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高听我这么一问,点了点头,就说:“按照你先前的吩咐,已经将月窟所需要的清香、请帖、纸包、白布以及火炉悉数准备好了。”
我嗯了一声,告诉他:“等会月窟留一人给我就够了,你到灵堂门口放鞭炮,再让一部分中年大汉去千年松那边。”
“千年松?”他一愣,就问我:“去那边干吗?”
“梦珂的墓穴选在那,你让那些中年大汉帮忙将墓穴弄好,傍晚七点时候,咱们抬棺从这出发。”我朝他解释一句,我怕他再问下去,就让他赶紧去办,我则进入灵堂,开始着手准备月窟。
所谓月窟,是丧事上一种较为少见的仪式,它算是散灵的一个步骤,也算是单独的一个整体,有些丧事上,倘若死者一而再的为难活人,很多道士会选择用月窟的方式进行丧事,一则能安抚死者,令死者消除怨气,二则能让活人身上多一层护罩,有点类似少林功夫铁布衫,令怨气难以靠近活人。当然,这些是民间的传说,至于能不能让活人多一层所谓的护罩,肉眼无法分辨,是真是假,亦是模棱两可的问题。
月窟所需要准备的就如郎高说的那些,十七柱清香、一份请帖、五斤纸包、七尺白布、以及火炉,这请帖跟现实用的请帖没啥差别,主要是写上一些天上神灵的尊号,将其请到灵堂内,就如王灵官、马元帅。而纸包则是用白纸包住一些黄纸,再在白纸上写着死者的生辰八字,与烧包人的关系,再写上烧包的时间。
我进入灵堂后,先是检查了一下郎高所准备的东西,都在,然后将先前的散灵道场坼了,再将那些个木凳叠起来,这叠木凳有讲究,不能像普通叠凳子一样,一条叠着一条,而是用三落一不落的方式叠。
这三落一不落就是第二条凳子放在第一条凳子上,其中的三条凳腿放在第一条凳子的凳面,另一条凳腿需要架空,不能放在凳面上,用老话来解释,这是祝福死者,祝福死者下辈子,在人生三个阶段平平安安,一为出生时,二为结婚时,三为仙逝时。
当我将这些木凳叠成七层高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二十,这期间,郎高安排十几名中年大汉去了千年松那边,整个灵堂就剩下我、郎高、以及先前散灵跟在郎高身后的小蚊子,至于苏小林跟万名塔的一些村民,他们悉数被我赶了出去,毕竟,月窟这种仪式,活人越少越好。
“陈九,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是否可以正式开始?”那郎高见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便走到我边上,开口道:“对了,时间已经超过两点,会不会对死者不敬?”
我罢了罢手,说:“从进入灵堂那刻起,就算进入丧事当中,算不上对死者不敬。”
说完这话,我看了看面前七层高的小木凳,歪歪扭扭的,只要一起微风,便能将其吹倒,更别说等下来的一系列仪式,坦诚说,我是第一次举办这么高难度的仪式,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呼!”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朝郎高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准备鞭炮。他回意过来,拿着一封鞭炮便站在灵堂门口的位置,我又让小蚊子腰系七尺白布,双手捧着火炉站在七层木凳的右边,我则拿过清香、请帖、纸包站在七层木凳的左边,再将这些东西放在脚下。
做好这一切,我再次朝郎高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放鞭炮。
很快,那郎高点燃一封鞭炮,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燃放鞭炮的烟雾特别多,悉数朝灵堂内飘了进来,将整间灵堂熏得烟雾缭绕。
一看这情况,我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一句,不好,这次的月窟搞不好会出事。
当下,我也不敢大意,不待鞭炮声停止,便朝棺材那个方向喊了一声,“活有活人法,死有死人规,月上窟窿台,前世恩怨清。”
喊完这话,我右脚重重地跺在地面,又朝郎高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放鞭炮。
不到三秒钟时间,鞭炮声再次响起,这次鞭炮燃烧出来的烟雾,有一半飘进灵堂内,另一半朝灵堂外飘了过去,令我不可思议的是,不知是鞭炮声震到七层木凳还是咋回事,那木凳居然晃动起来,隐约有种倾倒的趋向。
与此同时,棺材内传出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吓得我哪里顾得上继续喊话,连忙朝棺材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低头一看,王初瑶整张脸上呈现一种特别奇怪的颜色,那颜色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是黑色吧,它有点泛蓝,说是蓝色吧,它又带点红色。
一看这情况,我伸手摸了一下王初瑶的脸,入手的感觉异常的冰冷,鼻子处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弱,咋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梦珂不愿用月窟的仪式,硬要王初瑶陪葬?
脑子闪过这念头,我又探了探王初瑶胸口的位置,心跳极其微弱,两秒钟跳动一次的样子。
我有些急了,立马收回手,就准备给死者烧点黄纸。
忽然,我眼尖的看到王初瑶右胸位置的衣服居然裂开一条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瞬间,那白花花的肌肤逐渐被黑色吞噬,慢慢的,慢慢的,那黑色越来越多,不到一分钟时间,原本白花花的肌肤,已经变得黑不溜秋。
看到这里,我懵了,这TM太玄幻了,怎么有点像小说的情节,我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便在她右胸的位置撕开一道口子,就见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她整个右胸被黑色缠绕,定晴一看,那黑色有点像燕子,尾部呈现一种燕尾蝶,燕子的头部靠近她右胸上面那个粉色的点,燕子的嘴微微张开,好似要将那粉色点吞噬。
见此,我以为产生幻觉了,死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王初瑶右胸的位置的确存在一只黑色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