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看着陈氏,有点难受的说道:“我去时小姑姑就被昨日那位公子给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陈氏听了顿时眼泪流了下来,一手捂着眼睛说道:“你家小姑姑跟你爹的感情最是要好,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爹娘卖了,也没办法!我怎么对得起你爹。”
林小满第一次听到陈氏提起那个不知所踪的便宜爹,却是哭诉自己对不起他。心头一股无名火顿时冒了上来,她压抑着嗓子对陈氏说道:“娘,你扯到哪里去了?小姑姑被卖又不是我们想的,他跟小姑姑感情好,那对我们呢?他如果真的还活着,那怎么小寒生病时,我生病时,他在哪里?我们饿肚子,他在哪里?我们被爷爷奶奶赶出来时,他又在哪里?”
喊完这些话,林小满突然觉得浑身轻松起来,把心口里的那闷气一吐而光。自己虽然是个大人,身体却还是个孩子。这具身体里仿佛还残留着之前那孩子的想念,估计她死前最想见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因为和这具身体越来越契合,所以她仿佛能感同身受那种绝望。被病痛折磨,饿着肚子,期盼着父亲能救她与水火,这就是孩子最后的一点执念。如今被她喊出来后,那股执念仿佛变成了烟云消失在空中。
陈氏呆呆的看着林小满,仿佛从来不认识过自己这个孩子,原来她的心头,对自己的父亲有这么多的怨埋。
只是,她嘴笨,只是含着眼泪。哆嗦着嘴唇说道:“小满,小满,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爹他是没办法,他去当兵,凶险万分,如今生死未卜。可他绝对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小满。你要相信娘,你爹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然后靠着门框滑坐了下去。
说到底。陈氏她也无法肯定,一去便渺无音讯的丈夫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是,只要一天没收到他的死亡通知书,她便当他只是出了门。还未回来而已。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要不然她不知道拿什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正当两人相对泪千行时。里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然后是碗掉在地上的声音!立春在里屋尖声哭叫道:“娘,快来看大弟!大弟?大弟……?”
林小满和陈氏都一愣,陈氏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慌忙爬起来,朝里屋冲去。林小满也跟在后面,一进去才发现。林小寒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脸色潮红。眼睛紧闭着,额头上布满了细细麻麻的汗珠。
立春正抱着他,着急的轻声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林小满见状,连忙对呆立在一旁的立夏喊道:“三姐,快去叫黄大夫!”
立夏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找黄大夫。
本来还悲伤自己命运坎坷的陈氏也完全没了那种情怀,只是上前跟立春一起紧紧抱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本来糊满脸的泪水又开始蔓延。
林小满看到林小寒这幅模样,心中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林小寒正在跟自己的另一半告别,而且,身为双胞胎的她,林小寒难受成这样,她居然一点也没觉得难受。林小满突然想起刚才那种浑身轻松的感觉,浑身的寒毛不由竖了起来。
幸好黄大夫没有出去,立夏去找他,他听了马上就朝林家跑去。黄正背着黄大夫的药箱,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立夏的眼泪不停的流,她觉得大弟这次就跟上次小妹一样,好像要死了!虽然小妹上次居然挺了过来,可大弟会不会也跟小妹一样能挺过来呢?
黄大夫赶到林家,进去后就看到林小满单手紧捏成拳,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他连忙让陈氏和立春放开林小寒,然后几下就把林小寒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黄正进来时,刚好看见满脸担忧看着床上的林小满。小脸上忧心忡忡,完全没有小孩子应有的气息。
他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黄大夫接过黄正递给他的药箱,心中虽然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会愿意出门了!但是看到药箱,就释然了!
他从药箱里翻出一个青布小包,然后一抖,那小包就摊了开来。只见那布包里一排细细的银针,黄大夫捻起一根银针,迅速在林小寒的几个穴位里扎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林小寒全身就跟扎了刺猬似的,布满了针。
这时,黄大夫才吐了口气,擦了擦额头隐约溢出来的汗水。转头对陈氏问道:“之前的药没有给小寒吃么?”
陈氏摇头说道:“都有给他喝的,这孩子乖巧,从来不喊苦。那些药都一滴不剩的全喝完的。黄大夫,小寒到底是怎么了?”
黄大夫微一沉吟,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出去再说。陈氏胡乱擦了一下脸,满眼通红的退了出去。
“这孩子我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的身体实在太弱,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不妙啊!我在学医前,有认识一个方士,本领很是高强。本来我想让我家正儿去,如今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小寒跟着黄正一起去学点本事,不求其他,只求能学了那方士的本事后,强身健体。”
黄大夫犹豫再三,才说出口。毕竟让一个才三岁的孩子离开家,一般人也实在很难接受的。
陈氏听了这番话,先是呆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噗通”一声对黄大夫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问道:“我只求黄大夫给我一个实话,我家小寒是不是活不久了?”
林小满听到让林小寒跟着什么方士去学本事,自然而然的想成那方士是道士一类的方外之人。可她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怎么可能相信那种道士的救人方法。
所以,她满眼的不赞同,一边想把陈氏拉起来,一边对陈氏说道:“娘,别把小寒送走!他只是生病了,只要好好养着,肯定会没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