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陶驭梦看看面前紧闭的商厦大门，又回头瞅了一眼，感觉有点儿懵，“我们，怎么过来的？”
“蒙混过关。”黎清笑着解开自己腰上的拘魂索，“那个限制人类能穿过、普通的鬼也能穿过，只有玩家和有编制的鬼怪无法随意穿梭。如此一来，我们想过去，就只需要把自己变成‘普通人’就行了。”
“虽然你说的很简单，但是我没怎么听懂。唔…怎么缠的这么紧！”肖景澈用力扯着身上乱七八糟的锁链，几个鬼差则是在一旁的试图阻止肖景澈乱来的动作，又不敢动作太大，怕失手伤了人。
黎清看着那边混乱的‘战况’，默默别过了头才开口解释，“鬼差们把我们当恶鬼牵着，用属于阴司的气息将我们笼罩，就相当于拿了个巨大的床单把我们严严实实的盖上了。”
“这样，限制就会识别出裹在我们表面的气息，从而顺利放我们过去。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黎清勾唇浅笑，说完就研究商厦大门的门锁去了。
只是其他人听完都有些无语——哪里简单？是随口就能叫来十几个鬼差简单，还是让十几个鬼差都无比配合的把气息都放出来罩在他们身上简单？也就是嘴上说出来简单点儿吧！
“大人，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终于把拘魂索拆下来的小领头松了口气，转头朝黎清询问。
“没事了，继续去巡查吧。”黎清没研究明白这门锁，索性就直接用鬼气隔绝传音，把门给卸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鬼差们领命要走时，微微一顿，又喊住了他们，“等下，不论今晚这边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暂时设为禁区。另外，这事儿先别和阎王说，等我之后回地府找他。”
“是！”鬼差领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带头欠身，随后便消失在原地。
“所以，你在地府的官儿到底有多大啊？看他们对你的态度，感觉你像阎王儿子似的。”苏谨行搭着黎清一边肩膀，突然对黎清在地府的官职起了兴趣。
可黎清却意外的没与他呛声，轻咳两下，就向商厦内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忙。
“？”苏谨行微愣一瞬，玉扇在手中灵活的打了个转，暗笑自语，“不是吧，我猜对了？”
此刻时间已近凌晨，商场的商户基本上都撤了，自然也不会开灯，只不过这么大一个商场，应该会有守夜的保安吧？
黎清捻了下手指，凭借着优越的夜视能力，很快就发现了好几个监控——如果他们先被值夜班的保安发现了，从而再引来人类的警察，那就更麻烦。
“你们先别动，在角落躲着点监控，我去找找这栋建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类。”黎清的身形逐渐消散，只有恢复能力与记忆的白木熙还能勉强察觉到他的移动。
只不过，正当白木熙也想照葫芦画瓢的隐形跟上，就被黎清精准预判，“你待在这儿，免得被白付裕他们趁虚而入。”
白木熙动作一顿，看看身后一群人，又望向独自飘远的黎清，一时间有些无奈，就连伞女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摇头，“到底哪边更‘虚’啊……要不你还是跟他去吧？”
虽然很心动，但‘妻管严’的木头先生还是摇了摇头，“棂棂他们已经跟上去了，没事。”
“他们是被黎哥收进背包了吗？如果不是……”陶驭梦迟疑着举手发声，“那如果有人在监控里看见一只猫一只鸟还有一个会飞的木偶、会跑的毛绒玩具…这样，不会更奇怪吗？”
“……”好像，是这样的。
——
商厦中，只有这一间监控室还亮着灯，监控的操作台上堆着一些瓜子皮和饮料瓶罐，屋内传来几人的谈笑声，其中还夹杂着嘎嘣嘎嘣嗑瓜子的声响。
“诶？这是什么东西？”
好几个监控显示屏挂了满墙，坐在对面正一边听热闹一边盯着监控的夜间保安队长突然坐直，惊异出声。
他把墙上第二排第三个显示屏上右上角的画面放大再回溯，就见画面中，颠颠儿走过一只兔子样式的毛绒玩具，它胸前挂着一只葫芦，身侧好像还…还飘着一只木偶？！
“这到底是……”保安队长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其他保安也被自家队长的声音引来，看到了整段回放。
“玩偶、玩偶成精了？”
“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会不会是看错了……毕竟、毕竟这些监控都是旧设备了，有点模糊和花屏也正常。”
“一个人是有可能看错了，但咱们一群人都看错了？这可能吗？”保安队长出言打断了几人的窃窃私语，看似镇定，实则头上已经冒冷汗了。
这话很有道理，成功打碎了众人的侥幸，片刻后，一道声音弱弱发问，“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还是当做没看见吧，这种东西……”
“再仔细留意一会儿吧。”保安队长迟疑一瞬，还是发布了任务，让几个保安分头盯着监控显示屏。
如果真是什么灵异事件，那他们倒是可以躲着装无事发生，但若是那玩偶是小偷的新兴科技——他们商厦的名牌高奢店可不少，更别说还有珠宝首饰的金店呢……
保安们强忍毛骨悚然，盯着那两个‘成精’的东西在商场内穿梭，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发现，这俩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儿…刚才是不是飞过去一只小鹰？”
“还有这里！好像有一团黑影窜过去了？”这道声音哆哆嗦嗦，显然是把这个黑影当做某种不可名状之物了。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在找啥啊？？”
保安队长越看越警惕，他实在觉得这两个会动的玩偶很可疑，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带两个人去看看，结果他刚站起来还没出声，就听刚才那个哆哆嗦嗦的人一声惊叫——
“啊！玩偶、那俩玩偶好像冲着咱们监控室来了！”
……
“棂棂，你确定我们没迷路吗？”兔砸有些迟疑的左顾右盼，总觉得这个地方她们已经走过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小兔砸才是真正的路痴。
“没走过，放心吧~”木棂棂向前飘去，信心满满的保证。
她们和黎清是分头行动的，木棂棂和兔砸一组，小叽一边、双尾一边，黎清吩咐他们的任务是搜寻商厦中的‘人类聚集地’。
而黎清自己则是顺着手环上红点的指引，先摸线索去了。只不过兔砸她们那边就快找到目标，黎清却遇到了困难。
“这手环……是不是坏了啊？！”
空旷的商场中回荡着一只鬼的呐喊，如果附近有人能听到，估计会被这深夜中索命般的嗓音吓疯。
黎清的手环上，红点就显示在蓝点的旁边，按理来说白付裕应该就在他附近没错……但他已经追着这个红点半天了！
从一楼到七楼，凭借着魂体穿墙的便利，角角落落都绕着追了一圈，可那红点，就好像知道蓝点在追它似的，黎清追它就跑，黎清停下它也停！
二者距离永远保持恰到好处，可谓是非常有边界感。
黎清都不禁怀疑江程旭他们的系统是不是已经被白付裕发现并攻破了，不然为什么这破红点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但是，他又能感受到自己被分出去的那缕鬼气好好的，并未遭到破坏，若是白付裕发现了身上被植入的追踪病毒，那他的鬼气大概早就被吞了……
除非，对方也有办法能感受到他的方位。
整个商厦现在估计已经被白付裕所盘踞，这不是没有可能，但白付裕为什么不躲远些，而是在他赶到此处时才开始和他玩儿‘你不动我不动’的游戏？
就像是，不愿意离开这个范围似的？
“啧。”黎清不耐的轻啧一声，“跟条泥鳅似的，蝰蛇也是，也不知道他俩谁学谁。”
“黎清，叫我吗？”
突如其来的搭话声给黎清吓了一跳，他飞速转身，与突然贴近他身后的蝰蛇拉开距离，“靠，你小名曹操吗？！”
“父亲没给我取小名。”蝰蛇耸了耸肩，也没在意黎清仿佛带着嫌恶的动作，随意的靠在楼层边的玻璃围栏上。
“父亲？”黎清略有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哈？你管白付裕叫父亲？”
“对啊。”蝰蛇理所应当，眼睛也忽然亮了起来，“他把我创造出来，自然就是我的父亲~你也一样啊，或许我更应该叫你哥哥……”
“不过，父亲说你是他的失败品，是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他创造了你，而你却逃离了他、背叛了他，但我不一样，我是他最爱的孩子，我是他…最爱的孩子！”
提到白付裕，蝰蛇的笑容明媚许多，兴奋的站直了身子，而且他言语中透露出的类似炫耀的意味，让黎清没由来的感到一丝恶寒。
“额，你倒也不必强调……”
黎清试图与他交流，但蝰蛇似乎不打算要黎清的回应，他打断了黎清的话音，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像是在‘安慰’，“不过，你也别伤心，父亲也曾告诉我，虽然你背叛了他，但你仍是他最优秀、最完美的作品。”
黎清：并不伤心，谢谢，再说就恶心了。
可蝰蛇并未感受到黎清面无表情下的极致无语，甚至上前一步，面上的笑容消失几分，由苦恼替代。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珍惜父亲的偏爱呢？那是我最想要的，但父亲只肯把这份偏爱给你……”
“虽然他总说我是他最爱的孩子，但他更多时候都在念叨你的完美，我始终无法替代你在他心中留下的惋惜。”
“你是最完美的，那不就代表，我始终都不如你吗？即使我是父亲最爱的孩子，但在父亲心中我还是不如你。”
蝰蛇眼中逐渐染上了复杂的情绪，是不解、不甘和一丝不满的委屈，而后，他一步步靠近黎清，也是这时，黎清更清晰的看到了他再也压抑不住的那部分，偏执又疯狂的爱意。
当然不是对黎清，而是对白付裕。
“嘶…不是吧，这么刺激？”黎清咽了咽嗓子，感觉自己吃到了大瓜，也终于想通了蝰蛇此刻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还是要感谢自家那根木头啊，果然，吃到了猪肉才能更了解猪肉。
所以，按照这种剧情发展，以及蝰蛇越说越疯的脑回路，黎清觉得他接下来就应该……
“我想成为父亲真正意义上最爱的孩子，我要…取代你，不光是你的脸、你的身形、你的性格，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做到完美，就像在父亲心中完美的你一样。”
“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能变成父亲最爱也是最完美的孩子……我需要证明自己和你一样强大，甚至远超你的实力！最后，让你消失。”
“彻底，消失。”
果然，这条蛇他黑化了！
蝰蛇挂着兴奋的笑容向黎清逼近，同时率先出手，而黎清却依旧站在原地，疑惑开口，“不行吧？我是恶子，你是邪祟，这怎么复刻？”
“？”蝰蛇的手，顿住了。
“你是邪祟，没有固定形态与外貌，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像我，就只能找与我身形相似的人类玩家，按白付裕的要求提取他们的魂魄，然后昧下他们的躯体，用易容道具幻化成我的脸，你再钻进去，伪装成一个人类。”黎清双手抱胸，认真思考。
“毕竟天生恶子比人造邪祟更像是人类，对吧？”
今天之前，黎清还抱有疑问，毒镜、或者说是白付裕为什么要玩家的躯体，还是专门搜罗的统一体型玩家的躯体。
原来，那并不是白付裕要用的，而是蝰蛇需要的……
那些躯体的体貌外形与黎清都相差不多，完全符合蝰蛇试图复刻黎清的想法，只不过之前没有相关线索，所以黎清忽略了这一点，仅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躯体体型相似这一特点上。
没想到，对于塑造第二个‘黎清’这件事上，蝰蛇这个克隆体本体比白付裕还要更积极……
思绪急转，黎清见蝰蛇顿住身形，便继续开口，“天生恶子不同于邪祟，除了自身能力与不死不灭以外，体貌特征与人类的一般无二的，可邪祟的特征却更倾向于鬼怪，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
“如果你想完美复刻成恶子黎清，就要先拥有一个躯体，可惜，即便你将邪祟的本体刻画的与我一般无二，也没法拥有这样一具躯体，只能尽量筛选身形，并且要始终带着易容面具才可以。”
黎清说到这儿，忽然就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不过…你也只是白付裕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吧？那么多畸形的失败品恶子，应该耗光了他的耐心，所以他才将你制造了出来，一个与他预期中相去甚远的人造邪祟。”
“而且自从怪谈公馆那次后，你就被白付裕接应走了吧？你也没法再获取躯体了。这段时间白付裕对你是什么态度？有没有时常哄你说，你是他最爱的孩子，但是你终究不完美？”
蝰蛇顿在半空的那只手缓缓攥紧，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面色阴沉下来，真像是一条被踩了尾巴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