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云了解到,王天成刚参加工作的煤矿,在西平市,叫张村煤矿,现在这个大东沟煤矿,肯定是后来资源整合后,成立了清煤集团,才正式划归王天成领导的。
张青云边看照片,边对旁边的卢矿长说:“王省长认识你吗?”
卢矿长说:“认识,认识,你看,这就是我。王省长来的时候,就是我接待的。王省长是我们清煤集团的老领导了,我刚进煤矿的时候,当时他还是集团的董事长。”
旁边的蒋海插话说:“卢矿长,我们的张书记以前就是给王省长当秘书的。”
卢矿长很惊讶,认真看了一眼张青云说:“是吗,是吗,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啊,都是王省长的部下。”说完和张青云又热情地握了一下手。
参观了二十多分钟,大家上车跟着卢矿长到了矿井口,看了看一号矿井。
卢矿长介绍说:“一号矿井是我们国家依靠自己的技术力量,打出的第一口年出产一百万吨原煤的煤井,当时是五十年代,对国家的经济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现在经过多次技术改造,采用先进的采煤技术,现在年产量稳定在三百万吨左右,是稳产高产的煤井之一。”
张青云问:“安全生产搞得怎么样?”
卢矿长说:“这么说吧,从煤矿开始正式投产后,这个井口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性死亡三人以上的事故。我们是国有企业,有抓安全生产的优良传统,不像那些私营企业,为了钱,什么都敢干,死人了要么隐瞒,要么赔几个钱完事。前些年,听说死一个人,也就是五六万块的事,所以那些私人的煤井,什么都敢干。他们敢赌博,反正不出事,每天就是几万块的收入。我们不敢,万一出了问题,领导要负责任的。”
大家在卢矿长的陪同下,又参观了一下工人们的食堂、澡堂,了解了当代煤矿工人们的生活情况。
张青云提出想到煤矿下面看一看,亲身体验一下煤矿工人在井下的生活状态。
卢矿长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就该吃午饭了。于是对张青云笑着说:“张书记,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样吧,有时间了你再专门来一趟,我提前给你安排好。这一次,时间太仓促了。”
张青云点了点头,说:“好,好,我们一言为定啊!”
卢矿长说:“没问题,没问题。”
胡民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伸出手,和卢矿长握了握说:“那好,今天我们是不速之客,打扰您老兄了,改日我们再聚!”
卢矿长说:“等一会儿该吃午饭了,胡书记好不容易亲自来一趟,怎么也得在我们这里吃一顿便饭吧,我们这里好酒还是预备的有几瓶的!”
胡民说:“先留着先留着,下一次吧,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卢矿长看胡民执意要走,只好放弃了坚持,说:“既然胡书记还有事情,我就不强留了,下次一定给兄弟一个面子好吧?”
胡民说:“卢矿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众人上车,大家都向卢矿长和其他的同志挥手告别。
车子开出了大东沟煤矿,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来时的那个路口,向右是县城的方向,向左是大东沟镇的所在的。前面大东沟镇的汤镇长和苗书记的车子都停下了,汤镇长和苗书记都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想请示胡民下一步该去哪里。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吃午饭的时间了,他们知道,胡书记生活很规律,中午要午休,一般情况下是不在各个乡镇吃午饭的。平常里就是万不得已,在下面某个乡镇吃了午饭,胡民也是让司机立即开车回城,到迎宾馆休息。
蒋海请示胡民说:“胡书记,你看我们是回县城还是去大东沟镇?”
胡民看了看表,上午十一点十五分,回县城怎么着也得用半个多小时,于是挥挥手说:“回县城,让他们回去吧!”
于是蒋海站在门口,对苗书记和汤镇长说:“二位请回吧,胡书记要回县城了。”
苗书记和汤镇长一听,心里暗喜,走了好,走了今天中午就清静了,要不然还得安排吃、安排睡的,花钱费事不说,万一哪一个环节安排得不到位,引得哪一个领导不高兴了,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他们恭恭敬敬地站在路边,挥手和车子里的人致意。
这些在基层工作的乡镇领导干部,一方面急切地希望县委领导能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经常视察视察,这样他们的工作成绩上级领导就能看到眼里,记在心里,到了干部调整的时候,才会首先考虑到你;另一方面,他们也害怕自己的工作不细致,在上级领导视察的时候,出来纰漏,那样就得不偿失了,领导一旦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想改变,那就太难了,所以,每有上级领导来到基层视察,这些基层干部也是战战兢兢的,他们每一天就是抱着这样矛盾的心态,在工作生活。只有把领导送走了,他们才会心安。
看着中巴车渐渐远去,苗书记对汤镇长说:“老汤,走吧,我们这个中午,也能睡个好觉了!”
汤镇长点了点头说:“是啊,人说见官三分灾!你我都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在搞这些迎来送往的,是没有多少意思了!”
汤镇长叫汤建功,今年四十八岁,在全县几十个乡镇长中,属于年龄偏大的。他已经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在四个乡镇工作过,当过党政办主任,副镇长,副书记,镇长。他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回县城,到哪个局委当个一把手,混日子等退休了。老婆、孩子都在县城里,他这样“走读式”的干部,一跑就是二十多年,确实也够辛苦的。
关于自己的工作调整问题,他年前曾经去过胡民办公室,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向胡民提出:“胡书记,我年纪也不小了,在下面的乡镇已经二十六年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现在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能不能给我换一个工作,让我回县城里。”
胡民捏着铅笔,在桌子上随意地敲打着,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回县供销合作社吧,到那里当党组书记?”
县供销合作社在计划经济时代,是县里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在那里当一把手,有时候比副县长的实权还大。改革开放后,供销社系统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基层的乡镇供销社,基本上处于破产的边缘了。县供销社在县城也就是一个空壳单位,几十个人,靠着国家拨款过日子,好歹现在还属于是事业单位,工资、奖金还是有保障的。
唐建功想了想,供销社在县里属于是最差的单位之一了,到这里当党组书记,还不是党组书记和主任一肩挑,主任另有其人。在这里混,什么好处也落不上,还把自己公务员的身份搞丢了,搞成了事业编制,不行,不行,这和自己的预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汤建功说:“胡书记,县供销社的情况不太好啊,我去那里,和老杨在一个锅里耍勺子,僧多粥少,没多少意思啊!”
老杨现在是县供销的主任兼党组书记。
对于汤建功这样老资格的镇长,他又没有适当地向胡民进贡,所以胡民不想给他安排重要的岗位,重要的岗位都有价钱的。像县财政局、发改局、建设局,你不送个三十万五十万的,哪能把这个位子给你呢!
胡民依然是悠闲自得地用铅笔敲打着桌子说:“那就没办法了,目前还没有合适你的岗位。你就先在下面呆着吧!”
汤建功一听,胡民已经这样表态了,这一次又没有什么希望了,但是,也不能因此绝望啊!毕竟离退休还有十几年呢!
要怪只能是怪自己经济实力不够,在下面当镇长五六年,虽然也挣了一些小钱,家里的存款有三十多万了,但是,那是准备为儿子买房子的,不敢动啊!
儿子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在清溪县民政局上班,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准备今年年底结婚。
现在儿子住在家里,和老汤两口子生活在一起,家里的房子是老汤妻子单位的房改房,一百一十个平方,三房一厅。现在住,是够了,但是儿子一结婚,就面临着有下一代的问题,到时候请保姆,房子就紧张了。所以,老汤家现在最当紧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县城里为儿子买一套新房。
县城里的房价现在节节攀升,好的地段,要三四千一个平方了,老汤两口子一商量,给儿子买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钱还不够,还需要贷款,这一段正在选楼盘,准备出手,万一房价又涨了,后悔来不及啊!
这个时候,你让老汤把自己的家底全送出去,为自己跑官,他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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