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闲当然知道程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意味着什么。
“程将军,”吴闲拉着程郁到了一处墙根,神情既紧张,又显得有些激动的问道:“陛……下到了郪县?”
程郁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哪里?臣下求见陛下!”
程郁道:“请跟在下来。”
程郁领着吴闲进了一家酒楼,然后径直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吴闲一看到刘循,双眼通红,回头看了一眼,见雅间的房门已经关好,他一把跪下,不敢嚎啕痛哭,只是低声抽噎:“陛下,陛下,臣下有罪!”
刘循将看着跪在地上的吴闲,心中五味杂陈。
他心里清楚,这一次陈大锤被抓,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太轻视豪强在地方上的力量了,以为自己派两个人来就能镇住这些豪强。
“你起来吧。”
吴闲伏在地上:“臣下不敢!”
“朕让你起来你就起来。”
吴闲起身。
刘循问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吧。”
吴闲从陈大锤英雄救美,到被捉奸在榻都说了一遍。
刘循问道:“陈大锤现在在哪里?”
“在县衙大牢。”
“那这个女子在哪里?”
“不知去向,一家人都不知去向。”
“你作为县丞没有去过问吗?”
“回禀陛下,马县令说臣下和陈大锤是袍泽兄弟,为了国法公平,要求臣下避嫌,不准臣下过问。”
“那这个女子一家人去哪里了,你也没有问吗?”
“臣下私下打探了,全县百姓,守口如瓶。”
“那县令是怎么说呢?”
“马县令说,这女子被官兵奸污,她一家人都没有脸面在本地过活下去,都迁往别处去了。臣下问迁去了哪里,马县令回答,指责臣下不要再去祸害这一门老幼了。”
“好手段啊,真的是好手段!”刘循冷冷一笑:“来了个死无对证!吴闲。”
“臣下在!”
“听说他们三天后就要将陈大锤开刀问斩了?”
“是的。”
“马县令说了,陈大锤是你的袍泽兄弟,你可有什么妙计搭救你的袍泽兄弟吗?”
吴闲道:“回禀陛下,请陛下借给臣下五十人马,臣下现在就去打开监牢,救出马县令。”
“你放屁!”刘循一听这话,气得恨不得要掀桌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是朝廷任命的郪县县丞,你去打开监牢,你以为你是山贼吗?”
吴闲赶忙跪下磕头:“臣下有罪!”
“起来起来,别他妈的动不动就跪,现在朕要的是朕借给你一百人马,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救出陈大锤。”
“不违法?”吴闲恭敬的道:“请陛下容臣下想一想。”
“行,你好好的想一想。”
良久过后,吴闲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怎么?想到办法了?”刘循看着吴闲问道。
“回禀陛下,臣下想到了。”
“说来听听。”
“回禀陛下,马县令的小舅子李太,祸乱乡里,奸淫民女,臣下证据确凿,请求陛下借给臣下一百人马,立刻前往抓捕!”
刘循听了吴闲的话,立刻就笑了:“你他妈的也太没有创意了,别人冤枉陈大锤奸淫民女,你也冤枉这个什么李太奸淫民女,你就不能拿出点原创的精神来吗?”
吴闲道:“陛下,臣下这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另外,方才陛下有言,不违法,臣下初来郪县,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个李太奸淫民女之事臣下是有证据的,甚至还有人证,只不过这一家人不敢出来举证罢了。只要臣下拿住了这个李太,就能抛砖引玉。”
刘循听了这番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明天早上,你去城北接兵吧。”
“喏!”
刘循道:“时候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回去睡个安稳觉,明天做大事。”
“喏!”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得清楚。”
“请陛下示下。”
“朕在没有自露身份之前,你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朕的所在。”
“喏。”
吴闲离去之后,程郁包下了酒楼的后院,刘循就在酒楼后院之中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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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城门刚刚打开,吴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出了北门。
吴闲刚一出县衙的大门,一名衙役便赶忙到了马县令的宅子,将吴闲的举动禀报了马县令。
马县令昨天晚上和新纳的一个小妾折腾了半宿,正睡得香,听了衙役的禀报,十分不耐烦的吩咐道:“派个人跟着也就是了,如果他是逃走了更好,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来搅扰本官的清梦。”
既然马县令都说吴闲逃走了更好,那还何必派人去跟着他呢?
于是乎,这衙役也就没有派人去跟着吴闲。
其实,就算跟着又有什么用呢?
不到巳时(上午9时至中午11时),吴闲就领着一支汉军,总数在千人上下,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郪县县城。
吴闲也不知会马县令——当然不那个知会马县令,他分派八百人占领郪县四门,然后一百人守住县衙,自己再率领一百人直奔李太的宅子。
刘循说得清楚,只能借给他一百人,所以他也就只能率领一百人去抓捕李太。
一千汉军刚一进城,百姓们便知道郪县要发生大事,说不准就是兵祸,所有的百姓立刻纷纷回家,做生意的也都上了门板,偌大的一座县城,立刻寂静无声,犹如鬼蜮一般。
李太的生活习惯向来是不睡到中午,甚至是下午,那是绝对起不了床的。
他不起床,他就不准许自己的宅子里有一丝一毫的杂声。
然而,今天却由不得他了。
吴闲领着一百汉军官军没有敲门——是怕他得信逃走——径直破门而入。
一时间李家上至管家下到仆役都傻眼了。
在郪县这个地界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进李家的宅子。
管家已经认出了吴闲,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将吴闲放在眼里,上前拦住吴闲的去路,故意装作不认识的喝问道:“哪里来的畜生,敢这样的私闯民宅!”
“啪!”吴闲伸出大手掌,一巴掌就扇到那管家的脸上:“老子是郪县县丞,你个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狂吠!来人,将他拿下!”
“什么人啊?竟然在本爷的府邸之中喧闹!”吴闲话音刚落,但见一个身着白色内衣,踩着木屐,满脸倦容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吴闲见过这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县令的小舅子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