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我扭头朝发声处看去,门口站着一个貌似乞丐的男人,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怪味,令人闻了,忍不住捏住鼻子。
不过,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我愣住了,那乞丐样的男人居然是郎高,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走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打量一眼,诧异道。
他瞪了我一眼,就说:“还不是你小子害的,想我堂堂一所之长,竟然会沦落到这里。”
“咋回事?”我问。
他罢了罢手,“这个问题不要再提了,直接说丧事,你刚才说苏姑娘的四万块钱?”
我点了点头,就问他有什么意见。
他说:“四万肯定不够,必须十万以上才能办好丧事。”
我愣了愣,就说:“一场普通丧事也就一万左右,在普通丧事的基础上翻了四倍,丧事场面应该很大,用不到十万吧?”
他摇了摇头,说:“苏姑娘的丧事不能按照普通丧事的标准来办,需要的东西多了去,就拿棺材来说,她尸体必须用上等檀香木棺材才能保护好,而檀香木棺材需要到柳州才有,这中间的运费跟棺材成本大概需要八万。”
“为什么要到柳州?”我疑惑道。
他瞪了我一眼,说:“亏你父亲还是木匠,这个都不知道。咱们中国有句很流行的话,吃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生在扬州,死在柳州,真宗的好棺材,只有柳州才有,所以,苏姑娘的棺材必须到柳州去买。”
“柳州?哪个省?”我地理知识特别差。
“广西。”陈天男在边上插了一句话。
那郎高点了点头,看到我手头上的盒饭,不知是饿极了,还是咋回事,一把夺过盒饭,也不顾我吃动了,就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陈九,檀香木棺材,入水则沉,入土难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铜,八万能不能买到还是未知数,你最好多准备点钱。”
听着他的话,我愣了一下,这郎高咋这么精通棺材?我记得他也就是知客的身份啊。
他好似看出我的疑惑,就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青玄子告诉我的,他说,苏姑娘的尸体必须用檀香木棺材。”
又是青玄子,他既然这么在乎这场丧事,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开,更为重要的是,他离开时,就连他的度碟也忘了拿走,还有给他师傅的那牌子,也在我这。
“他还说啥了没?”我压下心中的疑惑,沉声问道。
“说了,他招呼我,让你别去柳州,说你是失运人,西北方向不能去,那柳州属于西南,跟西搭边,于你不利。买棺材的人选,最好让陈天男去,一则那小子有钱,二则,那小子命硬,东南西北随便闯。”
说完,他好似看到王初瑶手中的盒饭,就说:“这位小姑娘,你…你饿不饿?”
那王初瑶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就将盒饭给他递了过去,说:“够不够,不够,我给你去买。”
“好,再买一个,不,再买三个。”他接过王初瑶的盒饭,说了这么一句话。正是他这次的饭量,陈天男给他取了一个外号,五桶,意思是吃五桶饭。后来,郎高说,五桶不好听,是饭桶的意思,无奈之下,陈天男就叫了一个谐音,将桶换成筒,叫五筒,久而久之,郎高的名字被五筒给代替了。
待王初瑶走后,不到三分钟时间,郎高就将那盒饭吃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就问我要了一根烟,说:“陈九啊!哥这次是遭难了,这辈子从未吃过这种苦头!玛德,好几天没吃饭了,可把哥饿坏了。”
我朝他说了一声抱歉,正准备说话,他罢了罢手,说:“别说道歉的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的路,就算跪着走下去,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样吧!苏姑娘的丧事,由我当知客,工资你看着给,先说好,饭必须管饱,还得给我换身衣服。”
我苦笑一声,他估计是饿怕了。其实,我很想问他这几天怎么过的,不过,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估计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直到有次丧事后,他喝醉了才告诉我,他在门口不吃不喝的待了几天,既不敢走出万名塔,也不敢走进万名塔,就在门口那守着,我问他咋不出去或者进来。他说,走出去的路上有蛊虫,他不敢,走进来,又怕老巫婆作祟,更重要的是,他怕走进来会给我带来负担,索性就守在门口,直到我让中年大汉去接他,他才敢走进来,这就是郎高。
当下,我朝他点了点头,就说:“有你当知客,求之不得。”
他嘿嘿一笑,又问要了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说:“陈九,棺材的事就由陈天男去办,剩下的杂活,我来给你承办,你专心料理丧事就行了。哦,对了,青玄子让我告诉你,万名塔属湘西,而湘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外地人一律不准占着湘西的土地,所以,苏姑娘的丧事,恐怕不能在这办,要么拉回衡阳,要么走出湘西。”
听着他的话,我愣了好久,先前我就考虑将梦珂的尸体拉回衡阳,但因为种种原因让我给否定了,而现在郎高说了湘西这边的规定,这让我有些犯难,不在这办丧事,那去哪办?就算将她尸体拉回衡阳,不能入堂屋,还是等于在外面办丧事。
那郎高见我没说话,笑了笑,继续道:“看把你急的,我给你想了个主意。这万名塔在湘西是个特殊的存在,湘西的很多规矩在这里不适应,所以,你可以去求万名塔那些村民,只要他们同意,苏姑娘的丧事就能在这帐篷办。不过,下葬的土地,恐怕需要向万名塔买,这是一笔不少的钱,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嗯了一声,这万名塔偏僻的很,土地应该也便宜,有几千块钱也就够了,就问郎高:“依你之见,梦珂这场丧事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能体面?”
他伸出三根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说:“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