莫名其妙:“我想,你要是一直安安稳稳的,不折腾,不自以为是,她没有理由不信你。她是警察,你的任何一个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当你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的去应付她的时候,她会怎么想?她该怎么想?”

“可我敢叫她知道吗?”司夜蹭一下站起来:“她跟江社友走的太近了,江社友是老江湖了,她在他面前什么也隐藏不住的。我敢跟她说什么吗?万一她不小心泄『露』给了江社友呢?”

林雨桐就好奇:“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连宁采也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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