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闭上眼长舒口气,如果不是刘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恐怕他早就和蓝玉翻脸了,
不过,也确实如刘秀所说,如今燕地的盐业、火器、交通都进入了正轨,就算刘秀不在这里也不会产生影响,
另外,鬼手就算再天才,在没有得到真正的配料比例前,要尝试做出来玻璃也是个耗时间的事。
总之,明年开春之前,燕地这边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了。
也不需要刘秀在这看着。
“对了,”蓝玉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说,刘秀的试卷他已经看过了,凡是看过刘秀试卷的人绝对不能把内容外传,至于结果,自然是乡试第一。”
见没人搭理自己,蓝玉倒也不在意,闭上眼睛随意道,“反正我是把话带到了啊。”
朱棣整理好情绪,回头看向刘秀,“先生,何时走?”
刘秀叹了口气,“那就尽快吧,唉,娘和大哥、小妹他们今天还出去赶集了,也没时间与他们道别了。”
朱棣点点头,“无妨,我一定亲自把话带到。先生,我给你多带些人手吧?”
刘秀摇摇头,“人再多也没用,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了,是让我们智取。”
“我们?”蓝玉微微皱眉,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反正他不会傻到认为刘秀的我们里包括他。
“再带一个人,咱们走水路,顺天府这条。”
蓝玉有些不满刘秀直接就占据这件事的主导地位,
大洪武年间去倭岛的海路有两条,一条是走东北,经朝鲜半岛入海。
另外一条便是从顺天府出发,绕到吴地,转河入海。
无论是时间,亦或是便利程度,都是第二条更好些,
蓝玉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算是勉强同意了刘秀的判断。
简单打点一下,刘秀叫上和尚,一行三人便匆忙出发了。
而就在刘秀出发不久后,
燕王朱棣亲自在白马书院为科举贴榜,榜首赫然写着刘秀二字。
宋瓒立于榜单之下,叹了口气,眉头迟迟不解。
“唉,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
而此时,在开往杭州府的漕船之上,正站着三个风格各异的人。
“这三是谁啊?”
“真吓人,什么三教九流都有…”
“少打听吧!你看那个一身镖师打扮的,一看眼神就杀过人!”
“啧啧,这妖和尚看起来也恶心,那眼神粘腻得就像蛇一样!”
“不过,注意到没有,这两人都隐隐以那个少年为首?”
“啧,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喝酒!”
乱糟糟的船板上,这三人的周围仿佛有一道力场一样,让别人不自觉地就和他们保持距离。
这也正如他们的意愿,说起话来也方便许多。
而这三人就是刘秀、姚广孝、蓝玉。
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祸害,而这三个灾星碰在一起了…
肯定没好事!
“阿弥陀佛!”姚广孝道了声法号,眼中流着异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行必定极其刺激,
蓝玉翻了个白眼,“臭和尚,你整这神叨的干啥?”
“施主,贫僧法号道衍,并非臭和尚。”
“切,我知道你叫姚广孝,装什么呢?”
“俗名已忘,贫僧只记得法号。”
两人斗嘴之际,刘秀脑中思绪飞转,姚广孝重新捡起来和尚的身份,自然有他的深意。
来自中土的僧人,对于倭岛是很有吸引力的,也就是说,姚广孝只要上岛,就必定会吸引上层的注意,最起码不会混得太差。
这就是人设的重要性。
那自己上了倭岛后应该用个什么身份呢?
学者?
算了吧。
如今倭岛正处于南北朝时期,
北朝足利尊氏立了个傀儡天皇,
南朝醍醐天皇虽是正统,手握三神器,但是在实力上却与大军阀足利尊氏相差太多。
现在倭岛是最乱的时候,群雄并起,武人当道,自己一个学者去倭岛那不是找死吗?
正思索间,姚广孝下三角眼扫过来,“老爷,咱们上岛之后该怎么干?”
姚广孝张嘴便问到了关键,这笔五千万两巨款流进了倭岛,不用想,必然掌握在了当权者手里,
只不过,不确定是南朝的醍醐天皇还是北朝的足利尊氏。
而不管在哪一方手里,就他们三个人,想把这笔钱弄回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寻常招数还真不好使。
只能用奇招!邪招!
蓝玉眼神死盯着刘秀,说实话,他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出刘秀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远远不如朝堂上与朱元璋对着干的时候,
“还能咋办?干呗!我去把他们打服了,随随便便当个将军,到时候再一造反,都齐活了!”
姚广孝置若罔闻,纯把蓝玉的话当放屁,他早就看出来了,
蓝玉这人就是装成这虎样的,其实心里细腻地很。
刘秀顿了顿,“我还没想好呢。”
蓝玉切了一声,“还以为你有啥能耐呢!到了岛上直接听我的算了!怎么说?和尚?”
姚广孝微笑道,“贫僧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
“啧,”蓝玉浑身一阵恶寒,“你这人不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杭州府到了!”
漕船上的人一听这声高喊,立马拥到船边,见到肉眼可见的杭州府之后,俱是一阵欢呼。
就连蓝玉都不自觉长出口气,
“娘的,终于到了,这在船上待得太难受了,总感觉脚沾不到地一样。”
漕船刚一靠岸,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下去,一群束红黑甲的士兵便冲了上来,
“吴王府办事!都先别动!”
一听是吴王府,船上人纷纷大惊,
船上的船长连忙跑出来,嬉皮笑脸道,“唉唉唉,官家,我们这是正经船,不偷渡也不拉私货。”
说着,不露声色地递出去一块金条,可无论怎么塞都塞不进去,船长心里一紧,这平时收钱的速度不是挺快嘛,这回咋啦?
“这…”
“闭嘴!”为首红黑甲士兵低吼一声,仿佛完全不认识船长一样,船上人见状,立马跑出几人,
扑通!扑通!
顺着船就跳进了海里。
可这群士兵却理都不理,显然不是为了这几个偷渡的人而来的,
“请问,哪位是刘秀先生?”
“刘秀?谁啊?”
“不是来抓人呢?!”
“娘的,吓死我了!”
刘秀笑着举起手,“是我。”
为首士兵见刘秀就在船上,长出一口气,粗鲁地分开挡在前面的人,走到刘秀身边,恭敬道,
“先生这边请,吴王殿下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