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海乃当世豪杰,乔家姐弟也不遑多让。乔三元自幼聪颖,而乔灵儿更是集天地灵气与一身,不但有倾城之貌,更有玲珑之心,可谓兰质蕙心。她可不是美丽的花瓶,从小就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现在她还打理不少商行事务。乔四海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恨不得灵儿是男儿身,那样可就是后继有人了。只是世道如此,女人家终究不能太过抛头露面,尤其还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富家小姐,所以外人不知道道四海商行很多生意都由乔灵儿做主,所以名声不显。
弟弟三元虽然天资聪明,可是玩心太重,不喜杂物。但四海商行的将来还是要交给三元的,现在要是不让他学习,将来可接不起这个重担。而从杨洛第一次救们母女,到现在开起这个铺子,虽然她知道可能本钱是爹爹给的谢礼,但是真的谁有银子都能撑起这个摊子吗?何况杨洛才这么大。加上这些天爹爹可没少夸奖杨洛,这可不常见。乔四海的眼光可是高的很,没几个人入得了她的眼,何况还是个大孩子。
现在三元同他交好,这让她起了心思。须知一个好汉三个帮,谁也不知道杨洛将来有什么成就。爹爹还说他是王爷所看重的人,将来能跃过龙门也说不定。现在它还处于微末之中,这时同他交好,对三元的将来好处甚大。即使抛开这些,单单这个人,有情重义,也可深交。
不怪乔灵儿考虑这么多,出身商家,从小耳濡目染,利益得失已经深入脑海,每件事她都要深思熟虑。加上弟弟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她不得不操心。
杨洛哪知她心中所想,即便知道,只怕也是笑笑而已。人家是谁,天之娇女,乔四海的女儿,能同他一个山野之人好好说话就不错了,至于心思,谁没有呢?这是杨咯第一次见乔灵儿的真颜,虽说有惊艳,可杨洛现在心思在夏书玉身上,也就并无其他感觉。
乔灵儿并未在这逗留太久,同杨洛闲聊了一会就带着丫鬟离开了。伊人已去,芳香还留,杨洛深深吸了口气,自嘲的笑了一下,准备去看看书,静静心。
刚刚进屋拿了本书坐下,伙计又来禀报,有人来访。杨洛无语的笑了笑,今天自己终于忙活一点了。
出了铺子,见了来人,杨洛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来人正是乔师爷,一身青色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消瘦的身体透着干练,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像是能透人肺腑。整个人都透着精明、危险,看上一眼,就如毒蛇一般令人心悸。
杨洛先笑着开口道:“我说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定是有贵客登门,原来是乔师爷,小子见过乔师爷。”常言道,宁惹君子,莫惹小人。尤其是像乔师爷这样的人,谁也扛不住他在背后琢磨你,让你后背发凉,不得安宁。这样的人,要不不惹,惹了就要一击毙命,不给他留报复的机会。
两人打过交道,算是旧相识,杨洛的举动并不突兀。也正符合乔师爷有些自傲的文人心态。
见杨洛礼貌有加,乔师爷还犹豫的心也慢慢坚定下来,打定了主意。他本就是应杨洛之邀来广聚阁做事的。他觉得自己一身才学,可科考连年不第,屡次落榜,为了生计,被迫做了门客,想着能被大人物看中,一朝得志。可惜天不遂人愿,自己在人家眼中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卒子,被派到了愚蠢至极的高县令身边当师爷,那个蠢材只知道贪财,毫无作为。事发之后他临时起意,派人毒死了冯馆主和高县令,自以为自己的果决会得到大人物欣赏,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人家认为他心太狠,故而放弃了他,任其自生自灭。也幸亏他只是个卒子,不知道太多的东西,不然的话怕是已经化为枯骨一堆了。虽说现在案子已经草草了结,也没有证据是他下的毒,不过毕竟是他所为,难免心中惶恐,也更加的心中愤懑,感慨自己的一身所学,竟无人赏识。就在这时遇到了杨洛,知晓事情经过的他对杨洛刮目相看,所以杨洛发出邀请,他虽说要考虑考虑,心中其实已经应了下来。过了几天才来只是文人的心思作祟,拿拿架子而已。
此时见杨洛对自己恭敬有加,也就不再拿着身份了。忙笑着拱手还礼道:“惭愧,乔某是来杨东家这讨口饭吃,以后可就听你的吩咐了。”
杨洛忙道:“乔师爷万万不可如此,您能来,广聚阁必定如虎添翼,以后可要仰仗您了。”
乔师爷看着绒毛未褪的杨洛,心中感慨万千,人啊,际遇真是天定,强求不来。道:“乔某定尽心尽力,不负杨东家期望。”在他心中,以自己所学,做生意这种小事算得了什么,手拿把掐的事,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在杨洛心里,邀请乔师爷可不仅仅是为了生意,王爷交代的是赚银子和招揽贤才。乔师爷贤不贤两说,才干是有的。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什么样的肮脏事都有办法应付。好主意不一定有,可对付对手的招数估计数不胜数。让对手防不胜防。这样的人还是自己人好些,当敌人太危险。所以能把乔师爷邀请到身边来,杨洛心满志得。
两人客套一番,杨洛把乔师爷请进了铺子,领着他转了一圈,简单的介绍了一番。杨元礼几人不在,给他介绍了柳南川。听闻广聚阁是初开,还未有过什么大交易。乔师爷心中暗自高兴,万事开头难,这时候立功的机会更多,做出了成绩,不怕自己在广聚阁站不稳脚跟。
乔师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还有个仆人在,总要安排妥当。杨洛也落得个满心欢喜,怎么说也多了个帮手,自己又可以没事闲逛了。想着夏书玉的俏丽容颜,琢磨着再次去该用什么借口。
待杨元礼三人回来,同他们讲了乔师爷要来的事,三人也没说什么,毕竟这里现在是杨洛做主,都是为王爷做事。杨洛特意留神了下温厉的反应,心想着这两人会不会斗起来
三人去四海商行就是商量走商的事。这一次是大规模走商,参与的商家大大小小十几家,估计着货车、连同拉各种杂物的车一共要上百辆,拉车的马加上骑乘的得有二三百匹,各色人员得四、五百人。这么大的规模不好好筹划,怕是会麻烦不断。一切确定之后还要到官府开具信函、通关凭证,以便沿途查验。
这些杂事忙起来令人不得空闲,这也就是乔四海牵头,轻车熟路,换做他人怕是要忙的手忙脚乱。现在开始忙起来,估计走的时候最少也得半个月以后。
不知道燕双飞能不能赶回来,离开的久了,杨洛还有些想念他。况且所有这些人之中,杨洛最信任、最放心的也就是燕双飞和刘成了。至于其他人,能用就行。杨洛他们现在的银子都换做了货物,要知道走商可不是捡银子。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出去一趟赔的底掉的也大有人在,向杨洛这么大胆的也不是没有,可刚开业就这么干的以前还没有过。杨洛是初生牛犊,无所顾忌,赔了就赔了,赚了的话这广聚阁就在广平府站住脚了。名声打开了,以后的生意就好做的多。
把账房柳南川叫了过来,几人坐在一起。三人把在四海商行聊的事又同杨洛讲了一遍,杨洛只好坐着听了一遍,再把事情都交给了杨元礼安排。自己又没有杨远礼有经验,胡乱决定反倒会坏事。杨元礼虽面带苦笑,口中说着杨洛偷懒,但能得到杨洛的信任与尊重,心底颇为高兴。
刘成是个干事的人,别看人长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可心里细的很,想得周到,这跟他长年的走商关系很大。跟在杨元礼身边,是个很好的帮手,杨元礼对他也颇为满意。温厉为人阴沉,他也知道没人喜欢他,成天阴着脸说不上几句话。不过做事还算认真,杨元礼叫他做什么,他也能完成。想着明天来的乔师爷,那更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怕是杨元礼有的头疼了。不多没办法,现在人多事情少,等其他的事开始做了,就能让他们展示自己的手段了。
杨洛心中有自己的计划,但现在却无法对众人说。完事开头难,要先赚了银子,才能实现自己的想法。看上去杨洛一直没心没肺的带着笑脸,对走商的事没有那么在意。可心里也是忐忑不已,这次可是押上了所有,虽说这也不是自己的,但谁愿意失败。现在是自己做主,要是第一件大事就做砸了,那可就失了威信了,哪个会信服他。
杨洛也在一直在考虑自己这次要不要去,他本意是想去的。可是杨元礼极力阻止,说他是东家,不合适,这里多少事都要杨洛拿主意,有他和刘成带队就够了。
几人商谈过后,杨洛便思索着各种事,习惯性的出了店铺,沿着街道边走边想。刚刚拐进一条小巷,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刀阴狠的声音响起:“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