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知道成了精的狸子和黄皮子差不多,善迷人心,能够自不知不觉中迷惑人的心智,控制人的思想。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心里还算明白,知道眼下先是身体不听指挥。只怕不消片刻之后、自己地心神也会逐渐变得模糊,到时候就只能任人宰割,束手就擒,任凭那两只狸子和老头儿活活分食,想到那种惨状,真是万念惧灰。
牛二柱心如死灰之下,也打算就此闭目等死,可发现身体僵硬。就连眼皮都合不上,心中骂遍了那狸子和干瘦头儿的十八代祖宗,今日遭此横死,恐怕连尸骨都剩不下了,唯有死后变为厉鬼再来报仇雪恨,若不报此仇,自己都没脸去见家族中的列祖列宗。
困兽犹斗,大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自然也不甘心被那老头儿和狸子开膛破肚,可他越是用力身体越是不听使唤。而且由于用劲过猛,还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作用力,似乎所有地力量都集中到了咽喉部位,使得口中怪声连连。他突然想起个死中求活的法子,中了这邪术,就如同“鬼压床”的情形一般不二。只要能咬破自己的舌尖,使得全身一振。说不定就能够从那白老太太的控制中解脱出去。
可牙关也已僵了,大少渐渐感到麻痹之意由下而上,双眼之下有如木雕泥塑,想咬破舌尖也已不能,心想:“完了完了,自己活了二十多岁,到头来竟然只做了人家一顿夜宵,当初自己雄心勃勃,又要发财,又要讨老婆,看来都是一场春梦,只可惜了马凤仪还没过门就守了寡,卜发财这好兄弟成亲自己也看不见了!”
牛二柱心中懊恼,索性不再挣扎,瞪着眼等死,那老头儿到了大少面前,倒也不急于下手,而是一脸奸笑,围着牛儿住转起圈儿来,看意思想要戏耍牛二柱一番,大少心里恨的鼓鼓的,几乎把这老头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只不过浑身无力,不能行动而已,那老头儿转了几圈儿,见牛二主并没有多少恐惧的神色,不由得兴味索然,两只眼睛滴溜一转,伸出毛茸茸一只手,看样子像是就要下手了。
到了此时牛二柱依旧动弹不得,那老头儿一脸得意,满脸都是奸笑,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乐极生悲,人在得意的时候不能太过,否则就要倒大霉了,这老头儿也是一样,一心想要弄死牛二柱尝尝鲜儿,谁知道光顾眼前,就没注意脚底下,这密林里虽然有一层枯枝败叶铺在地上,可枝叶底下也有石头,这老头儿一不留神,被石头绊了一下,嘴里一声怪叫,摔了一个狗啃泥,那两只狸子也被甩了出去,重重跌落,看意思摔得不轻。
说来也怪,这老头儿一摔倒,牛二柱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压力也没了,而且行动自如,牛二柱反应也快,一骨碌爬起来,往老头儿摔倒的地方一看,顿时是哭笑不得。这地方那有什么老头儿,那一直装神弄鬼的只不过是给角狐跑腿儿的两只狸子,这俩玩意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件破旧的长袍,其中一个披在身上,另一个钻到前一只的脚底下,把那一直扛了起来,两只狸子一上一下,共用一件长袍,在那里装人,怪不得牛二柱觉得这老头儿腿短得过分,原来这根本就是两只狸子装扮起来的,再看原本趴在老头儿肩膀的两只狸子,竟是两只拳头大小的啦蛤蟆,也不知这两个东西用了什么障眼法,竟然模仿的惟妙惟肖!
牛二柱觉得好笑之余,也不由得怒从心起,这俩玩意儿如此古灵精怪,又生性狡诈,看来是不能留在世上了,否则日后道行深厚,肯定是地方上的一害,不知要残害多少生灵!大少急切之间没有家伙,往地上瞄了一眼,正巧,枯枝败叶之间有一块石头,也就两只拳头大小,大少也顾不了血多,捡起石头,不顾脑袋还是尾巴,就是一通猛砸!
那两只黄皮子本来一心要尝个鲜,谁知道被一块石头坏了好事儿,正在懊恼,没想到牛二柱来的这么快,被石头一阵乱砸,顿时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因为裹在长袍里面,急切间挣脱不开,被打了一个老老实实,这俩东西疼的叽哇乱叫,万不得已,竟然使出讨饶的方法,冲着牛二柱磕头作揖,两只还算机灵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牛二柱,满脸祈求之意,牛二柱这人有个特点,你要是玩儿横的,他能赛你一条街,可要是服软哀求,那就完了,当时耳软心活,就下不去手了。?? 鬼不语73
大少看着两只狸子可怜,就不由得一愣,手上慢了几分,可这两只狸子却是精怪的很,大少稍一犹豫,两个东西立刻挣脱了长袍,翻身而起,一前一后往密林深处跑去,临走还看了牛二柱一眼,眼神中满是讥诮和鄙夷,那意思就像在讽刺牛二柱就是一个纯牌儿二五眼一样,大少心头火起,拔腿就追,可这里林深树密,两只狸子身体灵活,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又往哪儿找去?
两只狸子一走,满天乌云散开,树林里亮堂了不少。大少心里实在窝火,扭头往四周一看,这儿就是一片杂草丛,周围古树参天,枝叶茂密,既没有石碑,有没有城隍庙,看来刚才是幻觉作祟。大少紧走几步,到了那尸体旁边一看,虽然血肉模糊,看不真切,不过轮廓鲜明,还分辨得出这根本就不是那黄皮子,而是一头野猪,大概角狐吃了些野兽,这两只狸子分了点儿残羹冷炙,正在这里享用,方才眼中的一切竟都是假的!
此时天色清明,光线充足,周围一切尽收眼底,密林深处,西北方向电闪雷鸣,巨响轰雷,闹得天番地覆,看来黄皮子和角狐还在大打出手,没有分出上下。牛二柱心里虽然窝火,可也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万一两只狸子去而复返,明刀明枪的倒是不怕,可要是暗中偷袭,那还真是防不胜防,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出去再做计较!
大少打定主意,脚下加紧,顺着黄皮子和角狐相反的方向跑了下去,这回倒是顺溜,没跑多久,眼前豁然开朗,青草悠悠,一片开阔的大草地,看来自己刚才方向选对了,否则那两只狸子也不会冒险出来阻挠,牛二柱心里一松,顺着森林边缘一绕,也就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会到了和卜发财会和的地方,大少抬眼往河边儿一看,嚯,还挺热闹,河边儿上坐着仨人,有说有笑闹得正欢。
后来的俩人正是马凤仪和杜小仙,她们也是年轻人,尤其是杜小仙,也就十六七岁,正是少年心性,牛二柱和卜发财一走,姐儿俩一商量,也找了借口下山来溜达,正碰上卜发财在河边钓鱼,三耗子别的不行,钓个鱼啥的还真有两下子,不一会儿便弄上来好几条,个个儿都是体肥身大,此刻那杜小仙正在杀鱼,马凤仪笨手笨脚打打下手,瞧那意思是在拜师学艺。
大少也来不及多说,跑过去讨了几口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卜发财和马凤仪四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牛二柱,似乎有话要说,可又有点儿欲言又止,倒是杜小仙年轻沉不住气,吐气如兰的问道:“师兄,你这是干嘛去了,你抓的麻雀呢?我们可就等着烧麻雀吃了,再说你这一身是血的是咋回事儿?难道麻雀反抗了?”
牛二柱歇了一气,听杜小仙一问,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大概是方才用石头砸狸猫的时候溅到自己身上的,此刻是血迹斑斑,跟个杀猪的一样!牛二柱暗叫倒霉,辛辛苦苦打的麻雀看来是丢在林子里了,而且还搭了一身新衣服,这事儿办得有些窝囊,大少愁眉苦脸,添油加醋的把林子里的情况一说,当然,事情的重点是狸子太过卑鄙,自己太过应用,那些丢人的事儿可是只字不提。
这仨人听的是大眼瞪小眼儿,谁也没成想这么一会儿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别人都差点儿,马凤仪却是紧皱眉头,她阅历丰富,心思又细,想得比别人就多了几步,听完牛二柱的叙述,忽然点了点头:“二哥,看来你这回还真没白去,要是我没想错,这可关系到日后怎么对付这城隍爷的问题,你说的那发簪似的东西应该是角狐的命脉所在,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得再走一回!”另外仨人都愣了,啥玩意儿?再走一回?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吗?回去干嘛?找死去?马凤仪见众人还不明白,只好继续说:“那角狐为了把天灵盖里的发簪逼出去,不惜蚕食树林里的兽类,他可是本地城隍,那些飞禽走兽到时候都得听他的,那可是日后决战之时的砝码,如此不计后果,说明发簪对他的压制力极大,那黄皮子本来明知不是对手,还冒险出手阻挠,更说明那发簪非同小可,关系到角狐的生死,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弄明白,日后只怕还有麻烦!”牛二柱本来就胆大心细,只不过身在此山中,有些当局者迷的意思,如今听马凤仪一分析,立刻就心里雪亮,向马凤仪投去了赞许的一瞥,众人中杜小仙也是冰雪聪明,也就卜发财还是有点儿懵懵懂懂,可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许多了,牛二柱一拍大腿:“好,我就不信两只狸猫还能把你我如何,咱就豁出去了,给他来一个二进宫!”-- by:|6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