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京中一别!真是许久未见了!”
吕勇看到宋瓒,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
吕勇对慕远道弃之如敝履,可却万万不会用这么对待宋瓒,
吕勇最擅长的便是,看人下菜碟,
宋瓒是何人?大明第一大儒宋濂的长子!
陛下见到宋瓒都不禁礼让三分,而且,更重要的是,宋瓒月旦评数年,手上有着无数的政治资源!
而现在吕氏在京城,最缺的就是政治资源!
可以说,只要能和宋瓒绑到一条船上,就能解决吕家目前面临的所有问题!
这便是宋瓒的能量!
宋瓒为至诚的读书人,最不喜官场上虚与委蛇的那一套,
他看不上吕勇,便丝毫不遮掩,
宋瓒直接冷哼一声,无视掉吕勇伸出的手,走到刘秀身边。
宋瓒此举,吕家族人倒还没说什么呢,王大个倒先急了,
“呵呵,哪来的酸儒?!不识抬举!”
吕勇极其自然的把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丝毫没有尴尬之色,跟在宋瓒身后说道,
“宋先生!某与您先生,慕知府有着太多误会了,听闻慕知府……”
宋瓒转身看向吕勇,冷冷道,“你不配提我先生的名字。”
“是是是,”吕勇眼中的凶恶一闪而逝,又是做出了孙子样。
不过,吕勇也暂时适可而止,没再缠着宋瓒,招呼众海盗道,
“愣着干嘛?快进来!今天谁若是没吃饱,那便是打某的脸!”
海盗们闻言,一阵大笑。
没笑的除了三大首领之外,也只有三成左右的人。
这一切,
刘秀都在一旁看在眼里。
………
吕家不愧为安庆府第一大族,只不过半个时辰功夫,上百桌的千人大宴就摆好了,
肉、鱼、海鲜、水果、美酒一应俱全,
看得海盗们是满嘴生津。
海盗们一部分看向大首领,剩下的一部分看向吕勇,李夫人顿了顿,看向刘秀,说道,
“老爷,我们可以吃了吗?”
刘秀洒然一笑,“吕家主做东,自然要问吕家主。”
吕勇大手一挥,豪爽道,“吃!卯足劲的吃!”
哗!!!
场面瞬间混乱!
就像一群饿死鬼一般,海盗们怪叫着狂吃起来!
“大首领,您怎么不吃?”
徐仙姑看向李夫人,李夫人满脸愁容,这是在大首领脸上极少能见到的表情,钟福也察觉到不对,放下手里的鸡腿靠了过来,
钟福开口道,“大首领,您在担心有的兄弟生二心了?”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共患难便已经不错了,如今富贵在前,生了二心,也是情理之中。”
钟福眼中现出一丝狠色,看向跳得最欢的王大个,低声道,“大首领,我去办了他?”
李夫人摇摇头,“他们要寻富贵,便随他们去,我担心的是刘老爷…”
“那小子?”钟福眼睛一眯,不屑道,“这小子确实厉害,不过比起来吕家还差得远,施粥这事应该是有什么门道,不然的话,吕家怎么可能向这小子低头?”
钟福丝毫没注意到李夫人脸色越发难看,继续道,“大首领,我看不如咱直接投了吕家得了,咱们好好给人家当狗,兴许人家还能赏咱们几条船,委屈一时,咱们便又能出海了。”
李夫人转头看向钟福,钟福立马闭嘴,李夫人问道,“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
“记住!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就连想都不要想!”李夫人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以后只能是刘老爷的人!”
钟福和徐仙姑心中一惊,点头道,“知道了,大首领。”
主位上,吕勇喝了几杯敬来的酒之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晕乎乎的退席了。
吕勇走到后亭,脸上哪还有丝毫喝醉的样子,二子吕永辉快步跟上来,心疼地说道,
“父亲,我不明白,您为何还要向那群海盗施恩?这群没规矩的东西,这才多一会?琉璃盘子就被打碎几百个了!”
吕勇扫过二儿子一眼,笑道,“你以为你爹看不出这是群海盗?呵呵,刘秀想收服他们,某就让刘秀心里留个刺!这些货色都是忘恩负义之辈,某只不过添把火罢了。”
吕永辉一愣,随后恍然道,“爹,实在是太高了!”
………
“要我说这吕家主还真有大人物的样!”
“哈哈哈,虽然你平时说话都是放屁,但是这句对!”
“要是能在吕府当个护院,谁还去海上讨生活啊?”
刘秀置若罔闻地撕着羊腿肉,不得不承认,吕家的厨子是真有一手,把羊腿烤得焦而不柴,都不需加任何佐料,放进嘴里就有百转味道,
必定是腌制羊腿时下了极大的功夫!
真的好吃啊!
宋瓒也在一旁愁得吃不下,在刘秀身边说道,“这群人可都是隐患啊,把他们带出来,还没过两个时辰呢,都准备给吕家当护院了!这还得了?!”
刘秀把撕好的羊腿肉放入盘中,推到宋瓒面前,笑道,
“先生,您尝尝,吕府的烤羊腿真是一绝!”
宋瓒急道,“我还哪有心思吃这些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刘秀眼睛一闪,说道,“这些货色,现在恐怕都忘了是我把他们带出流民营的,是我救了他们一命的。”
夏元吉附和道,“这肯定的啊!他们都不把咱放在眼里!”
刘秀没说什么,只是看向李夫人方向,喃喃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接下来就是筛选的时候了。”
日落月升
吕勇直接交代吕家人,让这些海盗就在吕府过夜,
而此刻,大半海盗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端得是一盘散沙,
刘秀盘膝坐在桌案前,经月光一照,宛若天人一般,刘秀见时机差不多了,随手挥了一下,
另一头,李夫人见状,立刻起身小跑了过来,显然她已经等刘秀下命令等了很久了,
宋瓒和夏元吉眼巴巴地看向刘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刘秀干尽了杯中酒,倒酒,又干,把李夫人晾在一边半天,
可李夫人非但不怒,反而是越发谦卑,额头上肉眼可见的一层细汗,
李夫人鼓起勇气上手接过酒壶,恭敬道,“老爷,妾身来吧。”
刘秀抬头看向李夫人,眸子深不见底,声音毫无起伏道,
“没有下次了。”
李夫人如释负重,连连点头,“妾身再也不敢试探老爷了,以后妾身的命就是老爷的!”
刘秀点点头,和聪明人交流就是方便。
将李夫人斟的酒一饮而尽后,刘秀随口问道,“看明白了吗?”
李夫人身子更低,“妾身愚钝,只看到了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