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磊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姐,我知道你无法理解,但我请求你相信我,航航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多余的我真的不能再透露了,如果你知道得太多的话,连你也会有危险的。”
崔秀莲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不要听这些!我只要我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呵呵,把一个只有天赋的孩子拴在你的身边,这难道不是另外一种自私吗?姐姐人人都自私,可这一次我完全是为了咱们崔家着想,这个孩子将来有一天会站在世界的顶端。”
“崔磊,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是世界的顶端,平平凡凡的红色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的孩子?”
“这不是牺牲,这是……”
崔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崔秀莲打断。
“这是背叛!”崔秀莲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你背叛了你的家人,你的亲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们不再是亲人了。”
每个孩子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社会也在不断创造条件让这些梦想有可能成为现实。
虽然成长的道路可能充满艰辛,但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利用好现有的资源和支持,普通家庭的孩子同样能够实现自身价值,取得成功。
但是大部分孩子都是平凡的,付出努力的人不一定有收获,选择接受平庸的孩子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清醒。
崔磊是怎么想的崔秀莲并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的弟弟完全疯掉了,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常警官,求求你了,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我的孩子,磊子他说我的孩子还活着,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生活在外面。”崔秀莲面对常增民,再一次哭出了声。
常增民点头说道:“崔女士,我们当然会想办法,不过你就不能再劝劝他吗?让他自己把真相讲出来,就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一定知道很多内幕。”
萧芸心中默默想道。
现在只能暂时认为,崔磊出卖自己的侄子是为了钱,不过他能有能力圈养一大批打手来看,他似乎并不缺钱。
而且种种迹象表明他和陈小凡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航航对于陈小凡而言还是比较重要的。
否则的话他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假装和赵希瑞谈恋爱了,不过拍那个视频就真的很奇怪了,如果那个视频是让航航看的,他一个小孩子未必能体会到大人之间的情感看与不看都没什么关系。
如果视频不是给航航看的,为什么两人爬山要专门拍一个视频呢,而且还要拉上自己的老板作为拍摄者。
这其中透露着不寻常之处。
崔秀莲哭着说道:“崔磊他铁了心要瞒着我,即使我给他跪下,他也不会说出航航下落的。”
常增民点了点头,随即给萧芸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开口安慰一下崔秀莲,毕竟这个时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应该更方便点。
女性天生具有母性情怀,她们的语言往往具有温暖和安慰的力量,当然萧芸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并不擅长成为安慰别人的角色,或许更加喜欢打击对手多一些。
萧芸温柔地拍了拍崔秀莲的肩膀,试图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她的眼神坚定,温柔地说道:“崔女士,您不要太担心,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找到航航的,而且,崔磊毕竟是孩子的舅舅,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在为孩子着想,但是你们各自的角色不同,他带给你更多的则是伤害。”
常增民也跟着说:“现在,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崔磊的信息,这可能有助于我们找到航航。”
崔秀莲无力地摇了摇头,泪水仍然挂在她的脸颊上。
崔磊以往在她心中的形象其实都不怎么好,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和外人谈论崔磊的过去。
萧芸轻声说道:“你如果不想聊这个其实也没关系,他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如果我是你的话,甚至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
崔秀莲叹息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崔磊从小就不擅长照顾自己,学习上也一直没有取得什么成就,但是他的个性特别要强,无论干什么都要和别人攀比一下,唉怪我们没有把他管教好。”
萧芸点头说道:“这是每个人的通病,我们从生下来就是不完美的,没有所谓的圣人。”
崔秀莲接着说道:“我记得他在小学时,虽然曾经在作业上努力过,但还是难以掌握基础的乘法和除法,或许直到今年他十八岁,这些基本的数学运算对他来说仍然是谜团,他经历了初中和职业技术学校的学习,但似乎什么技能都没有掌握。”
常增民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的数学天分特别的差是嘛。”
崔秀莲说道:“没错,我完全想不出他会和我老公去做服装生意,他连账都算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赚钱呢,我觉得他整天沉迷于手机,逃避辛勤的工作,对未来的规划也没有深思熟虑。”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家庭,包括我、父母,以及其他人,对我弟弟的成长都有一定的责任,特别是我父亲,多年来对弟弟的成长关心不够,只提供了一些象征性的经济支持,而没有给予弟弟未来规划和方向引导的实际帮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很大程度上是我们家人一起造成的。”
听到这里,萧芸二人只能叹息。
对于一个没有文化的家庭来说,又能怎么办呢?
农村家庭的孩子,如果自己不努力,就很少有人伸出援手,反而可能遭到他人的非议和嘲笑,这是多么悲哀啊。
只有教育和引导,才能为孩子们打开通向未来的大门,但如果缺乏这两者,他们面临的往往是无法预知的挑战和困境。
不过崔秀莲说的这些,的确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信息,或许每十个家庭中就有一个不求上进的孩子,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常增民随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干过其他出格的事情?”
崔秀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说出格,他好像每天干的事情都挺出格的,可是将那些事都放在一起对他而言又很平常,他……他从小就是个混子,总是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父母在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他们去世后,我以为他会改变,结果你们都看到了,他现在连自己的亲外甥都出卖。”
常增明皱起了眉头,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崔磊的过去可能隐藏着一些关键的线索。
陈小凡从查到的信息来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可是从她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来判断,她是一点都不普通啊。
那么疑问就此产生了,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搭上线的,总不能说脑子一热,这两个家伙就成同伙了吧。
常增民继续问道:“您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他的朋友或者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吗?任何信息都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崔秀莲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他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人,他们经常出现在一些小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我知道他时不时会去找他们,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具体会在哪里。”
常增民闻言感觉有些失望,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萧芸轻咳一声道:“这样吧崔女士,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到重要的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不,我想留下来。”崔秀莲摇头说道。
常增民轻声说道:“你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呢,查案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无论经历的怎样的变故,你的首要任务还是照顾好自己的家庭。”
崔秀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好吧,我听你们的,如果你们有航航的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我们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回来。”
家人团聚,无论是欢笑还是争吵,都凝聚着一种朴实无华的幸福感,这种朴实无华的幸福却往往难以轻易实现。
母亲期盼儿子,弟弟妹妹期盼哥哥,另外两个重要的家庭成员。如今再想要回去已然是不可能了。
送走了崔秀莲,常增民回来继续和萧芸讨论案情,他提到谢天辰最近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演唱会现场,这是由于上面给特案Z组施压了,说是要务必保证演唱会的顺利举行。
受到这次案件的影响,演唱会已经推迟了三天。
萧芸淡淡说道:“一个破演唱会,实在不行就别开了,我觉得在那里布守纯粹是在浪费时间精力,而且我依然觉得这只是凶手给警方释放的一道烟雾弹。”
常增民无奈地说道:“整个市对这次演唱会都非常重视,不仅仅是要保证观众的安全,另外演唱会当天还有许多名人到达现场,这关系到翠影市的脸面啊,毕竟她的演唱会在岛国都顺利举行了,没有理由在咱们龙国反而受到阻碍啊。”
萧芸哼了一声道:“我再说句不客气的话,她演唱会和这次案件压根就没有关系,算了先不说这个,你们查克草儿的手机有眉目吗?”
常增民摇了摇头,眉宇间透出一丝凝重:“她的手机一切正常,没有外力介入,也没有发现任何科技的痕迹,通话记录、短信、社交媒体,全都是正常的,所以说那条威胁短信就是她自己发的。”
萧芸追问道:“杨恒生最近有收到过类似的短信吗?”
常增民再次摇头道:“没有,这两天柯草儿一直跟着你们,都没有回家去住过,也许是没有时间发短信吧。”
萧芸轻声说道:“我觉得你对柯女士抱有一定的成见,明明在这个案件上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
常增民认真地说道:“那你怎么解释有人见到过她和陈小凡有接触,她自己却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理由怀疑她是在故意隐瞒些什么。”
萧芸叹了口气,幸好柯草儿不在这里,否则听到了这句怀疑的话语,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随即她打了个哈欠:“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喽,你多在路之遥身上下下功夫吧,这个人和崔磊不是一路的。”
与此同时,杨恒生不安地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日记本,窗帘拉得紧紧的。
他的目光不时地转向紧闭的窗户,似乎在防备外面的世界突然侵入这昏暗的客厅。
客厅角落里,一台古老的钟表发出沉闷的滴答声,好像在倒数着时间,提醒杨恒生,他的人生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他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那是他自己的记录,记录着有关那个女人的点点滴滴。
这些字迹现在看来却显得如此遥远,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亲爱的,我真心请求你,能否回来看看看我,你可以选择不与我同住,但能否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回来陪陪我就好?我向警方坦诚了我所面临的威胁,我知道那个女人已察觉到了我的行动,我担心她会对我不利。”
眼前的烟蒂已将烟灰缸填满,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心中的压抑与无助却依旧如故,未曾减少分毫。
杨恒生凝视着手机屏幕上“已读”的字样,一次次地希望又一次次地落空。
他也曾试图给妻子打电话,但在铃声响了几下后,他又匆忙挂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已经是杨恒生和妻子分居的第五个月了,也是他开始深刻悔恨的起点。
杨恒生和妻子曾是大学的同窗。从大一到大四,他们一直是周围人羡慕的焦点。
那份羡慕!
是羡慕他拥有一个体贴入微、温柔娴淑的女朋友,一个不计较金钱的女朋友,一个愿意为他付出所有的女朋友。
只不过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