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讲得起劲,师兄弟们听得认真,听到精彩部分的时候,有的在鼓掌欢呼,有的在垂头顿足,只恨自己没能亲眼目睹那场面。
等到张之维讲完,师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唉,可惜了,之前被师父赶走了,要是我们这些师兄弟们和之维一起去,那该有多威风啊!”
“嗨,你就别瞎想了,要是我们都去了,在外人看来,那岂不就是天师府向天台宗开战,这可是大事,之维师兄独自闯山,要讨回公道,各位江湖同道还会纷纷响应,若是我们天师府向天台宗宣战,他们只怕就要谨言慎行了。”
“说的也是,那样的话,就变成门派私斗了,反倒不好!”
“最主要的还是之维师兄实力强,手段硬,要是实力不强,天下群雄响应又如何,还不是成不了事。”
“对对对,主要还是因为之维实力强,这次,虽然咱们没能露脸,但之维算是狠狠为咱们天师府扬威了!”
“之维师兄扬威,咱们这些作师兄弟的,也与有荣焉不是,得好好犒劳犒劳之维,要不,咱们大家凑一凑,请之维去山下上清镇的上清酒楼好好吃一顿”
“这个主意不错,之维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是该吃点好的!”
说话间,师兄弟们各自掏出身上的碎钱,要请张之维下山吃大餐。
张之维知道自己这帮师兄弟们都是正儿八经的“贫道”,身上仅有的一点钱,要么靠信众施舍,要么就是抽空下山,去给山下的一些人家捡瓦,修房子赚的苦力钱……
总之,来得都挺不容易的,要是去山下酒楼大吃大喝一顿,只怕几个月白干,毕竟不是谁都有张怀义那个赚钱脑袋。
倒是他,手下几个堪比地主老财的小弟,从没有担心过钱不够用。
即便是现在,他钱包里备着的些许零散大洋,说不定比一众师兄弟加起来还多。
张之维拍了拍手,七嘴八舌说的热闹的师兄弟们静下来。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轻轻一晃,里面的大洋碰撞,传出清脆的金铁低鸣声。
“请吃饭这种事,大家就不用讨论了,我这段时间行走江湖,弄了不少钱,我来请大家去上清酒楼好好吃一顿,好肉好菜管够!”
“那怎么能行呢,我们犒劳你,怎么能让你出钱”有师兄反对道。
“咱们师兄弟之间,还分什么你我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
张之维上下掂着手里的大洋。
众师兄弟们见此,也不再坚持。
主要是刚才他们凑了一下,他们所有人的钱加起来也没张之维那个袋子里的多。
这么多人,真要靠着那点钱去下山吃饭,只怕吃不饱。
师兄弟之间,就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面子了,填饱肚子要紧。
随后,一群人乌泱泱的下山。
至于周圣,在张之维给师兄弟们讲事情的时候,他就回客房了。
推演术数是一件很费脑力,很伤心神的事。
先前一直沉入其中,脑袋又亢奋无比,所以周圣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但现在放松下来后,极致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周圣坚持不住,便回去休息去了。
张之维一行人来到酒楼,掌柜的见他们人多,又都是龙虎山的道爷,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大的包厢。
一行人在里面边吃边聊,说到兴起的时候,还叫来了几坛子酒来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之维起身结账,随后一群师兄弟们返回了龙虎山。
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他也不歇息,叫上“国师”就开始“三省吾身”。
之前施展奇门,以先天领周天,虽然大的问题没有,但一些小问题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涉及到了人体小天地的节气变动,人体的运转本来是按规矩进行的,突然的加快和放缓,说不定会留下一些小的间隙,张之维对自身性命的稳固还是很看重的。
两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大的问题没有发现,一些小的间隙到是不少。
不过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即便他们不处理,人体小天地在自动运转的时候,也会把这些小问题给修正了。
张之维心念一动,调整自身小天地,将这些小问题修正。
随后,他开始内修自身,锤炼性命,道家有个“子时发阳火,二百一十六”的说法。
意思是修道之人,在这个时候修行丹功,淬炼体魄,可以阴尽纯阳,体貌琼玉。
而在张之维看来,其实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修行,人体小天地和周天之间的契合度最高,最容易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当然,这对张之维没用,他随时随地都能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无论是自身与外界能量相连的宏观上的天人合一,还是自身变化和外界变化相连的微观上的天人合一,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譬如此刻,他便处于天人合一状态,接通了天地之桥,有选择的吸收一些天地能量化为己用,辅助自身锤炼性命。
锤炼性命其实也是一个很费心神的活儿,它有些类似于健身。
性上的锤炼,一般人看来,是通过清净来达成的,只要思维清净了,性功就能提升。
但其实,更深层次的逻辑是,用思维炼化妄念,才能提升性功。
至于所谓的清净嘛,思维炼化了妄念,可不就清净了吗
很多人只知道清净,却不知炼化妄念。
其实,这也是那些玄门长辈故意为之的结果。
毕竟要是告诉你,干掉妄念就能提升性功,你抱着这个念头去修行,那本身就是一种妄念。
而这个世界上,知行合一的人太少了。
与其明说,还不如直接给你说,清净下来就能提升,而你在让自己清净下来的过程里,会无意中把那些妄念清除掉。
至于“命”上的锤炼,是通过运炁来淬炼自身。
这是一个消耗炁的举动,丹功越强,消耗的炁越少,提升的“命”越大。
而普通的练炁士,修行是一个壮大炁的过程,让他们把好不容易练来的炁,用来锤炼性命,他们是舍不得的。
所以,性命双修者,很少见。
其实,也不怪别人短视,这很好理解,炁就好似钱财,术法是武器,修命是健身。
你是准备钱去买武器来武装自己,还是用钱去健身武装自己
对比之下,买武器,无疑来得更快,更直接。
就好像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只需要钻研几年,入第二重,获得的效果和提升,一般的性命双修者,可能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难比拟。
当然了,像张之维这种,在性命双修的同时,还把术给练了的,终究只是少数。
无根生那种,无需练炁,炁就自动修行的人,就更是少数了。
锤炼了一会儿,张之维停了下来,健身会遇到平台期,修炼性命也是一样。
他现在的性命修为已经很高了,单纯锤炼性命,已经成了水磨工夫,已经不能像最初那样高歌猛进了。
不过,这其实也正常,要是一直像最初一样进步神速,那岂不是要成一拳超人
丹功其实就是炼丹,炼丹自然不能只是一直炼就行的,得在合适的时候添料加火。
张之维修行了圣人盗,采集到了天之三宝和地之三宝,这就是属于添料了,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差一把火。
“火从何来”
张之维想起了雷,火,风三灾。
之前他曾天人交感,尝试过一次,但那时候他的圣人盗还没完全领悟,天地之桥还没贯通,所以并没盲目尝试,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尝试的资本了。
“《西游记》里,猴子是在得了七十二变之后,在天庭被雷劈,被罡风吹,被六丁神火烧,度的三灾。”
“现在我也得了七十二变,何不直面一次”
一念至此,张之维猛地睁开眼,眼中眸如大星,神光璀璨。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脚踩大地,推门而出,几个纵跃间,来到后山的顶上。
他没有去以前爱去的天门山之巅,以前他可以在那里肆意妄为,但现在,那里长了棵得了炁的小树,要是一不小心将它牵连,那就不太妙了。
来到后山顶上,张之维找了块大石盘坐。
随后,他运转玄功,进入天人交感状态,激发自身的三才之炁,去挑衅这天地间的三才之炁。
在挑衅的时候,张之维发现,以下丹之精去引动的话,这天地间的水汽就会增加,同时身上会生起一丛丛毛刺一样的静电。
而以中丹之炁去引动的时候,周围就会突然变得很干燥,同时自身的炁也会有一种躁热感,好像就要开始燃烧起来了。
张之维读过一些典籍,无论是全真一脉的道士,还是密宗苦修的高僧,都出现过,修行的时候,突然自燃,不消片刻,就从天地间消失的情况。
在佛教典籍里,这被称之为虹化,肉身化为一道彩虹消失,传说是进了空行净土的无量宫中去了。
现在看来,所谓的虹化,其实就是没渡过三灾中的火灾,体内中丹之炁被那火灾里的阴火,由内到外的烧了个干净,连带着肉身都被烧没了。
肉身没了,性命不存,残存的被打磨过的主观,进入法脉之中,可不就是到净土里去了吗
…………
试验了下丹之精和中丹之炁后,张之维心里有了数,在试验上丹之神的时候格外的小心。
在尝试着去触碰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凉,一股深入骨髓,渗透至灵魂深处的凉。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站在了他的耳边,在朝他的耳朵吹风。
这股风从耳朵的这一边,一直穿过脑髓,透过灵魂,再从另一边出来,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受。
“这就是三灾之中的风灾吧,传说这风叫鸹风,能散神魂,坏六腑,破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身体自解!”
张之维心里自语,随后停下刚才的举动。
不管在什么典籍里,三灾利害都是修行中人最惧的东西之一,其危险程度,不亚于心魔入侵。
他还是很有逼数的,不打算一上来就直面所有三灾,他准备一灾一灾的面对。
首先面对雷灾。
三灾其实就是天地三才之炁,水,火,风的显化。
五行之中,水生雷,雷劫便是水劫。
张之维在雷法的修行方面,已经臻至化境。
雷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多可怕的东西。
当初,他在陆家大院之行过后,就在天门山之巅直面过一次雷霆,虽说让他受了一些伤,但却并未伤及根本。
现在他修为更深,雷法的造诣更高,自然不会怕了。
旋即,张之维再次调集起自身三才之炁里的下丹之炁,直接去挑衅天地之炁。
之前他这么尝试的时候,因为没有接通天地之桥,只是如同隔靴止痒,不能真正接触,现在他天地之桥已经贯通,此举无异于藐视天地,天地如何能忍
一时间,晴朗的夜空里传来一声雷响。
万里无云的夜空,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竟出现了漫天浅纹样的云气。
那些云气开始很少,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很浓密了,并且越来越多,很快就化为了黑沉沉的乌云。
“这效果比人工降雨还强啊!”
张之维心里腹诽,同时,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继续炁运周身,天人交感,要引出雷灾。
他的举动,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天穹的乌云之中,有闷雷在轰隆。
而他的他体内,也响起了雷鸣之音,和天上的雷霆相互映照,一唱一和之间,仿若潮汐涌动不休。
又好像两个‘人’在吵架,你说一句,我顶一句,而且,还骂的很脏。
天地被激怒了,滚滚乌云突然旋转起来,张之维头顶的天幕,如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旋涡中间,则有一个宛若深渊的黑洞。
黑洞里,慢慢的有炽烈的雷光在聚集,里面翻涌着宛若液体的雷浆。
它发怒了,要惩治下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