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15章—菜饭骨汤
“哼哼哼，问九霄云外，暮雨繁花，萧索人间……”
轻轻哼着小曲，小九心情很好。因为今天她从那位陆佳瑶陆姐姐那里拿到了很不错的好东西，想到可以做的菜，嘴角的涎水就只能吸溜吸溜了。
已经快到年节，花街已经进入了过年的氛围。虽然还没有放假，但是已经开始进入宴饮的低潮，但是常年在花街的露琪（见习，晏曲岚侍女）却知道，再有几天，就会是客人们今年在花街放假前最后的狂欢。那种忙得脚后跟不沾地的忙碌，真是脚疼啊。
“说起来呢，玉绫的花魁姐姐，我都见过九位了呀，都是人间绝色啊。”小九一边切着青菜，一边说道。冬日的青菜经过寒霜，正是最肥美甘嫩多汁的时候。“等等，玉绫有十位花魁姐姐吗？”
“有的哟，玉绫的十大花魁在花街也是很有名的。”露琪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也一直做十份菜呢……但是啊，”小九回想了一下记忆，每一次的聚餐，每一次来吃小点心的姐姐，似乎，似乎……“好像没有第十个姐姐啊。”
“但是来取食盒的有十位侍女吧。”就像自己一样。趴在桌上的露琪却想到，她也是越来越喜欢小九姑娘的小厨房了，不仅暖和，还有香香喷喷的味道，真是不错。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她咽了口津液，很是期待。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姐姐，绝对没有。”
不，别说见了。就算是被拉着去看精彩的表演也没有见过那位姐姐，甚至也没有听谁提起过那位姐姐，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小九啊，你应该知道星界是怎样的世界吧。”露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就从开头说起。
“是六个欲界之一，是沉醉于男女之欲的生命体组建的世界。那位姐姐难道不是星界人，所以很讨厌抛头露面吗？”小九有些疑惑。那只要不做花魁不就好了？星界生灵沉醉于欲望，所以也很唾弃那些玷污欲望的行为，强迫满足欲望更是他们的耻辱。不会有这种事吧。
“并非如此。但是小九你可能不知道，星界人也是有不同派系的。”
小九点了点头，纯洁少女自然不会去了解星界的事。
“不同的星界生命，所喜欢的方式也不一样。有喜欢数量的，谁都可以，来者不拒。自然也有喜欢质量的，这样子的生灵，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腻在床上，直到满足为止。那位姐姐就属于后者哦。”露琪自然地说道。
“那她为什么要当花魁？”这样纯情难道不是该好好去找个男朋友吗？还是说星界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当然是为了出名，成为超级强者称帝成神也是可以的，去高科技层级文明唱唱歌演演戏自然也能接受。只是那位姐姐恰好找到了花魁这条路而已。”完全是偶然啊。露琪叹息道。
说起来，小九也是呢。没有遇到师傅，也不会学厨……小九看了眼自闭师傅，很感激遇到了师傅。但是或许，不同的境遇也会有不同的心性，谁知道呢？
“那她难道成为花魁之后就一直在等着那样一个可以满足她的男人出现吗？”小九问道。
露琪点了点头，“没错哟，那位姐姐写下了三问，只有能够回答三问的人才能见她一面。”但是莫名地就有很多男人吃这一套，大把大把花钱捧着她，却连面也见不到，而那位姐姐名气依旧很高……男人啊，男人……唉。
“好，是什么问题？”
这就像是学习菜谱一样呢。蛋炒饭有五种炒法，会一种也就够了，但要是会了四种，剩下一种不学会就心里痒痒。已经见了九位花魁的小九决定努力一把。
“一问，何为神。二问，我欲何。三问，证明十二并非是数之最终极限。”
………
………
这三个问题是在开玩笑吧。尤其是最后一个。就算是一心厨艺的小九也知道，天道为九，神觉有缺，补三道就终极之数，十二。能解出这玩意的，那不就可以成神了吗？而且必然是和那位比肩的存在啊。
这位姐姐是在说笑呢吧。
“小九，这就不是人能解出来的问题。当年有人解开了第一问，自言【我为神。】，之后一步入神境。这是神级的问题啊，你就不用想……”
但是这么说着的露琪却就看到小九脸色一变，“没错啊，就是这样啊，嗯嗯，对了啊。”小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是坚定与自信。
“呃，那你加油。”露琪没有多说什么。不经历打击，人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的。
“嗯。”
小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最后一颗青菜撕成小块。
……
今天的主材是饭、陆姐姐为了过年特意晾制的咸肉、腊肠，当然，还有青菜。
即使是不太进厨房的人看到这些食材也能知道，这是菜饭的前身。
既然有菜饭，那就再加个汤吧。菜饭自然要配骨头汤，滋味鲜香的大骨和菜饭是绝配啊。小九的身上似乎升腾起斗志的火焰。
锯成两截的肉骨丢进锅中，焯水的这点时间，小九开始切腊肠。丰腴的油脂沾在刀上，一股轻微但却浓烈的肉与阳光的香气飘荡漫开。
斜切成厚实的腊肠片，五根腊肠的时间，锅子已经“咕嘟咕嘟”。用温水将肉骨洗净，注意骨髓不能溢出，在锅中加入热水，几个红枣，两片姜，继续煮骨头汤。
咸肉比起腊肠要难切一些，那又原本就是热水。切成长方形片的咸肉才切了十几片，骨汤已经沸腾。开中火，继续切咸肉，咸肉切好，锅子转小火。骨汤慢炖即可。
十人份的米饭即使姐姐们胃口不大也很多，还要照顾会来蹭一点的见习们，而且啊，菜饭这种东西，没有两碗是不会结束的啊。小九一边洗米，一边留下洗米水。
咸肉在洗米水中泡着。开火炒菜。
因为只有这一次，所以现在就要加入与米饭的量匹配的油，而且，必须得是浓厚、白稠的猪油，没有猪油的菜饭是没有灵魂的。
猪油化开，清亮的油中带着一丝金黄，下入青菜，翻炒，加入盐，为了最后的米饭，盐的量也要多一些。
青菜只要五分熟。关火，洗去咸肉上的淘米水，与腊肠铺一半在米饭上，然后铺上炒好的、油亮的青菜，再铺一层肉肉。
完美。
菜饭加水有一个诀窍，可以先加水再铺菜与肉肉。为了让最后的成品不湿不硬，只要刚刚没过米饭即可，而且必须是温水，这才极佳。
接下去的事情，就要交给电饭煲了。就决定是你了，电饭锅！陆佳瑶虽然年轻时没有用过电锅，但是长大后便喜欢上了这方便的工具，所以挑选的电饭锅很是不错。
但是最美味的还是柴火灶啊，而且最后的焦黄的锅巴……那才是菜饭最完美的模样。可惜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怎么说呢，怎么说呢，高科技电饭锅虽然也能做锅巴，却没有那股味呢，所以反而不用。
结束了两件工作的小九坐了下来。
电锅自不用说，如果炖汤她还能炖不好，也就不用自称是师傅的弟子了。是吧，师傅。小九看了眼自闭师傅，坐在椅子上，开始钻研菜谱。
……
阳光从竹窗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映在桌面的“棋盘”之上。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枚不同的棋子。象与黑子同行，将军与虎相伴，女王的身侧，是虚空之无……她眼中的棋盘上，是刀剑与血肉的厮杀。
冰九问拿着棋子，细细思索。身侧小桌上堆起的，是一张张或写满了字，或只有一句话的纸。不时落子，不时取纸思索。
就在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能打开这扇门的人，只有三个，而不需要敲门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冰九问，另一个……冰九问眼神中带起愤恨。那个女人，再不学会敲门就开发她。
果不其然，一身红裙的风华近圣，妖艳似邪的女子轻轻笑着走了进来。她便是冰九问栖身之所的主人，玉绫的老板娘，花歧。
相伴十年的友人。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冰九问都已经这么大了，而她却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
“花花，来了？”
“我不该来？”
“不要开这种玩笑。”冰九问眸光一闪，阴冷道。
“你很生气？”拿着烟管轻轻思索的花歧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如何惹怒了她，那个聪慧却不知打扮，说是简约美更不如说是懈怠的女子。但是天生丽质这种事……羡、嫉。
“当然，我早就告诉过你，是谁在对付那位【食神】，你却还是去找了他的那位弟子。你不但收留了她，还要碰那个男人。这个局，入了，可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了。不，应该说，出局，只是刹那。”冰九问放下一枚棋子，冷冷道。
“难道说你对付不了吗？”
“不，我只是不想替你处理那些麻烦。”冰九问摇了摇头，她虽非那些怪物，却也不是那种计划变了就跟不上变化的二流。只是，对于花歧的随性她还是难以忍受。
“她的菜很好吃哟，你也尝过了吧。”花歧的笑容慢慢消失，“而且啊，那些杂种的目标怎么能够容许实现呢。”话语里，是阴冷无情的憎与恨。
“我都快忘了，你是曾经见过那个【地狱】的女人啊。”
并不是现在的地狱，或是过去故事里的地狱，而是玩弄人心，折磨肉体的，真真正正的地狱。黑暗的，没有任何希望的地狱。
“嗯，没错哟，因此只是做现在在做的事还是不够的，所以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去，你的敌人会越来越夸张哟。”花歧轻轻笑道。
“好好，骑士，阿……”
正当冰九问要笑着回话，正当花歧要生气地说“不要叫那个名字。”，一个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花歧眯起眼，思索着问道。
“是我是我，小九啦……哎哎，老板娘？好吧，我来送饭菜了。”小九妹妹那可爱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她的声音，似乎隔着门也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花歧扭过头去，想看看冰九问的喉咙有没有蠕动的迹象，但是吞咽津液的动作很小的冰姐姐，只是冷冷地说道“那你把餐盒放门口就好了。”
“哎哎，今天的饭菜果然还是要给姐姐稍微介绍一下啊。”
“不需要哟。”
“这是厨师的职责啦。”
说厨师没有那种职责当然也是可以的，但已经厌倦了的冰九问只能无奈地说道“不行哟，我啊，只能见解开我的问题的人。”
“啊，那个啊，我已经解开了哦。”
花歧和冰九问都是一愣，就听到小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姐姐想要什么对吧。现在姐姐想要吃饭哟，绝对不会有错的。”
吃饭吗？该说对呢？还是……
冰九问还在犹豫，花歧已经“噗嗤”一下，“没错哟，没错哟，你进来吧。”可以打开玉绫每一扇门的花歧意念一动，门就开了。
小九跨过门槛，笑着看向那位从未露过面的姐姐。
是那种不喜欢太阳，文学系也不对，应该说是病弱系的美人呢。感觉她正用不太高兴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九放下食盒“今天的饭菜是菜饭和骨头汤哟。一定要一边喝汤一边吃饭。不够的话还可以去小厨房添。”
花歧正用“她很可爱吧。”的眼神看着冰九问。而冰姐姐则回了一个戳戳的眼神。
没有注意到老板娘与冰姐姐的眼神交流，感觉冰姐姐怒气在增长，而且自己见她一面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的小九就那么笑着“那我走了。”小跑着回自己的小厨房去了。
“好了，赶快吃吧。”
面对着花歧的取笑，冰九问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了勺子。
从汤开始。她喝了口盛在碗里的骨头汤，已经尝过小九很多汤的冰九问依旧被那肉的鲜美滋味所震慑，白皙的面容带上了些许红晕。鲜美的滋味沾染在舌头上，她的胃就不由一缩，鼓起更多的渴望。
既然是菜饭，冰九问就夹起一小点饭，喂入自己的口中。
什……什么？
比起那位陆妹妹的手艺，这菜饭更为硬实，却是恰到好处的硬，并不会干，而是吸饱了菜的汁水而成的美味米饭。
以及，咀嚼着米饭，其中所饱含的咸肉与腊肠的肉香，以及一股只属于肉的莫名的油脂味道便从米饭中渗了出来，与已经切成小块的青菜中的汁水交融在一起，形成长久的味道。
“呜咕。”冰九问的口中，津液涌动，她已经来不及思索，夹起一块咸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熟悉的味道，但是咸味却略微降低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凸显的鲜香滋味，那是盐与太阳共同的杰作。名为咸肉的食物，因为盐而失去水分，所以极富有嚼劲，而与米饭一同蒸煮过的咸肉，每一次咀嚼，其中吸收的汁水便会流溢出来，滋润着冰九问的舌头。
身体不禁一颤。但是这时候，冰九问的耳畔响起了花歧恶魔般的声音“冰冰啊，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把碗拿起来，就那样子，豪迈地吃吧。”
可以吗？可以吗？
冰九问却几乎没有犹豫，没有思索，捧起还带着热度的饭碗，将那米饭扒入自己的口中。
饭，菜，肉肉，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时刻融合在了冰九问的口中，不同的滋味却因某一个载体而交融于一体。所化为的，是极致的鲜美甘香的滋味。
但是呢，有点，干了呢。
在嘴里的津液自然生出之前，那种干涸的感觉……所以，所以才会……
冰九问拿起汤勺，将一勺勺肉骨的汤水喂入口中，滋润着因米饭而有些干涩的嘴巴，但是啊，嘴巴里的味道也因此被冲散……想要，想要更多！
直到最后，冰九问将筷子捅进了肉骨的洞中，挖出最后的髓质，这场盛宴才最后结束。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倚在椅背上，有些疲惫，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还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她哟。”花歧殷红的嘴唇张开，如同魔鬼的诱惑。
“不……”冰九问的话语还未说完，口中泌出的津液就让她下定了决心，她脸色一红，“只是，只是她解开了我的问题，所以我要去见她一次而已。”
那一天，闭门五载的冰九问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其激动而渴求的表情诱起无数男子的心神，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