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罗夏心里很快就给对方下了一个定义,调整好心态,接着说道:“韩老先生,我们就是找您了解一下那家医院的相关情况,您实话实话就可以了。”
“哼,难道我还会说谎吗?”韩少强非常不高兴,毫不客气地说道,“再者说了,我就是一个保安,管的也就是大门的事儿,医院里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恐怕你们是找错人了。”
罗夏呵呵一笑:“据我所知你们的工作并不是那么简单,门禁管理只是一部分而已,还包括定期巡查病房,保证病患的安全和秩序,帮助医务人员管理和控制病患,确保医护工作的顺利进行等等,而且您当时还是保安队长呢。”
“了解得蛮清楚嘛,既然都知道那还找我做啥。”韩少强阴阳怪气的说道。
罗夏听到对方的嘲讽,心中不恼,拿出了属于梁序的档案,指着上面记录的张医生道:“这位张医生出现在很多位病人的档案上,我想请问一下,您认不认识这位张医生呢?”
“不认识。”韩少强立刻说道,“我知道姓李、姓孙的、姓钱的,就是没有一个姓张的医生,不好意思帮不了各位啦。“
罗夏闻听此言,收起笑容,轻声说道:“那好,我们就不打扰韩老先生了,再见。”
方华见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心里是老大的不解,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为啥要着急离开呀。
来到院门外,方华将心中疑问说出:“不是,到底是啥情况呀,为什么不继续往下问了。”
萧芸淡淡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嘛,他很抗拒我们的问询,继续问下去也很难得到准确的信息了。”
方华挠挠头,感到十分不解:“为啥要抗拒呢,老同志觉悟应该都很高才对啊。”
罗夏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萧芸的判断非常正确,这位老人很不简单,身上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萧芸说道:“我之前和保姆聊过了,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位韩老好像和他的子女不怎么亲近,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去找他的棋友了解一下情况。”
“可是...这样岂不是和咱们查的事情南辕北辙了。”方华出声说道。
萧芸笑了笑:“我们要查清楚梁序的真实身份,而这韩老似乎知道隐情呢,查他和查梁序其实是一码事,两者并不冲突。”
罗夏点头说道:“没错,不光是他的棋友,包括他的子女都要问话。”
态度决定一切,刚才韩少强对三人的态度可谓是糟糕至极,差一点就把不欢迎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萧芸猜测造成这一切的可能有两种原因:
第一,韩少强本身就对警察这一职业充满了反感,所以压根不愿意配合。
第二,从他对院子里的布置,到他对保姆日常的安排,可以看出这个人行事很有规划,做事周密,自己三人的突然到访,让他事前没有准备,于是故意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样子。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位韩老先生想好了措辞,他就会变成另外一副面孔了。
很快他们三人来到了宋有庆老人的住所,也就是刚才和韩少强下棋的老人。
他家院子的边角处有一个小鱼池,清澈的水面上飘荡着红白相间的锦鲤,池边是几块石头,应该是用来让人坐着休息的。
敲响了院门,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样子非常可爱讨喜。
小男孩礼貌地说道:“叔叔阿姨,你们有什么事吗?”
罗夏摸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发,笑呵呵地说道:“我们是警察,找你的爷爷了解一下情况,你的爷爷在里面吗?”
闻听此言,小男孩立刻跑回院子,大声吆喝着:“爷爷有人找。”
宋有庆走出屋子,看到是萧芸他们三个,立刻热情地说道:“原来是几位警察同志呀,你们快屋里坐,老婆子快给警察同志沏一壶碧螺春。”
罗夏赶忙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咱们院子阴凉处聊聊就行。”
“好啊。”宋有庆朝着孙子喊道,“小开,快去给叔叔阿姨搬椅子,记得擦一擦尘土啊。”
萧芸心中感慨,这位宋老先生身上才是一副农村老人特有的淳朴特质啊,与之相反的是韩少强就显得太过于扎眼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小男孩给四人搬来了椅子,自己又跑回屋里玩去了。
宋有庆呵呵笑道:“警察同志,你们是来俺们这儿查逃犯的吧,我得提前和你们讲清楚,我们这儿叫佛子村,村里的人大都信佛,村里一共五十来户人,每户人家我都认识,一定没有逃犯的。”
罗夏摆手说道:“宋老先生,您误会了,我们是想了解一下韩少强老人的一些相关情况。”
宋有庆闻言,神色有些古怪,压低声音道:“老韩是不是犯事了?”
“没有,只是简单地了解一下,您别多想。”
“那你想问啥,我一定知无不言,别看我和老韩关系铁,他要是犯了事儿我绝对不会股息的。”
“咳咳,真没有那么严重,对了您认识韩少强老人多久了?”
“打小就认识,他今年64岁,我62比他还小两岁。”
“哦,那韩少强老人有没有当过兵呢?”
之前萧芸说过在韩少强身上感受到了杀气,这听起来很玄,而且是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字眼,和现实似乎一点都不搭边,但实际上杀气是真实存在的,更多来自于人的主观感受,你无法看到却不能否认他的存在。
按照韩少强的年纪推算,他如果参加过战争那就不奇怪了。
宋有庆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他是我们镇上唯一的钟表师傅,造出的钟表十分精美,很得有钱人喜欢,像他这么好的手艺不可能去当兵的,这相当于一个铁饭碗了。“
萧芸皱眉道:“可是后来他为什么到一家精神病院当了保安呢?而且据说很快就担任了队长职务。”
“可能是熟人介绍吧,那时听说他和一个女医生打得火热,经常半夜到他家里,我们村儿的人几乎都知道,不过他的老伴儿早没了,子女又都不在身边,也没人说他闲话。”
“你知道那名女医生叫什么吗?”
“额,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老伴儿应该知道,我去喊她,你们坐着等一会儿。”
“好嘞,麻烦您了。”
趁着宋有庆去叫人的功夫,方华神色复杂地说道:“一直是钟表师傅,忽然跨行成了保安,这是真的古怪啊。”
萧芸说道:“他身上的古怪越多,那恰恰说明了我们的判断方向是正确的。”
宋有庆拉着老伴儿走了过来,说道:“这三位都是警察同志,你不是说知道经常去老韩家的那名女医生叫啥吗?”
老伴儿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道:“那是我在镇上卖茶叶遇到的,当时她和同事一起来的,听同事称呼她为张淑琴。”
萧芸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接着问道:“你能描述一下她的样貌吗?”
“哎呦,别的我不敢说,就是觉得这女的特别有钱。”老伴儿神秘兮兮的说道。
宋有庆说道:“老婆子,你直接说她的外貌就行了,你管人家有没有钱呢。”
“知道了,你别催我嘛,她吧大概就20岁出头吧,长头发,还有她的嘴巴涂得东西特别难看,跟血似的,长相吧倒是很好看,是锥子形的,个头不算高,和我家老头子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穿的小红皮鞋,是真的值钱,顶得上我娃上学的一年的开销了。”他的老伴儿绘声绘色的说道。
在她描述的时间里,萧芸已经将张淑琴的形象在手机里完成了素描,尤其是抹重了她唇上的口红。
他的老伴儿随后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的吗?”
罗夏说道:“我们还想了解一下当年的优心康复中心,你们知道当年它是为啥关闭的吗?”
宋有庆左右看了看,用很小的声音道:“这个话要是放在以前,我是不敢随便乱说的,说错话那是要判刑的,不过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年的县长早就不在了,我也没啥好怕的,其实在那一年优心康复中心发生了一起大事故,烧死了二十多人呐,县长害怕影响自己的仕途,就将整件事瞒报了下来,又给受害者家属赔了一大笔钱,你们想啊本来就是精神病了,继续治疗也是拖累啊,倒不如用家人的死换成一笔钱来得划算。”
这番话虽然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也显示出当年那些受害者家属的无奈,就像他说的那样,用一笔钱换一条人命确实划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么做的后果无疑是给当地的百姓带来了一层枷锁。
谁都不敢乱说话,一说话就要判刑,这是多大的官威呀。
萧芸忽然问道:“宋老先生,你知道韩少强老人的老伴儿是怎么去世的吗?”
他的老伴儿抢先说道:“是在河里淹死的,不过我知道她是会水的,一定是他们老韩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这才让水鬼索了命嘞。”
宋有庆埋怨道:“这都啥年代了,你咋还神呀鬼的,淹死就淹死嘛,那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别扯别的。”
“那你讲得就不对嘞,那大半夜的,她郝春华跑河边弄啥,那可是冬天,得有多冷呀,我看一定是水鬼把她给勾出来的。”
“科学懂不懂,你那就是迷信。”
罗夏轻咳一声道:“两位就别吵了,今天谢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就告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