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李振庭躺在床上。
脑袋被砸的位置隐隐作痛。
酒精也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但是他却全然没有睡衣。
他的脑袋里,一直回荡着刘雄的那几句话,说他猪狗不如,说他恩将仇报。
他李振庭是这样的人吗?
此时夜深人静,偌大的工厂寂静的如同是一只在黑暗中沉睡的巨兽。
李振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剖开自己的灵魂,来问清楚那些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从这天开始,一连三天,李振庭都没有走出宿舍。
除了每天一顿饭,他不再吃任何的东西。
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的几个亲戚敲门想要进来,都被李振庭骂跑了。
他需要安静。
荣律师的电话他接了,却只是告诉荣律师,给他三天的时间。
三天后,李振庭走出了宿舍。
满脸胡茬,蓬头垢面,如果不仔细辨认,甚至很难让人一眼看出,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李总。
不过李振庭出门,却没有去找张一鸣,而是去了车站。
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酒店的房间里。
“李哥,几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开口讲话的人,明眸酷齿,长发披肩,非常的漂亮。
“何音,你找我干什么?”
李振庭的嗓子很嘶哑,因为三天来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也几乎没怎么喝水,声音好似破锣。
“李哥,被人背叛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何音看着李振庭,身子微微朝着李振庭的方向靠近,李振庭下意识的退后。
女人,目前为止他只能接受谭红梅的靠近,而且,不管他和张一鸣关系如何,何音都算是朋友妻之列,哪怕是前女友,也是一样的,他是肯定要敬而远之的。
“何音,有什么话你直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李哥,你现在已经是闲人一个了,还有什么要忙的,难道是忙着去跟张一鸣叫饶,忙着去领那一千五百万嘛?”
何音的话让李振庭脸上的肌肉抽出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一千五百万这件事,只有相关的几个人才知道的,依照张一鸣跟何音的这种关系,张一鸣是不可能告诉何音的。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李哥,你难道真的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像叫花子一样被打发了吗?明明上亿的资产,现在你却只能拿到五分之一,你真的甘心吗?真的甘心被卸磨杀驴吗?”
何音依旧朝着李振庭靠近,李振庭原本是站在屋子中间的,几句话的功夫,人就已经快要站到了窗台附近。
“何音,说话你就好好说话,不要靠的这么近,还有,如果你今天让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算盘要落空了,这是我和张一鸣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李振庭微微侧身,避免何音等下直接跟他面对面的靠近。
“李哥,你何必这么自欺欺人呢,如果你真的甘心的话,就不会做那么多了,现在,我有办法能够帮你拿回这一切。”
李振庭瞪大眼睛看着何音。
拿回这一切?
“李哥,实不相瞒,因为张一鸣,我落魄的很惨,不仅被学校开除,梦想覆灭,甚至于还差点死在病床上,我失去了人生中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我恨他,非常恨。”
“你......张一鸣对你是有真感情的,后面这些事,不是他的本意,造化弄人。”
李振庭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说的,因为他是亲眼见证过张一鸣对何音的宠爱的。
“不是他本意?李哥,这句话你自己信吗?那你是不是觉得,张一鸣把你逼到这一步也不是他的本意?李哥,经过这几年我算是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张一鸣抛弃我,是喜新厌旧,是因为甘九妹能够带给他的利益更多,所以他选择了背叛我,至于李哥你,替他把鸣振电子做了起来,现在鸣振电子成了东湾甚至全国最知名的大企业,你的存在就变得碍眼了,所以,他要除掉你,张一鸣骨子里就是个阴险自私的小人,当初的徐天来就是最好的例子。”
听到何音提起徐天来,李振庭的心脏收缩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张一鸣会那么好心的把赚钱的机会白白的让给徐天来?他是早就计划好的,他的目的不仅是要把天鸣通讯据为己有,还要吞并徐天来的天美通讯,什么龚峰什么季红,都是幌子,甚至于,徐总的死和张一鸣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他为了一家公司,连人命都可以不顾,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李哥?”
外面的阳光很大,透过窗子洒落在李振庭的后背上,明明很暖和,但是李振庭却激灵灵的打了两个冷战。
“所以,李哥,你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保住自己的命。”
何音原本好漂亮也很灵动,但是此刻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你刚才说能帮我?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
听到李振庭动摇了,何音笑了起来。
虽然还是一样没有温度的笑容。
“我自己是个小姑娘,但我们有帮手,他可是个厉害不得的人,李哥对他应该也不陌生。”
李振庭还没反应过来,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走了出来。
“你......张召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虽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从通远的时候就跟张召亮打交道,李振庭对张召亮这个人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种熟悉和对平时接触多的人的那种熟悉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应。
“李总,看来你对我还真是印象深刻,一眼就能认的出我来,当初你们报警,让我在H国成了过街老鼠,无处藏身,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码头上,但我命不该绝,我又活过来了,哈哈,李总,没想到吧?”
张召亮摘下帽子,露出来的脸上多了很多道疤痕,看着狰狞恐怖。
“你的脸......”
“我的照片遍地都是,你觉得,如果我还顶着那张脸,能顺利回国吗?我用刀把自己的脸划花,每划一刀,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刀全都划在张一鸣的身上,李总,你愿意跟我一起合作嘛,啊?”
李振庭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