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城之战虽然败了,虽然折损了三四千人马和梓潼太守王连,但是收复了涪城,最重要的是现在所有的人,包括郑度、庞羲和吴懿,那没有不服刘循。
次日,刘循率领郑度、吴懿、李恢、庞德、马岱、吴兰、雷铜和三万人马进驻涪城。
当然,程郁依旧是刘循的排刀手都尉。
现在的涪城,已经不能称之为城了。
因为城中的百姓都被刘备迁去了剑门关、葭萌关,现在的涪城——好在涪城内的房舍都还完整。这是诸葛亮给张任他们设下的诡计,不损坏房舍,但是所有的房舍中都堆满了引火之物——准确的说,现在的涪城只能算是一个大兵营。
刘循进驻涪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屯田。
纯纯的军屯。
不屯田没有办法了。
如今正是热气腾腾的春耕之时,而整个涪城一个老百姓没有,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数以万亩的良田荒芜。
首先,刘循派出一万五千兵士紧急进行春耕;
五千兵士疏通水渠。
这两万兵士是刀枪不离身的。
第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第二,只要空闲,就进行操练。
还有一千兵士奔赴雒城、梓潼、巴西、成都,包括巴郡,购买耕牛、种粮。
由抽出一千有打铁手艺的兵士,修缮兵器,打造农具。
如果有原来的百姓回来,耕地奉还,没有种粮的可以向刘循借种粮,没有农具的可以借农具,没有耕牛的可以借耕牛,没有劳力的甚至可以借劳力。
每一亩地,收获之后,朝廷得一,百姓得九。
这是定税。
如果以上四样,百姓全部向朝廷借贷,每一样朝廷抽一成。
这样的话,全部借贷齐了的,朝廷和百姓在收获之后是五五分成。
并且无论是归来的百姓,还是慕名而来的百姓,三年之内免交人头税。
人头税在东汉末年,那是基本税种,基本操作。
就刘循在涪城定的税率,不要说在益州,就是放眼整个天下,那都是最低的。
惊蛰一过,整田就开始了。
西川将士摇身一变,成了建设兵团。
每一名兵士都是农家子弟出身,让他们来整田,而且都配有耕牛、农具,那对他们而言,就是小菜一碟子。
刘循领着郑度、李恢身着百姓服色,在程郁的护卫下,来到田间地头上视察屯田。
看见涪城的沃土之上,耕牛遍野,春歌互答,热闹非凡,刘循心中喜不自禁。
郑度低声道:“公子,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循笑道:“估计是要扫我兴的话。说吧,有什么都可以说。”
郑度道:“公子的方略不可谓不高明,不可谓不利国利民,但是公子要谨防暗箭。”
“暗箭?”刘循一怔:“什么暗箭?”
郑度道:“公子,这涪城土地原本是有主的,如今公子将他进行的军屯,听公子所言,日后还要分给百姓,这田地的原主恐怕不会答应啊。”
刘循笑道:“原田主敢找我索要吗?”
郑度道:“这正是在下所说的暗箭。他们不敢明着索要,他们就会在暗中伤人。”
“我麾下有三万大军,还有雒城、梓潼和巴西都在我的手中,他们能怎么伤我?”
李恢微笑道:“公子,请恕我直言。”
“有什么话就说。”
“公子在涪城屯田了,那雒城要不要屯田?还有梓潼、巴西要不要屯田?您岳丈大人的田产都在巴西,如果巴西屯田,公子的岳丈大人会同意吗?”李恢躬身拱手道:“涪城屯田,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也。”
郑度接着道:“诸位将军跟着公子出身入死,抵抗刘备,他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能分得一县或者是一郡之地为封地吗?公子屯田不说,还将土地分给百姓,那他们……”说到这里,郑度觉得自己的话说过了,戛然而止。
但是刘循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
“那他们为什么要拥戴公子抵抗刘备呢?”
刘循默然不语,郑度和李恢说的这些问题,他想到过,但是没有想得这么的清晰复杂。
更没有想到这里面有这许多的利益纠葛。
刘循略一思忖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三万将士要粮食要军饷,可是涪城一个百姓都没有,如果不屯田,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们说的这些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一想,也请二为先生好好想一想,怎么样能解决这些问题,又能保证粮饷自给自足。”
然而,最让刘循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屯田开始没有两个月。
第一个来找他的就是他的岳丈庞羲。
因为,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涪城屯田首先影响到的就是雒城、梓潼和巴西。
这三个距离涪城最近的郡县出现了百姓逃亡,而且就是往涪城跑。
拖家带口的跑。
庞羲见到刘循之后,道:“子墨,我们两人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行啊。”刘循大概猜到了庞羲来找自己谈什么,他将庞羲引进了书房。
待屏退左右,关上房门之后,庞羲焦急的道:“子墨啊,你这个屯田必须要停下,你不停下,西川危矣,益州危矣啊!”
刘循一听庞羲说这事,又看庞羲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中顿时不悦,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冷冷的道:“不至于吧。”
庞羲问道:“子墨啊,你怎么不想想,就算你的父亲懦弱,可是你的祖父呢?他们为什么不在西川施行屯田?这屯田不是你的首创,你的祖父会不知道,会想不到吗?为什么西川的本地士族会和你祖父带进西川的东州人不和,总是在争斗?”
“还请岳丈大人指教。”
“说到底,还是地,还是利益问题啊。”庞羲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当初,你的祖父,为了笼络他的嫡系东州人,在西川杀了一批士族,又对东州人欺辱西川人睁只眼闭只眼,这才有了刘家在西川的基业。可是你这样一屯田,那得罪的不仅仅是西川人,就是东州人也被你得罪了,你没有了依靠,这是大忌啊!”
刘循听了庞羲的话,沉默了半晌,道:“岳丈大人,我说个既可以屯田以解决军粮,也可以不伤害到岳丈大人这样东州人和西川士族利益的办法,还请岳丈大人指教。”
“会有这样的办法吗?”庞羲满脸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