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红龙女王离开,高斯莫名一笑,独自走回了原处。
图拉扬、奥蕾莉亚、泰兰德、玛法里奥凑在一起,不知在交流什么。
绿龙也都没有散去,口水喷个不停,神情激动,很是喧哗。
高斯一走近,所有人立时鸦雀无声,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他。
一头绿龙有些心急,忍不住先开口道:“冕下,刚才地上那些龙蛋……”
高斯知道瞒不过人,便把长辈偷蛋的故事,又公开讲了一遍。
绿龙们可没想到,他还有绿龙蛋可送,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兴奋起来。
红龙女王说得没错,伊瑟拉这位绿龙女王,确是在上古之战时,就失去了龙后能力,而自上古之战后,翡翠龙殿新生的绿龙,便只剩了雏龙。绿龙雏龙比起成年绿龙,实在自然差了太多,根本对恢复绿龙军团的实力,起不到任何的帮助。
更雪上加霜的是,萨特之王哈维斯入侵翡翠梦境,又引发一场噩梦之灾,让翡翠龙殿损失了不下三十头绿龙,所以不难想见,在当下这个时刻,高斯提供的上百枚绿龙蛋,若每一枚孵化出绿龙都能长到成年,对绿龙军团的意义会有多大。
图拉扬、奥蕾莉亚、泰兰德、玛法里奥也格外高兴,面对上古之神恩佐斯的威胁,如果能增强红龙军团、绿龙军团的实力,自然多多少少,都会增加己方一点胜算。
故事讲完,高斯见正事没有人提,便主动转向了这方面。
刚才泰兰德的善意提醒,他不能不领情,于是就以此为由头,取出一物交给了她。
“啊!艾露恩之泪!”泰兰德惊喜交加,忍不住发出轻呼。
高斯冲泰兰德笑笑:“你是月神祭司,应该能用艾露恩的神器。玛法里奥能够行动,看来之前陷入梦魇,也说不上很深,艾露恩之泪要是有用,你就先把他恢复过来吧……”
他这一番话,还真说中了泰兰德的心事。
泰兰德顾不得推辞,接过艾露恩之泪,就找上了玛法里奥。
玛法里奥拗不过泰兰德,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旁边躺了下来。
泰兰德随即手持艾露恩之泪,展现祭司之能,沟通起月神之力。
倏忽之间,整个翡翠梦境上空,乍然显现一轮硕大明月。
明月如一张笑靥,似艾露恩藏身于后,心神怦然触动,洒落一串喜悦泪珠。
泪珠从笑靥滑落,霎时化作漫天甘露,洒向了翡翠梦境。
这时更有一道月光,如那笑靥的眸光,如水盈盈,从高空看了下来。
玛法里奥被月光笼罩,立时由里到外,迸发出难以想象的生机。
一丝丝黑灰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被普天而降的甘露一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与此同时,整个翡翠梦境的植物,仿佛都在欢呼,疯狂摇摆起枝叶。
鲜花一丛丛绽放,藤蔓一片片展枝,森林一寸寸拔高。
灵魂兽一样的梦境生物,也纷纷到开阔之处,伸展肢体,迎接甘露。
所有这些生物,每承接一滴甘露,躯体就凝实一点,生命就壮大一分。
高斯心中一动,驱动周天念力朝上一卷,便收集了好大一团甘露。
这东西显然和神力有关,有时间的话,倒是不妨研究一下。
他观察泰兰德沟通神力,也终于体会出来,原来艾露恩之泪这件泰坦神器,不但是一个庞大的能量源,蕴涵了浩瀚之极的月神之力,同时还是一个强大的转换器,能把艾泽拉斯无穷无尽的魔法能量,转化为艾露恩的月神之力。艾露恩之泪既是如此,不言而喻,卡兹格罗斯之锤、高甘纳斯的海潮之石,必然也是如此。
倏忽之间,明月淡去,甘露渐息。
高斯惊讶发现,泰兰德不知何故,竟然泪流满面。
玛法里奥站起身,见泰兰德如此,便走到她身边,轻声问说:“怎么了?”看得出来,经月神之力洗礼,他已有很大好转,应该再来一两次,就能彻底恢复。
泰兰德泪如泉涌,仰望着天空逝去那轮明月,喃喃道:“我触摸到月神了……”
玛法里奥惊喜若狂,顾不得安慰泰兰德,急切问说:“月神可有传递什么消息?”
泰兰德摇了摇头:“我只是感知到,月神在抚慰我,让我不要为她担心……”
高斯在一旁竖着耳朵,自然也听到了泰兰德的话。
他忽然想到,如果能透过某种方式,和月神艾露恩直接交流,或许就能联起手来,一起对付上古之神恩佐斯,这样的话,真说不准会有奇效。只是如何沟通艾露恩,只有月神祭司泰兰德才清楚,没有特殊理由,她应该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看来艾露恩之怒,自己要好好参悟才行,最起码悟出一点成果,就能拿来说服泰兰德。
正胡思乱想,翡翠龙殿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吼!
“是伊瑟拉!”绿龙们听到吼声,都慌张起来,匆匆奔向了龙殿。
高斯看了一眼图拉扬道:“我们去不去?”
图拉扬望着翡翠龙殿说:“伊索斯统领没出来迎接,应该是伊瑟拉冕下有什么不妥,我们还是直接过去吧……”说到这里,他回过头,又悄声问了泰兰德一句:“伊瑟拉冕下现在应该正需要帮忙救助,不过,你还有余力使用艾露恩之泪吗?”
泰兰德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
见此情形,图拉扬皱了皱眉,却也无话可说。
几人匆匆进了翡翠龙殿,迎面却就碰到了伊索斯。
伊索斯这位绿龙统领,变化成一个精灵,目光忧虑,一脸疲惫,见到大家也不多说,立刻就在前匆匆领路,带大家穿过龙殿建筑,来到了伊瑟拉之眼的中心。
山谷中心是一个广阔的平台,周围尽是一些壮观的魔法设施。
伊瑟拉女王此刻,就趴伏在平台上。
尽管有过想象,但高斯亲眼看到伊瑟拉,还是有些吃惊!
绿龙女王伊瑟拉遭受哈维斯梦魇之力腐化,力量已然被噩梦之力污染,无法变化成精灵,因此高斯看到的是伊瑟拉的本体,一头身躯庞大的绿色守护巨龙!
当然,阿莱克斯塔萨也在这边。
这位红龙女王也显现了本体,以红色守护巨龙之姿,盘旋在平台上空。
高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守护巨龙!
比起一般的成年巨龙,守护巨龙才真正称得上“巨”龙。
如果单论体长,伊瑟拉、阿莱克斯塔萨的体长,大致和注射泰坦之血前的神龙寿老差不多,由头到尾都是百十来米,但神龙体态更为细长,而守护巨龙脊背更宽,因此同样百十来米体长,守护巨龙给人的视觉冲击,明显就比神龙更大。
不过,吃惊是吃惊,还不至于震惊。
神龙寿老注射过泰坦之血,体长已接近三百米,自是又远超守护巨龙。
触目所见,伊瑟拉现在的情形,确实是不太好。
她体色明显已有变化,翠绿之中透出一种黯沉,显然哈维斯的梦魇之力,在腐化她灵魂的同时,也污染了她的肉身。而这种腐化或污染,对伊瑟拉造成的伤害,不仅是灵魂以及肉体上的苦痛,还让她精神、心灵、意识以及意志,都呈现了支离破碎的状态。
周围的巨型魔法设施,正满功率在运转,用庞大的魔法枷锁,将伊瑟拉禁锢在了平台上。肉眼可见,她身躯不停细微震颤,显然正沉浸在难以形容的痛苦之中,但被魔法枷锁牢牢禁锢在平台上,除了偶尔发出一两声呼吼,却只能硬生生承受,无法摆脱也无以摆脱。
红龙女王翱翔上空,不停以龙语诵念咒文,将数之不尽的辉光,洒落到了伊瑟拉身上,不过很显然,她使用的这些魔法,缓解不了伊瑟拉太多痛苦。
麻烦就在这里,阿莱克斯塔萨若要彻底净化伊瑟拉,就必须将生命之火加诸于伊瑟拉,但生命之火在净化伊瑟拉的同时,也难免会将伊瑟拉焚烧殆尽。而除了同归于尽的生命之火,她实在也想不出有效办法,来处理腐化伊瑟拉的梦魇之力。
“泰兰德,快!快来帮忙!”
见几人总算出现,红龙女王大喜过望。
泰兰德咬了咬牙正要上前,玛法里奥拉了她一下:“不要勉强……”
“伊瑟拉冕下现在这样痛苦,我总要试试……”泰兰德还是很坚定。
她手持艾露恩之石,走到伊瑟拉面前,开始召唤月神之力。
咒言如歌,一道月光随即出现,倾注在伊瑟拉身上。
红龙女王大失所望:“怎么还是这种程度?”
确实,泰兰德虽然很努力,但以她的层次,显然还不能随意使用艾露恩之泪。
艾露恩之泪没有启动,她召唤来的月神之力,便只有高阶祭司的程度。
红龙女王视线一扫,立时就明白了原因,忍不住朝玛法里奥怒目而视。
泰兰德有些内疚,更是拼命召唤月神之力,但还是一样,艾露恩之泪毫无反应。
“我或许有办法,只是说不准,对泰兰德和伊瑟拉,都有一点冒犯……”
说话的是高斯,他观察半天,终于想到一种可能。
红龙女王眼睛一亮:“只要能救伊瑟拉,其他都不用考虑……”
紧接着,泰兰德也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计较。
高斯见没人有异议,便升上半空,抬手朝泰兰德和伊瑟拉,各打出了一个法术。
两个法术一离手就有了变化,只见其中一道,幻化出一个精灵构型,当空直落,沉入了泰兰德体内,而另一道则倏忽扩张,演化出一个庞大的绿龙构型,沉入了伊瑟拉体内。
毫无疑问,这自然是两个精灵、绿龙专属的缚誓之锁!
不过,沉入伊瑟拉体内的缚誓之锁,其实还附带了一个心灵镜像!
“泰兰德,你能把月神之力施加到自己身上吗?”
“自然可以。”
“那就好,你现在就施展吧,我需要分析一下月神之力……”
泰兰德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召唤月神之力,为自己加持了一个增益法术,而月神之力一进入泰兰德身体,高斯透过缚誓之锁,立刻便接触到了这种能量。而与此同时,伊瑟拉体内的缚誓之锁,虽然暂时处于沉寂,但植入的心灵镜像,却已开始发挥作用。
心灵镜像其中一个法术基础,即是古天竺上座部的“除三垢秘术”,三垢虽然是指贪、痴、嗔,但上座部既将贪痴嗔,视为一切恶之根源,由此便不难知道,三垢实际是一切负面情绪的代称,而所谓除三垢,便是转化负面情绪的秘术。
伊瑟拉灵魂受梦魇之力污染,产生质变固然是一种真实,但终归来说,还是种种负面情绪,让她感知了灵魂质变的痛苦。而高斯的心灵镜像,正是以负面情绪为养料,才能在目标体内,长久维系并壮大,因此一旦植入伊瑟拉心灵,立时就消减了她很多痛苦。
当然,这并不真实,只是在心灵层面,削弱了感知。
心灵镜像越壮大,利用负面情绪的能力就越强,能力越强,就越能削弱目标的感知,理论上,只要心灵镜像足够强大,即便伊瑟拉死于梦魇之力,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伊瑟拉的身体状况虽未见好转,但明显她痛苦的神情,却一时比一时趋于平缓,红龙女王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双翼一敛,当空变化成精灵,落在了高斯面前。
“真是多谢你了。”红龙女王真心实意,给高斯发了一张好人牌。
高斯很惭愧,语焉不详道:“不用谢,应该的,就是有些冒犯……”
红龙女王以为他说的冒犯,只是绿龙框架入体,自然不以为意,她哪里知道,高斯实际另有所指!心灵镜像的主要作用,可不是转化负面情绪,而是潜入目标心灵,偷取目标的记忆、感悟等无形资产,或为目标植入同类东西。
如果伊瑟拉没有被梦魇之力腐化,高斯肯定不敢这么做,毕竟以他现在的能力,至多只能瞒过传奇,对半神植入心灵镜像,几乎肯定会被察觉。不过话说回来,那是正常状态下的半神,而伊瑟拉现在,正遭受梦魇之力腐蚀,显然处于非正常状态。
这样做确实不厚道,但对减轻伊瑟拉的痛苦,当真也有奇效。
泰兰德这边,高斯经过仔细分析,终于摸清了月神之力的属性。
随即他一挥手,就把缚誓之锁提了出来,然后当空驱散了这个精灵构型。
当然,他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其实缚誓之锁直接就可以驱散。
高斯到底有何用意,接下来不用他说,大家立刻就都明白了。
他按照月神之力的属性,把起源之力做了转化,霎时间,所有人便有了感知。
“这……怎么可能?”泰兰德失声道。
“真是难以置信!”图拉扬和玛法里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红龙女王怔然不语,良久才吐出一句:“不可思议!”
难也置信也罢,不可思议也罢,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不思议也不行。
这还不算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高斯透过缚誓之锁,又把月神之力,导入了伊瑟拉体内!
随着缚誓之锁运转,无穷无尽的月神之力,全面冲刷起伊瑟拉的肉身!
一层肉眼可见的如水清辉,从伊瑟拉体内透射出来,笼罩了她庞大的身躯!
黑灰雾气,丝丝缕缕,源源不绝散发出来,随之消逝于无形。
连续几个小时,高斯一刻未停,也未见有何疲累。
渐渐,伊瑟拉身体平复下来,而她体表的颜色,也消去黯沉,越来越翠绿。
“糟!被发现了!”正当高斯想要趁热打铁,将伊瑟拉体内最后一点梦魇之力彻底驱除干净的时候,他忽而面色一变,把心灵镜像收了回来。他刚收回心灵镜像,便在这时,伊瑟拉忽然张开了巨大的眼睛,目含忿恨,昂首就朝高斯喷出了一道龙息!
才刚要躲,高斯临时又改变心意,硬挨了伊瑟拉一口龙息。
“不装点惨,这一关只怕难过!早知这样,就该拖上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