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的嗓音却越发的放轻了些,像是怕惊到什么,低低的说:“从没想过娶,但也不想让恩师抱憾而终。”
嗓音落下,他终于抬起头来,暧昧微凉的唇瓣终于离开了周棠的脖子。
周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陈宴那双深邃无底的眼攥住了她的眼,直白的朝她问:“你想让我娶她吗?”
周棠差点陷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瞳里,神经都莫名的陡跳了两下,一时间没回话。
却也正因她的沉默,陈宴像是再度有些失望,勾唇自嘲的笑了一下,嗓音也越发的嘶哑,“我如今除了你,就没什么在乎的人了,如果不是你,娶谁也是娶,反正都不重要,所以,你想让我娶王茉吗?”
周棠心头有些发紧,总觉得陈宴那双眼卷满了深意,且他这番话看似卑微,似乎也带着一种让她无法忽视和逃避的威胁。
所以,他是在反过来将选择权交到她手里,也将他这个人交到她手里,变相的逼她做出决定,也哪怕她此刻再度放弃他的话,他就真的要破罐子破摔的去和王茉结婚是吗?
意识到这点,周棠对他没有半点厌恶,相反,心头更是有些揪痛。
本该高高在上的人,却卑微落寞成这种样子,谁能想象,在商场上生杀予夺的万盛集团总裁陈宴,在感情里,却是个甘愿低微入尘的可怜人。
周棠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涩,也在不住的扪心自问,这些年,她到底伤陈宴伤得有多深,多重。
也明明曾经高中时的陈宴,哪怕在泥泞里挣扎,也不若这样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周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努力稳了一下心绪,终究是坦白了自己的内心,朝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你娶王茉,哪怕是你恩师的请求。”
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以你自己为中心,为你自己潇洒自如的好生活着。
她如今对陈宴,已经没有任何的恨和排斥了,有的只剩下内疚和心疼。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再度伸手,拉他一把,这样一来,她心头的歉疚或许会稍稍轻些。
然而陈宴却像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待她嗓音完全落下,脸上的所有苍白与深沉全数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近乎迷恋般的盯着她,“你千里迢迢的从加拿大回来,又不想让我娶王茉……所以周棠,你对我……”
他的后话并没完全说出来,但语气和他那双凝在她脸上的眼睛已经是充满了克制不住的悸动与喜色。
周棠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那双深情款款且卷满希望的眼,下意识的垂头下来,“我只是希望不希望你被任何人或事所束缚,哪怕是你恩师的请求,陈宴,我希望你好好的生活,为你自己而活。”
陈宴眼底的期望再度松浅下去,嘴角也蓦地勾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
“只是希望我为自己而活吗?”他低哑的重复周棠的话,语气带着一种毫无掩饰的落寞。
嗓音落下,他终是轻轻推开了周棠,整个人稍稍踉跄的从周棠身上起来,坐定在了一旁。
周棠察觉到陈宴情绪的变化,知道他应该有误会什么了。
酒后的陈宴,真的容易反常的敏感,容易多想。
周棠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她顺势坐起身,转头朝陈宴望去,便见陈宴的眼再度刚才那种喜色与希冀,反而漫出了几丝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