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眼真尖!”
“这是在夸我吗?”刑如意推了一把狐狸:“赶紧帮我去看看。”
狐狸一边走向那幅仕女图,一边问刑如意:“你是如何想到,白羽将王家新姨娘封印到这画中的?”
“凑巧!凑巧!刚刚你去寻那新姨娘的鬼魂,我百无聊赖,就坐在那桌子后面摆弄茶具。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坐着的人,所以这双眼睛就在房间里扫啊扫的,然后就落到了对面的那张画上。
这画初看上去,不觉得有什么。画风没什么出挑的,布局也算是十分讲究,可偏偏里头却多了一个别别扭扭的人。”
刑如意指着画中那个看起来有些别扭的仕女:“你看,是不是只有她不一样。我想,白羽既将新姨娘的魂魄留在了这宅子里,必定会藏在一个不容易让人找到的地方。这画卷,似乎就是这么一个不容易被人找到,且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只是,在你还没有回来之前,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的猜测。不过,瞧着你的模样,我好像猜对了。”
“我家夫人不仅眼尖,这运气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此隐秘的藏身之处,竟被你在无意中给找到了。”狐狸说着,拽住了刑如意的手:“要不要随着为夫去这画卷中走一走?”
“我也可以进去吗?”
“没有可不可以,只有想不想。这画,就如同青丘一样,算是另外一个存在。只要施法得当,便可以到画中一游。”
刑如意心动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狐狸禁不住捏了捏刑如意的鼻子:“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说着,轻轻一拽,两个人便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画卷表面,光芒一闪,竟又多出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来。
当狐狸带着刑如意进入画中之后,刑如意才相信了狐狸的话。这画中,果然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青丘房舍,绿树红花,景色宜人,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地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些人呢?我的说,原本就待在画上的那些人怎么不见了?”
“嘘!”狐狸轻嘘了一声:“他们来了!”
话音才落,刑如意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循着脚步声看去,果然看见许多衣着艳丽的仕女沿着画中的小路,徐徐走来。她原本以为,入画之后的世界就跟她在她那个世界里玩3D游戏一样,人入画面,画面见人。可此时,她看见的场景有些奇怪。
那些仕女虽看起来像人,可却像是美术动画片里的纸片人。有脚步声,也能看见那些人在做出不同的手势,甚至还能清晰的看到她们的嘴唇在一张一合,可偏偏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就是画中的世界吗?跟我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
“画与画不同,这画中的世界自然也各不相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进入的是一个好的画师画出来的世界,看到的场景也会是不一样的对吗?”
“很早之前我也入过一幅画,那副画里的世界,跟我们生活的盛唐没什么不同。至少,那画卷里头的人,没有这么奇怪的。”
“呼~”
狐狸的话,让刑如意莫名地吐了口气。心说,原来画师技艺的高低,真的不光体现在绘画的表面啊。
“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位新姨娘。”
“咱们就这么走过去?”
“不然呢?”
“那些纸片人会不会围攻咱们?”
刑如意指了指那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用笔墨画出来的纸片人。
“她们不敢!”
狐狸说着,牵住了刑如意的手,然后拉着她走向那只奇奇怪怪地纸片人队伍。新姨娘果然是被困在画里的,她之所以背对着画,是因为她的手脚都被捆绑住了。
事情比想象当中要顺利一些,刑如意与狐狸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新姨娘从那只奇怪的队伍里给拉了出来。
“你们是谁?”
“救你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奴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新姨娘惊恐地望着左右:“那些又是什么人?”
“那些是画中人,你现在身处一幅画卷当中。准确地说,你是被一个道士给封印到了这幅画卷里,而我们是来搭救你的人。”
“画卷?封印?画中人?”
新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抬起头来看着刑如意。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新姨娘恍惚地看了刑如意一眼,低头想了一想,说:“大夫人逼迫奴家喝药。”
“大夫人?你确定是王家的那位大夫人吗?”
新姨娘点了点头:“初入王家时,老爷曾带奴家去见过王家的两位夫人。奴家记得很清楚,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难相处的便是大夫人,而另外一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便是二夫人。大夫人喜穿素色的衣裳,身上也没有佩戴什么金银首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冷的,拒人千里的味道。
二夫人,喜穿艳色,妆容总是很精致的模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顾及大夫人,那两次见她时,她身上,也没有佩戴什么金银首饰,只发髻上插着一支别致的玉簪。据说,那只玉簪是二夫人嫁给老爷时,大夫人亲自送她的。”
“看来你没有弄错。”
“这种事情,奴家怎么会弄错呢?”新姨娘抬起头来:“奴家出身风月场所,自小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人,各种各样的人。莫说只是王家的两位夫人,就是这整个院子里的人,奴家都不会将其弄混淆了。”
“姨娘好本事。”
“夫人这是在笑话奴家吗?”
“没有,我是真心觉得你识人的功夫挺厉害的。我最擅长的是闻各种各样的味道,偏偏却分辨不清人的脸。每换一个地方,光是记住不同人的面孔就要浪费我好几天的时间。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诚心的想要姨娘你教教我这个辨识人脸的功夫。”
“夫人说笑了。倘若夫人自小生活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为了让自己少挨打,少挨骂,夫人也会很快记住那里头的人和事情,以及各种各样复杂的关系。”
“这么说来,你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怎么刚到王家,就得罪了大夫人?”
“奴家一直谨慎,如何敢得罪大夫人。况且,奴家虽为王家的新姨娘,事实上,却只是依着老爷的名头前来王家避祸的。”
“避祸?”
“嗯!”新姨娘点了点头:“夫人既来此处,对于奴家的身世来历想必也都清楚。奴家出身风月场所,但卖艺不卖身。并非奴家自持身高,而是院中嬷嬷看奴家还有些姿色,想要留着奴家卖个更好的价钱。
就在数月之前,奴家遇到了一位爷,这位爷花了大价钱将奴家给买了下来。就在奴家准备随着那位爷一同返回家中时,却出了事情。万般无奈之下,那位爷只得将奴家托付给了王家老爷,于是奴家便随着王家老爷一同返回了永安城。”
“如此说来,你并不是王家老爷新纳的姨娘。”
“奴家一个年轻女子,千里迢迢跟着老爷返回永安,若是没有个说法,难免会引人注意。况且,那个时候,奴家已经怀了身孕。按照日子推算,再过两个月,这肚子就要掩不住了。将奴家说成是老爷新纳的姨娘,也是权宜之计。”
“这些,王家的两位夫人知道吗?”
新姨娘摇了摇头:“老爷不让说,说是为了顾全大局,免得节外生枝。不过,就算奴家说了,王家的两位夫人只怕也是不肯相信的。”
“这种事情,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刑如意看着新姨娘的眼睛:“能不能告诉我,大夫人为何逼着你喝下那副药?是因为大夫人知道了什么,对吗?”
“是奴家疏忽,那日在房中,奴家忍不住便抚着肚子跟腹中的孩子说话。不小心被大夫人跟前的丫鬟听了去。于是,大夫人便将奴家叫了过去,质问奴家腹中孩子的来历。
起初,奴家是不肯说的,可大夫人脸色越发难看,甚至还叫来了那个偷听到奴家自个儿说话的丫鬟前来与奴家对峙。奴家从未经历过那样的场面,尤其是看着大夫人那张脸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就害怕起来。于是,只得将实情告知,说腹中孩子并非老爷亲生,乃是假托老爷之名,暂居府中避难的。”
“若我是大夫人,听了你说的这番话,只怕心中更为恼怒。”
“夫人说的没错。大夫人很生气,她误会了奴家话中的意思,以为奴家是存心欺骗老爷,甚至是故意让老爷难看。”
“既是在大夫人房中询问的,又为何要选在你的房中灌药?”
“大夫人想要将一切伪装成是奴家自己喝药的模样,可腹中孩子是奴家的亲生骨血,奴家如何忍心。奴家求大夫人,求她将老爷请过来,到时候,真相如何,一问便知。哪曾想,大夫人派出去的丫鬟,没有将老爷唤来,却是将二夫人给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