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百转之间,秦歌内心微微一顿,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只深秋蝴蝶,大概就是术宗弟子变化而出!
再结合,清晨张子所说事态紧急,又迫不及待的传授拔剑术来看,可以肯定的是,四宗之人已经来到西岐了。
内心突兀的泛起一阵恐慌。
他当然知道四宗来西岐,就是为了杀他,为了斩断隐皇传承,然后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这么懦弱下去?
转身跑掉?
能跑到哪儿去?
心中一发狠,既然,你们想杀我,那为什么,我,不能先杀了你们呢?!
心下已定,接着此刻的奇异状态,秦歌继续凝聚着精气神。
在身上气机开始剧烈涌动的时候,他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随着这一步的踏出,身体之上的气机再次增长一截。
那蝴蝶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向后飞去,边后退,便升高!
秦歌内心一惊,却是心中发狠屏住呼吸,蹬蹬蹬。连续七步踏出,半点不去管顾因第一次施展拔剑术,而造成的身体隐伤。
嘴角流出一丝丝鲜血,体内精气神的凝聚却依然不够,依然没有达到可以拔剑的那种圆润无暇。
可是,蝴蝶已经离地五尺了,若再花费时间去等待精气神圆润无暇,岂不是要眼睁睁的开着蝴蝶高飞远走?
怎么可能?!
如何,能够让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心下一狠,最后一步轰然迈出,体内经脉传来一阵刺痛,那是精气神高度凝聚,却未能圆满的情况下继续抽取精气神时,拉上了四肢还未锻炼开通的经脉。
一步落地,猛然呼出一口气。
那森然凌冽的气机,仿佛被点燃的空气炸弹一般,轰然炸开。
与之同时,秦歌握住剑柄的右手动了。
“锃~~”并非是张涛那种短而急的出鞘声,反而是一种拖长了的剑鸣。
一剑由下而上,倒提上去。
“噗!”的一声轻响,蝴蝶爆出一团烟气。
一个人影出现在空中,只是腿脚受伤而已。
秦歌愣愣的看着受伤的人影,内心有些失望,好像,这拔剑术,并没有张子那般厉害……
却是此时,那人影嘴角泛起嘲弄之色,之间他反手便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匕。
似乎,他知道,秦歌此时正是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时,这一匕刺下去,几乎必中!
除非,除非,眼前这持剑之人已经突破小周天,能够依靠真气,避免这新力旧力连接不上的尴尬!
可若是,持剑之人有着小周天修为,方才那气机涌动的一剑,就足以杀了他,又哪来的机会,给了他这反手一击呢?
心中自信着,匕首更是加快了速度。
然而,秦歌在微微一惊之间,在精气神高度凝聚的那种,将被人速度慢放的诡异能力还在。
几乎没有犹豫,几乎就是本能,倒提上去的剑刃,顺着便往下重重的劈下来。
这可没有什么新力旧力这么复杂的武学问题存在。
这是重力,这是物理!这是牛顿先生悟的道!
如果,有人明白重力是什么,秦歌一定不会满足于内心嗣后,而是会,发泄一般的吼出来!
术宗弟子,满脸嘲弄就此僵住,他感受到了头顶的那一阵凛冽的风势,他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但他却躲不开了。
此时的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绝望还未来得及浮现在他的脸庞之上,一把剑便直直的斩断了他的脑袋,却因为力量不足,剑刃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若是力量足够,这一剑,定然可以将其斩断为两截!
看到君子杀了敌人,脏兮兮满脸的恐惧褪去,正要冲过去看看君子是否受伤。
却猛然发现,院子中开始起雾了。
这烈日当空,怎么能够平白无故的起雾呢?
浓浓秋日,雾气袅袅而起,像极了秋雨绵绵之后的山林之间,四下所见,皆是混混沌沌、雾茫茫的一片。
可见距离不超过两丈!
这么短的可见距离,若是突然遇到刺杀偷袭的情况,两丈,根本就不够做出完美反应的,若真在这雾气之中遇到刺杀,只能依靠本能。
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传来,秦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汗毛都一根根的倒竖起来。
此间大恐怖,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脚踹开那头颅被一分为二的尸身,秦歌紧紧的握着剑柄,一脸担忧的回头看去,却看不到脏兮兮的身影。
心下不由更加恐慌。
同时,他内心也庆幸着,还好是在这住了有半月余的院子中,那怕烟雾缭绕,他也能依稀记得院子内一切事物的大概方位。
如果,这片雾气,是术宗弟子的术法的话,想来笼罩的范围大不到什么地步去。
如此说来,只需离开这院子,视线就不会继续被这雾气笼罩干扰。
想到这儿,秦歌按照着记忆中的路线,缓缓的向着梧桐树的方向走去,他要去看一看,脏兮兮是否还在那儿。
西岐山山巅。
张涛满脸思索之色,不解的问道:“据影卫探知,铭宗的确汇聚西岐山,似乎想要将鬼方先尊的遗骨取出……”
西岐公摇了摇头:“暗部已经搜遍了葬谷,并没有半点人迹,或许……”
“不,影卫乃是李烈大人留下辅佐君子的最后力量,其间绝不可能有细作!”张涛一口否决了西岐公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语。
“那……等等!”西岐公正欲说什么,却是一脸惊骇的吼道:“东城,看东城方向,烟雾缭绕,约莫方圆一里!”
闻言,张涛向着山下西岐城东城看去,果真烟雾缭绕而起。
“糟了,那是术宗术法,雾隐之术!”张涛惊呼一声,随后取出一个短笛,急忙吹出三短一急促之声。
随后往山下飞奔而去:“速度回援君子!”
西岐公怅然一叹,内心一片死灰,却也是不言不语,朝着山下而去。
很快,六名影卫聚拢在张涛身旁,与张涛、西岐公二人在山脚树林中奔行。
猛然间,一名影卫突然顿住,轻声道:“张子,血!”
顺着那影卫目光看去,却是一颗百年老树的树根上,沾染了一团血迹。
抬头看去,一具纯黑色的尸体躺倒在离地十丈左右的树梢上。
张涛拉着那影卫猛然后退,也就在二人退去之时,一柄剑直直的差在了方才二人站立的地方。
尘土飞扬,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这便是邵氏良的弟子么?剑术如何不曾知晓,这脑袋却是山猪一般!呵呵~”
邵氏良皱眉,淡淡看着站立在百年老树下,一声白色长衣,其衣袖间绣有七星小剑。
“剑宗?”张涛愕然,若出现的是铭宗之人,或许他能放心一些,但出现的却是剑宗之人!
这便是说明,四宗都赶来西岐了,至于所谓的铭宗意图取出鬼方先尊遗骨,恐怕只是调虎离山的诱饵罢了。
“仅凭你一人,便想拦住去路?”西岐公冷冷的开口。
那剑宗之人却是淡然一笑:“本来,我是觉得,即便不拦住你们,等尔等回到东城,那位未来的隐皇陛下,恐怕早就驾崩了!”
“可惜,铭宗非要说,隐皇有着龙气护体,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呢,既然是万无一失,怎会只有我一人?!”
随着这剑宗弟子的话音,一阵一阵的破风声想起,四下看去,却是周围每一棵百年老树上都站立了至少三人,总共不下三十人!
其间,有铭宗弟子,也有剑宗弟子,甚至有着一个法宗,不,是法家弟子!
法宗之人黑衣绣斧刃,法家之人黑衣绣刑鼎。眼前之人,其腰间所绣,正是刑鼎!
“法家,也参和四宗这卑劣行径?”西岐公高声喝道。
那法家之人满面严肃的低头行礼:“郑国邓析,拜见西岐公。天下纷乱皆起于分封,分封之乱在于宗法,欲除宗法,当定刑法,法家此举,只是促成革故鼎新之局面!”
说到这里,邓析缓缓抬头:“况且,法宗乃是我法家附属,法宗之事,便是法家之事!”
张涛在听到邓析之名时,便是微微一愣,当今法家,宗主乃是郑国执政子产,邓析、邓飞,皆是子产弟子,由此看来,法家是铁了心了。
西岐公暗中做出手势,森林中猛然一阵骚动,随后,邓析微微一笑,却是抬手一挥间,一团堂堂正正的明黄色光团浮现在他的手中。
光团之中,赫然可见几个黑色小影。
那却是暗中潜伏的暗部之人,在看到西岐公的手势之后,意图急速赶回东城,却不料被困在法家术法——画地为牢之中!
西岐公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张涛缓缓的拔出了腰间长剑,六影卫四散出去,却被四宗弟子两两拦住。
战斗,一触即发!
客舍小院,雾气更浓,此时,在这雾气之中,可见度已经不足一丈。
秦歌背靠着梧桐树,不停的打量着四方。
脏兮兮也不知去了何处,总之,在这院子之内,似乎,所有有生气的东西,都没了。
心下焦急之余,秦歌越发明白,若再不离开这片雾气,怕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模拟着拔剑术那精气神高度集中的状态,眼前一切陡然变慢下来,就连雾气的流动,都能够将那一丝一缕的烟气看个清清楚楚。
紧紧的握着剑柄。
握着这危机之中,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器,缓缓的朝着记忆中的院门挪动。
那毒蛇一般的窥视感,仿若跗骨之蛆,一直缭绕在他身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仿若经历了数个世纪一般,高度紧张的他,才慢慢的走到了院门处。
心下微微一松,正迈出一步,一股惊人的杀意在右侧爆发。
秦歌猛然拔剑,横挡在右肩。
“叮!”的一声,两剑交击。
一股巨力传来,右手的力量竟抵挡不住,匆忙之间,秦歌未迈出的右脚轻轻一蹬,接着那股巨力,翻身跳出院门。
心下惊悸,慌忙之间,也不管前方是何处,倒提着剑,飞速跑去。
院门处,一个提剑人影显现出来,淡淡的看着朝着西侧跑去的秦歌,有些惊讶的自言自语:“心灵之光?邵氏良收了这位做弟子?”
目中带着疑惑之色,身子缓缓隐没在雾气中,随后便见,向着西侧而去的雾气,一阵急速涌动……
秦歌并未发现,他无意识中的奔逃,竟然是向着每晚都会前去修行的水潭而去。
直到看到离水潭不远的亭子时,他才倏然发现。
心下惊讶治愈,却同样是惊骇,因为,那雾气居然笼罩到了亭子,这般距离,得有方圆一里往上了。
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施术者的境界修为之高。
但同样的,此处亭子,便是那雾气笼罩的极限,只要出了亭子,便可脱离雾气的笼罩……
就在他踏出亭子的时候,异变突生……
秦歌向着亭子外一步踏出,在踏出亭子的一瞬间,只觉得一种云开见月明的心绪浮上心头。
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重见天日的喜悦,便猛然间感受到身后一阵凉意,透骨的凉意。
那是被利器指着的时候会自然出现的身体反应,就仿佛将手指指着眉心,会逐渐感觉到发胀一般,同理之事而已。
在后背传来凉意的时候,秦歌猛然翻身,近乎本能的一个原地打滚,翻到了另一边。
这才看见身后的雾气中,先是浮现出一把剑,剑尖透着刺骨寒芒。
随后,剑刃之后的雾气一阵涌动,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的浮现出来。
慢慢的,那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高瘦男子,身高约莫八尺(八尺换算过来,约莫一米八六),眉间尽是阴郁之色。
其持剑的右手手腕处系着一截黑色的豹尾,尽管那豹尾与此人的衣衫乃是同一个颜色,却依然无比醒目。
系豹尾者,铭家之人!
那铭家之人,嘴角微微翘起,淡然道:“君子与先隐皇大人,差别可是真大啊。”
那铭家之人顿了顿,接着道。
“先隐皇大人余李邑死战不退,可君子却是退了里许了,再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呢?不若乖乖引颈就戮,为四宗开启新时代,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