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苍监狱位于一片荒凉的沙漠中,四周被高耸的山脉环绕,如同一座无与伦比的堡垒,另外它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禁锢之城,关押了大约三千名左右的犯人,墙内铁丝网和电网交织,墙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足以打消任何犯人试图从这里逃出去的念头,出去没有补给,只会让人困死在沙漠之中。
沙漠中间的道路上行驶着一辆大巴车,车上坐了大约有二十名犯人。
林天风就坐在最后一排,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相貌普通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形有些矮,但是一开口说话脸上总是带着笑。
林天风无心聊天,一路上都是对方在讲他在听,讲述的内容大多和监狱有关,不过他能听进去的不多。
那人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呵呵笑道:“兄弟,你这样不爱说话可不行,到里面这样会受欺负的。”
林天风冷淡地说道:“关你什么事啊,反正我也只有两年的刑期。”
那人继续笑道:“只有两年啊,那可就怪了,这地方关的人无一不是重刑犯,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那就是你太倒霉了。”
林天风神色一动,随即又闭着眼睛不说话了,他感觉现在讨论这些毫无意义,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担忧。
来之前他尽管已经放低了预期,还是没想到自己所在的监狱环境会如此恶劣,之前听这人说监狱每个月才送一次补给,最缺乏的是水源,犯人用水要限制,必须优先提供给狱警,没到月底的时候犯人很可能发生一天只能喝上一杯水的情况,最糟糕的便是直接断水。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林天风觉得自己罪不至此,他只有两年的刑期,然而却要和穷凶极恶的犯人关在一起,如果不是有人暗箱操作的话,打死他都不会信。
林天风开始有些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到这儿还是丁雯雯的报复,果然啊对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区区两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那人却嘿嘿笑道:“兄弟呀,你又不说话了,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呀,对了我的名字叫洪宝,宝贝的宝,咱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交朋友。”
林天风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根本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一个小时后,大巴车在监狱外停了下来,林天风跟着众人一起下了车,狱警走过来让他们排列好队形,到时候有序的进入监狱。
但是林天风思跑得有些远,压根儿没听到对方说什么。
他还处于对未来的忧虑之中,不成想一只大脚忽然就踹在了他的身上。
林天风对疼痛没有免疫能力,不由吃痛倒在了地上,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又黑又胖的狱警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里,他是如何把自己吃得这么胖的,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狱警怎么能打人呢!
这不科学啊,难道狱警不应该严格遵守纪律的嘛,他记得以前看得纪录片里狱警都特别和蔼。
黑胖狱警怒声说道:“你聋了啊,让你去排队跟着人往前走没听见啊,躺地上装死,还想挨揍是吗?”
旁边的洪宝赶忙帮他扶了起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规矩就是这样,你别犯傻啊,赶紧跟着队伍往前走,要不然一会儿还要挨揍,待会儿要去检查身体,然后学习一些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洪宝对着狱警说道:“对不起呀领导,刚才风大,他没有听清楚口令,我们这就排好队。”
林天风看着洪宝感激地点点头,这个时候但凡有人像他传达出一丝善意,他就会将那个人当成自己的朋友,而且对方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尽管之前在车上洪宝已经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却没有记住。
林天风捏紧拳头,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下去,乖乖地合作能少受点儿罪。
被送进牢房之前,对他们这些新来的犯人进行了全身检查,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凡是能够藏东西的部位都不会放过,然后给他们拍摄了新的照片,给他们发了新的制服,上面印着他的编号,和电影里的不太一样,是数字和英文的混搭,喊起来非常拗口,相信没有哪个狱警会喊他们的编号,这太繁琐了。
十分恰巧的是林天风和之前帮了他的洪宝分到了一间牢房,他现在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洪宝,是职业的足球运动员,因为和妻子发生矛盾,争论过程中小姨子前来劝架却被他失手打死,他之所以会对这所监狱如此熟悉,那是因为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现在两个人要一起度过两年了,更重要的是和牢房里其他人搞好关系。
他们刚刚进去,有两个犯人便围了上来,洪宝嘿嘿一笑,在身上一掏竟然拿出了一根烟递给对方,这在林天风看起来也很很不可思议,之前检查的时候衣服都脱掉了,他是打哪变出这支烟出来的。
那个犯人眉毛一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新来的?”
洪宝点头说道:“是啊大哥,小弟出来驾到还望大哥多多关照了,这是我的兄弟林天风,脾气好得很,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啊。”
那个犯人眯着眼睛道:“叫我汉尼拔就可以了,这位是耗子,那边的是醋昆、至于上铺那一个,我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他是个哑巴。”
林天风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你一个龙国人干嘛用外国人的名字呢,还汉尼拔当我没看过那个电影是吗?
这个小动作却很快被对方给捕捉到了,汉尼拔猛地看向了林天风,冷声说道:“怎么着兄弟,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洪宝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敢对您有意见呢,他这是没有适应现在的环境呢。”
“你闭嘴。”汉尼拔指着林天风的鼻子道:“我要听他自己说,感觉你小子挺横呀,来之前是干什么的,长得倒挺有模样,不会干鸭子的吧,哈哈哈。”
林天风强忍着怒火,小声说道:“大哥,我以前是大三的学生。”
啪!
清脆的响声传来,汉尼拔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抓着他脑袋就往墙上撞,来之前都理了光头,他想抓头发也抓不着呀,撞了大概有三次左右,林天风已经快要晕了,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洪宝上前说道:“大哥,差不多得了,别弄出人命呀,看他是新来的份上给他一次机会。”
说话的功夫,他又递上了一根烟。
汉尼拔松开手,任由林天风软到在地,淡淡说道:“行吧,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下不为例啊,我最讨厌的就是撒谎骗人的家伙了,他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关到这种监狱来,他一定是个惯犯、累犯,说不定还是犯了那种事情进来的,先给你上一课,在老子面前不要撒谎,否则是会付出代价的。”
林天风知道自己没有撒谎,他感觉对方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要打自己,别的没有理由,而如果不是洪宝在旁边自己还会继续挨揍。
没等他站起身,一名狱警拿着警棍就过来了,看到林天风倒在地上,便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洪宝上前说道:“报告领导,刚才林天风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正要扶他起来。”
狱警盯着林天风问道:“是不是这样呀?”
林天风刚想回答说不说,明明就是被那个汉尼拔给揍的,自己干嘛要撒谎呢。
随即他察觉到洪宝在给自己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让他乱说话。
顿时他又开始纠结起来,如果说了出去狱警不大可能真的会帮助自己,因此即使说了实话也没有意义。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犹豫的话两边都会不高兴,尤其是汉尼拔,他现在惹不起。
林天风低着头说道:“是这样的没错。”
狱警听了他的话,却批评道:“新来的,你给我注意,下次和我说话的时候记得要先喊报告,然后才能说话,明白吗?”
林天风轻声说道:“报告,我明白了。”
狱警掏了掏耳朵,淡淡说道:“说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另外说话声音要洪亮,你是不是想挑战我的听力啊。”
林天风大声道:“报告我清楚了!”
狱警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这才转身离开。
洪宝见狱警走了,将他拉到空着的两个床位边上,轻声说道:“天风,你就睡在下面好了,我呢睡上面。”他不忘回头请示汉尼拔,“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汉尼拔无所谓地点点头,说道:“你们俩先坐着,我给你说说咱们牢房的规矩,或者说是整个监狱通用的规矩,都给我听仔细咯,像你们这样新来的在外面我不管,可是在咱们这个地方,一天最多只能解两次大手,每天用多少水都是有记录的,想超过两次也可以,但是得交钱,没钱用烟和水都可以代替,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尤其是你小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天风小声说道:“我叫林天风。”
汉尼拔摆手说道:“收起你那副傲气凌人的派头,我不管你是大学生还是小学生,到了这儿就得给我捏着尾巴做人。”
林天风没觉得自己有多傲气,相反姿态已经放的足够低了,就只差跪着和他们几个说话了,他这个样子反而更像是了不起的人物。
“是,我知道了。”林天风回答道。
汉尼拔接着问道:“你们知道在监狱里哪种人最惹人讨厌吗?”
洪宝想了想,出声说道:“是那种打小报告的,分不清楚高低次序,这样的人最讨厌了,我们以前互相不认识了,来了之后就是兄弟了,出卖兄弟是禽兽都干不出来的。”
“打小报告是令人讨厌,但不是最令人讨厌。”汉尼拔瞥了一眼林天风,淡淡说道,“小子,你来说说看。”
林天风此时两眼一抹黑,什么规矩都不懂。
眼下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有些紧张,要不然干脆想办法让他们开心一下。
他想起了憨豆先生,每次都是让自己出丑取悦别人,他也想这样做。
做好了准备,林天风开口说道:“大哥,我觉得最令人讨厌的应该是乱用厕所的人。”
此言一出,除了那个哑巴,在场的人全都笑了出来。
“你tm简直是个天才。”
汉尼拔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林天风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小技巧让所有人都高兴了,然而下一秒汉尼拔忽然将他按在了床上,给了他三四拳,每一拳都打得特别重,但是那个叫耗子的人却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叫出声。
林天风只能瞪大眼睛被迫挨揍,他着实不太明白,刚才的气氛明明好欢乐,为什么自己还要挨揍。
汉尼拔打完之后,把他拉起来说道:“你现在干的事情就是最令人讨厌的,满嘴跑火车,以为自己很幽默是吧,告诉你狗屁都不是。”
林天风脸色苍白道:“是,我知道了。”
汉尼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林天风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不该自作聪明,我是个蠢货,我一定改正。”
洪宝趁势说道:“大哥,他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哼,记住下不为例。”
汉尼拔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转头去厕所里面抽烟了。
林天风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了冲厕所的声音,似乎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上厕所可以随意,而真正要守规矩的只有他和洪宝,这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倒不是出于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这才刚来一会儿,没来由地就挨了两顿揍,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觉得这座监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黑暗,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洪宝,虽然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