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二的反应倒是极快,就地一滚,反手拔出长剑,接着跳起身,等他看到对方时,却又变得呆若木鸡:“大哥,你……”
来人是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光头大汉,他恶狠狠的瞪了刁二一眼,随后转向苏唐,恭敬的弯了弯腰:“我这个兄弟野惯了,做事一向没分寸,苏先生,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说到最后,那大汉已经是在哀求苏唐了。
光头大汉就是乔老大,久在常山县厮混,太了解这里的格局了,得罪了妙道阁的掌座,后果堪忧,只要稍微透出点风声,其他流浪武士们自然会排斥他们、孤立他们,去别的县发展也没用,妙道阁和临近的几个县经常互通音信,如果知道他们是得罪了妙道阁掌座才被迫离开常山县的,一样会想法设法为难他们,除非是往更远的地方走,或者干脆离开公国。
赵保平等人都愣住了,乔老大腰间挂着两柄重剑,还穿着精致的皮甲,身高背阔、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惯于厮斗的勇士,这样一个大汉如此低三下四的和苏唐说话,让他们无法理解。
“乔老大?”苏唐也认出了来人,在妙道阁有相关的资料。
“不敢不敢……”乔老大连声说道:“苏先生叫我本名就好,我叫乔本初。”
“坐吧。”苏唐向空出来的椅子颌首示意。
乔老大犹豫了一下,缓缓坐在椅子上,此刻他的内心万分纠结,好不容易在常山县混出点名堂,只能这样放弃逃之夭夭了?
“把金币给我。”苏唐向顾喜正伸出手。
顾喜正一愣,急忙把金币放在苏唐掌心里。
苏唐把金币放在乔老大面前,随后用手点了点赵保平等人,笑道:“他们都是我朋友,有几车藏青果想送到开元县,不过最近路上好像闹出了匪患,他们不敢走,乔老大,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把他们送到开元去?”
乔老大傻傻的看着苏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请苏先生放心,我担保他们连一根汗毛都不会少,否则唯我是问!”
“那就拜托乔老大了。”苏唐道,他倒是想自己拿些钱,替赵保平付佣金,才一枚金币属实太少了,但这样会伤害到赵保平的自尊,不如等乔老大等人回来后,让莫小白给他们留几个委托,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苏先生,您太客气了。”乔老大干笑道。
“就这样吧,什么时候走,你们自己商量。”苏唐站起身:“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聊了。”
“苏先生,那……这……”乔老大嗫嚅着,本以为至少要来次大出血,才能破财免灾,求得谅解,没想到苏唐这就要走,似乎完全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哦……”苏唐误解了,笑道:“等你们回来之后,去找莫小白,就说是我让你们找他的。”
乔老大听懂了苏唐的话外音,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而刁二的表情很复杂,又象哭又象笑。
“保平,你跟我出来一下。”苏唐道。
“哎。”犹在梦中的赵保平急忙站起身,一路小跑追向苏唐。
“保平,如果有人问你,我是从哪里来的,对谁都不要讲,明白么?”苏唐道,他是在为自己留后路,万一真的象龙旗说得那样,世道大乱,他总得有个避祸的地方。而且,翻阅足够多的资料后,他已经不再奢望做个乖孩子了,因为干这行肯定会结仇,他绝不想牵连到小林堡那些无辜的人。
“明白。”赵保平道。
“知道你来历的人很多么?”苏唐又问道。
“不多,我以前都是在镇里,前几个月才来常山县。”赵保平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少爷,花诺和顾喜正都知道……”
“你也告诉他们一声,以后多加小心,不要泄露我和你的来历。”苏唐道。
“嗯,少爷您放心吧。”赵保平有一肚子的问题,但他什么都不敢问。
“你回去吧。”
赵保平转身向回走,苏唐又续道:“以后有事到鹏来居找我。”
“哎。”赵保平应道。
答应归答应,但赵保平压根不知道鹏来居在哪,他坐回自己的椅子,想了一下,问向那中年人:“关哥,鹏来居在哪?”
乔老大等人也听到了‘鹏来居’三个字,都是一脸肃然,那中年人露出苦笑,答非所问的回道:“赵老弟,你是不是故意看哥哥我的笑话?”
“关哥,没有啊!”赵保平叫起了屈。
“你认得这种贵人,不去找,反而让老哥跑腿……你不是成心的么?”
“我真不知道少爷也在常山县!”赵保平道:“关哥,你这样照顾我,我怎么会骗你?再说,我和少爷也有几年未见了。”
“你家少爷是什么地方的人?”乔老大好奇的问道。
“少爷是……开元县的。”赵保平道。
一边的花诺和顾喜正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他们的本钱虽然小,但毕竟是做买卖的,心思活泛,知道里面有问题。都闷头不说话。
苏唐漫步在街中,很随意的走着、看着,他并没有意识道,此时此刻,有三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视线盯着他。
坐在茶楼临窗位置上的是铁家的长老铁沧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在茶楼斜对角,从窗户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向外张望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看起来很紧张、很不安,口中不停叫道:“来了、来了……都布置好没有?你去,告诉他们一声,千万不要下重手,打断他一条腿、让他知道知道我们赵家的厉害就行了。”
长街的尽头,一个摇着羽扇的年轻人默默等待着,他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狰狞与仇恨,龙旗退出,本应该由他来做妙道阁的掌座,谁想那个从没听说过的苏唐突然冒出来,霸占了他的位置,今天,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