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旅途疲惫,再加上一番开怀畅饮,杨洛几人回了院子后,就各自回到房间上床歇息了。安全的环境,舒适的软床,几人躺下后,便美美酣睡起来。
杨洛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他毕竟还小,多日来一直辛苦赶路,还要神情专注,提防杀手来袭,身心俱疲。这一放松下来,便进入了深度睡眠,这会要是真的有凶徒来袭,怕是能轻易得手。不过这里可是乔府,广平府地头蛇,安全自然无虞。
几人在房间安睡,陈管家特意派了两人等在小院门口,以便于几人万一有什么需求。可见乔府对几人的到来不仅是表面的重视,细节更是处处想到,完全是对待贵宾的态度。
第二日天已大亮,阳光照到了床上,几人才先后慢慢醒来。杨洛躺在床上睁开双眼,头上出了不少汗水,感觉有些闷热,杨洛下床推开了窗户。顿时清晨凉爽的微风扑面而来,深呼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杨洛眯着双眼看向耀眼的阳光,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杨洛的动静惊醒了其他几人,都纷纷推开窗子透风。杨仪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石凳上看书,看起来他已经起床有一会了。手里拿着本书,坐在石凳上安静的看着。
听见几个房间有动静,杨仪转头笑着对几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翻着书。小院外静候的下人看见几人已经起床,马上端来了洗漱用品,待几人梳洗完毕,又端了出去。
随即陈管家又来了小院,请几人去用早餐。虽是早餐,依然很丰盛。南方的小吃、北方的点心,种类繁多,做工精致。一碟一碟的摆了一桌子,令人看上去就食欲大开。
对于陈王、杨仪、李开来说,这些见得多了,算不得什么。可对杨洛、燕云飞来说,无论是昨晚的正宴,还是今晨的早餐,可是让他俩开了眼界,绝大部分他们都没见过,有些都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一一品尝下去,无一不可口,无一不美味。杨仪知道他俩没见过这些,一边吃着,一边给两人讲解每样的出处。
一桌子美食陈王同杨仪只吃了一点,大部分都被杨洛三人干掉了。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再喝上一杯上好的香茗,舒服的往椅子上一靠,这才是生活啊!怪不得那官路之上满是英雄冢,金银堆下尽是累累白骨。
陈管家毕竟是一府总管,事务繁多,总不能一直陪着几人。用过早饭,叫来了乔荣陪着几人,毕竟他们在一起共患难过,更熟悉些。
“几位兄弟,用过饭了,我带你们逛逛这广平城,怎么样?”同几人已是很熟悉,说起话来也是很是随意。这次回来,回到家看到爹娘、老婆、孩子,他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对几人是打心眼里感激,要不是几人,自己怕是这会尸身都该腐烂了,夜里还常常被噩梦惊醒。虽说东家对自己有恩,自己卖给他这条命也无所谓,可是要是能活下来,谁愿意去死。尤其是看到满院乱跑的一双儿女,在厨房忙碌的贤惠妻子,坐在院里乘凉的爹娘,心中对几人的感激之情愈烈。
陈王笑着起身,道:“好,正想领略一下广平府的风采,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劳烦乔兄弟了。”
广平府是一座四方的大城,两条大街把整个城区分成四大片。东西向是平安路,南北向称如意街。东南这一片是府衙所在,绝大部分官家的办公地都在这一片,住的尽是权贵人家。乔府所在的西南这一片大部分是富户,经商者众多。西北方一半是贫民窑,一半是各家商行的货栈。前面是绫罗绸缎、金山银海、佳肴美酒,后面是穷困潦倒、身无居所、破衣蔽体、饔飧不济。最讽刺的是两者在一个区。东北区住的大都是平民,府城的学堂之类的大都在这。可以说是格局分明,没有人划线,但是一条条线就在那。
一行人出了乔府,转到了正街。喧嚣声立马迎面扑来。平安路上多酒楼,一路上大大小小二三十家。大点的亭台楼阁,外观奢华,就是门口迎客的小二都是落落大方,训练有素,笑脸迎客,躬身送客。小点的酒肆也是不少,一小间门面,几张长凳方桌,那些身上不富裕的人也会来这灌上几口黄汤。
所谓‘金银随风去,一解苦与愁’,在这里,得意的呼朋唤友,前呼后拥,一醉方休。失意的暗自神伤,孤影自怜,大醉一场,以图再起。在这城里,每天都上演着这样的故事。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看着热闹的街头。不时有小二、伙计上前迎客,几人笑着摆摆手,小二也不恼,躬身道声“打扰了”,便礼貌的退去。
杨洛来过一次广平府,可那次他心中有事,哪有心思仔细欣赏这城中景色,估计让他现在去找当时住的客栈,他都忘了是哪家。心情不一样,眼中的景色便不同。叫卖声、吵闹声,现在听来都很有趣,看到一个酒肆里两个醉汉打作一团,他也是会心的笑了笑。
一行人也没什么目标,乔荣作为地头蛇,对城里了解的更多,不时的给几人解惑。来到如意街向北走,就是广平城最忙碌的地方了。大大小小的货栈就是广平城商业的中心。南来北往的客商的货物都集中在这,也有不少大商行在这都设了中转站,让这里看起来繁忙无比。作为税收的来源地,官府对这里也是颇为重视,派出不少的兵丁在这里巡逻,维持秩序。不时就有装满货物的马车从北门进城,进入到各家货栈,也有空马车从货栈、客栈出来,从北门出去。
四海商行作为广平府最大的商行,自然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三层的木楼也是这里最高、最气派的。黑底牌匾上‘四海商行’四个烫金大字代表着他的地位,也代表着一个商业上传奇人物的辉煌。商行不时有人进出,出门后开怀大笑的,一定是这一趟赚的不少,出了门哭丧个脸的,那肯定是这一趟货价不好,至于出了门两眼无神,甚至瘫坐在地的,恐怕是赔了不少身家。
门口站了十几个伙计,每当有货车来,不管是熟客还是新客,都会出来一人热情招待,就像上次杨洛和刘大那次一样,让你乐乐呵呵的做了这趟生意。出了商会门的人,不管生意有没有谈成,也会热情恭送。
作为乔府的护卫,很多人都认识乔荣,不时有人上来打声招呼,寒暄几句。不过说了两句话题就会转移到那乔二爷身上,打听着乔二爷的消息。乔荣怕是已经习惯了,口风很严,不肯透漏半点关于乔二爷的消息。人家也不纠缠,说了几句便拱手告辞。
一行人没进商行,就沿着如意街闲逛。如意街上有些脏,毕竟不时的有马车来回经过,难免有排泄物。虽然有人清理,还是有些异味。不过没人在乎这个,这里是寻梦的地方,不但有那充满铜臭味的金钱梦,还有那销魂蚀骨、温柔无限的青楼梦。
青楼就是如意街北面一道靓丽的风景。这里客商多、银子多,温柔乡自然就多,赚了钱的都会到这享受一番醉生梦死。白天为了几两银子都可以争的面红耳赤的商人们,到了这里就会穿上奢华的衣服,文质彬彬的饮酒作乐,挥金如土,尽显豪迈,生怕被人小瞧了去。那些伙计、帮工也会找便宜的勾栏下下火,一解一路的疲劳,不乏有人把赚的银子都扔到了这销金窑。
这时,去青楼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吹拉弹唱就不用说了,很多楼里的姑娘还会舞文弄墨,吟诗作对。文人士子、达官显贵的聚会更是少不了姑娘作陪。,才子佳人的故事经常在这里上演。
这里都是夜生活,这会都关着门,姑娘们怕是正在酣睡。杨洛来过一次,还闹了个笑话。这回可是闭严了嘴,不再乱问。
“这是春风阁,广平城最大的青楼。这里的姑娘也是最漂亮的,里面的如玉姑娘可是艳名远杨扬。那婀娜多姿的体态、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含情脉脉的双眼,令人蚀骨销魂啊。兄弟我有幸见过真容,令人过目难忘啊。”男人嘛,喝酒怎么能在酒馆,有着红粉佳人作陪,那才叫一个潇洒。乔荣说着话,脸上都带上了兴奋的神情,看样子他也是这温柔乡常客。
“哦,那如玉何等模样,这么有名气。乔兄弟,可别小瞧了我等,我们这走南闯北,绝色佳人可是见过不少。”陈王摇着折扇,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
“成公子,那是你没有见过如玉姑娘,今晚要是能有幸见到一回,你就知道我所说一点都不夸张。那肌肤那叫一个嫩,能掐出水来,那迷人的眼睛能勾出你魂来,那妖娆的体态不自觉的就能挑动你的腹火,要是再对着你酥酥的叫上一声‘成公子’,保准你难以自持。”乔荣的脸色越发荡了起来,看样子有些入魔。
“乔兄弟是对这如玉这么推崇,看样子你是真的喜欢到心里去了。可别把银子都扔这里了。”杨仪笑着玩笑道。
“哈哈,怎么会。来这就是喝酒、脱裤子这点事,再美也不及我家中黄脸婆。在这就是图个乐,穿上裤子回家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我虽然是个大老粗,可这些还是分得清的。”说着话,乔荣做贼似的四下瞅了瞅,声音也放低了,“大都是老爷领着我们来,咱们那些月钱留着养家呢不过可别说漏了,不然老爷怕是要挨骂。”
“哦,夫人这么凶悍吗?看起来乔夫人很温柔贤良啊。”杨仪笑着开口。
“哈哈,平时是很温柔的,不过夫人发起脾气来老爷也要退避三舍。”
“看得出乔夫人绝不是那大门不出的普通妇人,说话做事都条理清晰张弛有度。”
“那是,夫人可不是一般妇人,以前商行还不大的时候,夫人可是经常抛头露面呢。老爷不在的时候,也是夫人主持大局。甭管是府里,还是商行,无人不服。老爷也说,要是夫人是男儿身,这商行做的会比他还要好。”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乔夫人身上去了,失礼了。”毕竟是内眷,背后议论可是不好,尽管都是夸奖。杨仪及时终止了话题,一行人继续慢慢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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