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发财愣头愣脑,一听马凤仪说认识,立刻凑了过来,探头缩脑问道:“妹子,你居然认识这东西?那可太好了,你赶紧说说吧,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凤仪一听这话,表情却有点儿反常,平时五姑娘泼辣至极,就没有不敢说的话,今天却是扭扭捏捏,脸‘色’通红,大少和三耗子问的急了,憋了半天,才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话:“这是衣服!”
衣服?牛二柱和卜发财立刻愣了,这是衣服?这玩意儿没有巴掌大,能当衣服穿?说是口罩儿,味道不对,说是坎肩儿,没有那么大,穿在上身,那绝对套不上去,穿在下边儿,几乎就跟没穿一样!大少翻来覆去,半天看不明白,疑‘惑’道:“衣服?妹子,你看错了吧?就这么大点儿的东西,能当衣服穿?这玩意儿既不能遮体,又不能避寒,穿出来有啥用?我看都不如一个耳朵帽儿!”
马凤仪还是不说话,脸红的和布一样,牛二柱和卜发财目不转睛的看着,又不能不说话,吭哧了半天,五姑娘终于又说了一句:“这又不是外边儿穿的,要那么大干嘛?这是穿在里面的!”说完,白了俩人一眼,扭头不再说话。( )-- 卜发财听得稀里糊涂,还是不大明白,不过牛二柱何等伶俐,一听就明白了,与此同时,还有点儿恶心,里边儿穿的衣服,不就是内衣么?看这个形状,而且还是穿在下边儿的,马凤仪之所以脸红,是因为这东西是‘女’人穿得,相当于大‘裤’衩子!
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牛二柱顺便也明白了黄皮子拿它来干什么了,都说黄皮子会‘迷’人,牛二柱和卜发财都见识过,这玩意儿说白了就和术士们‘迷’‘惑’别人心智的做法差不多。这种做法由来已久,其实是诅咒的一种,都是歪‘门’儿邪道。你比如《封神演义》里的钉头七箭书之类,具体做法是设法找到被害人的生辰八字,扎一个草人,把写着生辰八字的黄表纸贴在上面,用针扎、火烧或者水淹,据说被害人感动身受,千里之外就会被人置于死地。
不过这只是这类邪法中的一种。除此之外,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偷来这人平时携带的东西。最好是贴身穿的内衣,这东西和人体贴的最近,自然沾染了人的气息和体液,用来施展邪术,自然最好不过,那黄皮子把人家内衣偷出来,挂在树上跪拜,自然是要害人,那被拜来的人影。八零电子书/当然就是苦主了,听马凤仪和卜发财说,俩人曾经两次遇到过这‘女’人的真身,前后反应,简直判若两人,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而且这‘女’人虽然神志不清。却是一身珠光宝气,还住在大帅府里,十有**,应该是大帅的‘女’眷。
看来这黄皮子只怕是有些道行了,不过似乎道行并不太高,真正的高手。根本不用这些零碎儿,只要在大街上碰上你,随便儿说两句话,或者碰你一下,你就得中招。更有甚者,看你一眼,几乎就跑不了了!大少联系自己在地道里听的那些话。隐隐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只怕还和自己有关,可究竟是有什么利害关系,一时还想不出来,看来这一趟帅府之行,只怕还有些凶险,不把事儿‘弄’明白,最好先别见面儿。
大少把自己的意思一说,马凤仪和卜发财虽然理解的深度不同,但都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眼巴巴地看着大少。牛二柱略一沉‘吟’,已经有了计较,这时候就得以动制静,前方‘迷’雾重重,还是看清楚了再走下一步,大少叫三耗子挖了一个坑,把那内衣挪了个窝儿,换个地方埋了起来,又叫他到城里按着样子,再偷出一件儿来,照着原来的样子埋在原地,来回几趟,天‘色’就有点儿发白了,大少不言不语,领着俩人返回了客栈。
既然决定先看一阵再说,眼下就没有什么可着急的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大帅派人来催,人生地不熟,啥也不知道,进去必然吃亏,可要是不去,就违背了张大帅的旨意,在东北这一亩三分地,张大帅就是皇上,公然违抗命令,那就是找死,这帮人就是三头六臂,也一个也活不了!一行人提心吊胆,在客栈里等了有那么一两天,不但不见人来催,而且冷冷清清,一个人影儿都看不见,就好像大帅已经忘了这茬儿!
哥儿仨又坐不住了,这是干嘛?特地把这拨儿人叫过来,风是风,火是火的,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如今却晾起来不管,大帅这是要干啥?一行人等的心焦,到了第三天头儿上,还是没人,牛二柱耐不住了,把三耗子叫过来,叫他隐藏在帅府附近,打探打探消息,看里面有没有动静儿,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报信儿,千万不能自作主张,有事儿大家商量!
卜发财领命而去,这一个猛子扎下去,整整三天没见面儿!大少等的心里着急,刚要派人过去看看,第四天晚上,三耗子回来了。大少没开口,一看卜发财这表情,就知道没啥收获,耐着‘性’子一问,卜发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接连摇着头:“这一回咱可是白费劲儿了,我打探了好几天,愣是啥消息也没有,又在帅府‘门’口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看出啥来,看来这回咱们怎么着也得闭着眼睛闯一遭了!”
牛二柱心里一凉,他可知道,卜发财虽然反应慢点儿,却也不傻,尤其是打探消息的活儿,那可是他们佛爷行里的基本功,他要打探不出来,神仙二大爷去了也没用!大少还不死心,问三耗子,大帅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三耗子翻了半天白眼儿,仔细回忆一阵,终于开口道:“要说异常,也不是没有,不过跟咱似乎没有关系,这几天帅府里出来进去,来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和尚老道,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都给轰出来了,今天上午进去一个,似乎是对上眼儿了,到我回来的时候,还没出来。”
和尚老道?他们进帅府干嘛?牛二柱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稍微一愣,联想起在林子里遇到黄皮子那档事儿,心里似乎就明白了一点儿。大少灵机一动,一扒拉哈欠连天的卜发财:“耗子,那老道长什么样儿,你要是再遇见,能认出来么?”三耗子翻了个白眼儿:“这话说得,你当你三大爷这双眼睛不好使啊?我告诉你,就是一只苍蝇,打我眼前一过,我也能分出公母来,何况一个大活人?不是我吹牛,你就是扒了他的皮,我还认识他的骨头!”
牛二柱一笑,那就成了,今天晚上先算了,有事儿明天再说!马凤仪和三耗子跟着牛二柱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知道他有主意了,追在屁股后头连问不休,牛二柱却是守口如瓶,啥也不说,不过脸上满是‘奸’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俩人见问不出来,也就罢了,索‘性’明天就要行动,牛二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候准得揭开看看。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牛二柱还是一句话不说,带着马凤仪和三耗子溜溜达达上了街,在帅府‘门’口儿找了一个饭馆儿,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哪里喝豆浆吃油条,马凤仪和卜发财肚子里憋得鼓鼓的,一路上人多嘴杂,也不敢‘乱’问,如今到了僻静的地方,再也忍不得了,三耗子一拍桌子:“二柱子,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说出来,你要憋死你三爷是咋的?”
牛二柱还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豆浆,这才说:“还没到揭盖儿的时候儿呢,你着啥急?是不是没事儿闲的难受?那好,二大爷‘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就给我盯着帅府‘门’口儿,昨天进去那老道一旦出来,你就给我个信儿,到时候究竟该咋办,我再告诉你!”卜发财听了这话,仍有些不服,不过牛二柱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脾气倔,说一不二,任凭三耗子说出大天来,就是一句也不多说,卜发财没辙,嘴里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看着窗外。
仨人一直坐到了中午,把店里的伙计愁得直翻白眼儿,帅府‘门’口儿才有了动静儿,三耗子眼睛瞪得滴流圆,一看里边儿有人出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压低了声音,捅了一下牛二柱:“二柱子,你不是要看那老道嘛,人家出来了,你睁开你那三角儿眼看看,就是这位!”大少原本昏昏‘欲’睡,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儿,不动声‘色’扭过头来一看,只见帅府大‘门’一开,从里边儿走出一个人,两边儿的士兵非但不拦着,而且毕恭毕敬,不停的举手敬礼。
大少仔细一看,这人派头儿可不小,头戴九梁道冠,那上边儿金光闪闪,似乎还有什么名贵的装饰品,看得人眼睛发‘花’。身上是一件儿崭新的道袍,明光闪亮,微风弹动,似乎是苏绣的料子,脚上一双靸鞋,穿金边儿走金线,同样光芒耀眼,就这一身儿衣服,少说也得七百十块大洋!走在大街上,一步三摇,架势十足,看着倒是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劲头儿,脸面倒也周正,白净净一张‘肥’脸,只不过通红的一个酒糟鼻子,亮得耀眼,就像是一大块猪油上边儿搁了一块心儿里美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