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坡一战,义军虽然暂时取胜了,但伤亡人数远远超过了唐军,镇守沙土坡的五千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沈亮等三百多人,屈突通带来的一万人马也折损了两千五百多人,这样算来,义军此战损失了七千多人。
说白了,此战屈突通侥幸取胜。
但此时的屈突通有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也不能全怪他,这次支援战以少胜多,打败的还是赫赫有名的罗成,换成谁都会要骄傲一下的,毕竟侥幸取胜也算是一种胜利,有时也同样令获胜者欣喜异常。
此时的屈突通就是如此,他不顾战争的惨重代价,犯下了轻敌的错误,好不容易打退了罗成,按说他应该进驻沙土坡,加速抢救损坏的防御工事,凭险而守,这样的话罗成的人马就不敢轻易过河,他们的防御目的就达到了,剩下的事交给苏定方来处理。
但屈突通没那么做,认为罗成没什么了不起,他准备乘胜追击,把罗成这支人马彻底打垮,因此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罗成的营寨还没扎好,屈突通带着七千多人马就杀到了。
罗成闻言大怒,带着人马就杀出来了。
日薄西山时,双方在洺水河畔又摆开了战场。
两军阵前,罗成大战屈突通。
尽管屈突勇骁勇异常,但跟罗成相比,还差着一大截,因此二十合之后,屈突通不敌,被罗成杀得大败。主将一败,手下兵将别无选择,也只能跟着往下败。
罗成被激怒了,带着人马在后面紧追不舍,经过几个时辰的追击战,罗成不但一举拿下了沙土坡,还连夜强渡了洺水,最后屈突通仅带着三千余残兵败将,退守东营桥。
三更时分,罗成的人马就追到东营桥附近。
东营桥离沙土坡四十余里,而离洺州县六十余里,这三地大致连成一个斜三形,东营桥和沙土坡是洺州县的两大门户,这三地成为洺水郡的天然屏障,现在沙土坡据点被罗成端了,屈突通带着三千多残兵败将退守东营桥,加上东营桥的守军,一共八千多义军。
屈突通打算坚守东营桥,丢了一个沙土坡关系还不大,只要东营桥在,罗成就不敢去冒然攻打洺州县,因为这两地可成犄角之势。
屈突通认为着罗成肯定不会连夜攻打东营桥,天亮之后,洺州守城之兵再开过来,罗成两面受敌,后面再有洺水之隔,一战就能令罗成全军覆没。
但是屈突厥通想得太简单了,他低估了罗成,罗成和罗艺早就商量好了,对洺州、洺水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罗成人困马乏,眼前的东营桥硬攻肯定攻不下来,但是又不能拖下去,必须得尽快打掉义军的这个据点,然后兵发洺州,怎么个打法呢?眼前的阵势不进则退,但是退兵绝不可能,好不容易过了洺水。
罗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派出两员副将叮嘱一番,二将各带兵五千在夜色的掩护下奉令而行,然后罗成带着这一万多人就在东营桥下,席地而睡。
罗成告诉手下的唐军将士,一不安营,二不下塞,怎么省事怎么狼狈怎么来,然后把枪往地上一戳,取下头盔,解下甲衣,他率先躺下了。
这些将士走了这么长的路,又打了半夜的仗,都累坏了,一听这些倒头就睡,什么也顾不得了。至于如何攻取东营桥,打胜仗还是打败仗,那是主将的事情,在敌营的眼皮底下睡大觉,有多危险他们也是凭天由命,因为这些吃粮当兵的早就习惯子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因此,很快,在罗成的示范下,一万多唐军以大地为床,以天为被,横七竖八地全躺下了,战马有的拴在插在地上的刀枪上,有的连拴都没拴,有的唐军将士也学罗成,把甲衣解下来了,袒脑露肚,更有甚者有人只穿个小裤衩就躺下了。
真是奇形怪状,五花八门。好在此时的夜间不冷不热的,在微风的吹拂下,罗成他们很快鼾声如雷。
早有探子将罗成露宿桥下的事情禀报了屈突通,屈突通登高一看,骂了一声:“罗成小儿,诡计倒不少,还想用这种破招式引诱本将军出兵,本将军决不会上当,睡觉去,别理他。”
屈突通命人严加巡逻,并告诉他们,只要罗成不来攻,不许出战,违令者斩,然后他睡觉去了。
屈突通认为着罗成在这里装相,如果自己不上当,一会肯定得带着人马滚蛋,哪知他想错了,直到天亮屈突勇睡醒了,罗成带着一万多人也没走,屈突通闻报甚感意外,赶紧登上了望台观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屈突通气坏了。
东营桥下,离他们的防御工事一二百步之遥,遍地都是躺着睡大觉的唐军,跟昨天晚上阵势一样,一眼望不到边,横七竖八,衣衫不整,什么姿势都有。
他甚至看到了罗成的长枪戳在地上,甲衣和头盔就挂在枪上,那匹白马就拴在枪杆上,也卧在地上,白马旁边,是一身内的罗成四脚朝天,睡得正香。
不光是罗成,这些人全都像被打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仔细一听,晨风把他们的鼾声送过来,此起彼伏。
“这种情形多长时间了?”屈突通问下。
“回将军,自昨晚三更以后,他们躺下就是这样。”
“妈的,欺人太甚,你们真把这里当成驿馆了?本将军让你睡过瘾!传我的命令,全体集合,跟随本将军冲出去,杀光他们!”屈突通一声令下,八千多人倾巢出动,像决闸的洪水一样,屈突通一马当先,杀向罗成的人马。
喊杀声震天动地,这下罗成的人马可惊醒了,一看义军杀出来了,全都慌了手脚,有跑的,有喊的,有骂的,穿衣服的,寻找刀枪上马迎战的,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等屈突通的人马杀到近前时,这些人比贼跑得都快。
“追!”屈突通带着人马在后面追杀。
约模着追出五六里地的时候,屈突通发现不对,这些人只跑不战,表面狼狈,实则不乱,像是早有准备,而且罗成也不战,只是上马逃命,屈突通觉得自己上当了。
“撤,快撤!”屈突通明白过来,刚说出这话,两边丛林中,伏兵四起,一万伏兵从左右杀出来了,刚才那些逃跑的在罗成带领下则往回杀,这下一屈突通杀得大败。
最后连东营桥也丢了,午后时分,屈突通带着残兵败将逃进了洺州,闭门不出。这次无论罗成如何在城下叫骂,他都发誓不再出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