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夷人”,据支仓冬夜所知,应该指的是近现代栖息在北海道的阿伊努族
——虾夷,无疑是当时的大和政权敌视贬低少数民众的一种称呼方式,而“虾夷”的称呼中的“虾”,大意是指他们毛发长如虾须,而夷则是狄夷之意。
这自然是一种轻蔑的称呼方式。虾夷人的自称是“阿伊努人”,因为在阿伊努人的语言中,阿伊努就是人类的意思。
平安时代的征夷大将军坂上田村麻吕就征讨过虾夷一族,同样的还有源赖光土蜘蛛退治故事中出现的土蜘蛛,原型是穴居的土着民族。
被覆灭的“土蜘蛛一族”,会被冠以土蜘蛛的名号,就是典型的将一个非人类的团体名称套用在某个少数民族中的手段,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够将野蛮的征服史形容成讨除邪恶妖魔的正义之举。
北海道本来是日本国内的不毛之地,虾夷人原本在日本四岛上都有分布,但是随着和族的兴起,逐渐将虾夷人驱逐到了北海道,因此这里成为了虾夷人的“虾夷地”。
北海道由地理于纬度较高气候严寒,而且山地多平原少,气候条件恶劣,土地贫瘠不适合大规模的农业耕作,因此一直以来作为原住民的虾夷人主要以狩猎和捕鱼为主。
也因为这样的恶劣环境,阿伊努人的发展不高,人口数量也一直不多。
大和政权在古代将这些阿伊努人驱逐出本州之外,土地贫瘠的北海道一带,就对其不再感兴趣,不再发动进一步的攻势。
……
“还真是虾夷人的村落,真是没有想到,所谓的‘锻物院’以及鬼无里村的内情是这么一回事?”
喝了点酒后,本来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的二阶堂也变得话多起来了。
村落里有不少民居,是那种古民居风格的茅草屋,一行七人被安排到了一间专门供外来人士待的屋子。
这间茅草屋应该有经过现代化的改良,内部装饰很普通,不过住上几天应该不会太难受。
“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锻物村之所以特意搞得这么隐蔽,也是为了考虑到了保护村子里的虾夷人这个原因吗?”
二阶堂满面红光,不过他也没有喝得太醉,只是趁着酒酣耳熟之际,想要多打探些消息。
“老哥,你说得是……”
须藤拿起一旁的酒杯,给二阶堂又斟满了。
“虾夷人对大和政权是外人,是蛮夷……他们一直受到歧视对待,不断受到驱逐,不过,鬼无里村的情况不一样,据说这个村子很多年以前就被德川幕府保护起来,毕竟这个村落骨子里也并不简单。”
长得五大三粗的须藤实质上是一个性格很和善,并且有些自来熟的人,他很快就跟二阶堂、杉波搞熟络了。
须藤带在众人来到这间屋子里,又给大伙准备了一桌料理,还拉着大伙一起聊了起来。
“村子就是五院之一的锻物院吗?”
“不,锻物院本来是一个人,是个生平来历都很神秘的刀匠,在他生前,似乎被村民们救过一次性命,为了感谢鬼无里的村民,那个人将关于刀姬的秘密传授给了鬼无里村,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也继承了刀匠的能力,成为了后来的五院之一的锻物院。”
须藤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唯一让人感到无奈的一件事,就是鬼无里村的后世刀匠,并没有完全继承那位刀匠的全部技艺,这也导致后来很多那位神秘刀匠的技巧意外失传了——”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有些唏嘘。
“对了,须藤先生。”
这时候,杉波也端着被须藤强行倒的酒,一脸狐疑的询问。
“那只猫……不,那个朽绳大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位……真的是猫吗?”
他的语气在谈到了那只猫的时候,明显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说错半个字——杉波很敏锐,他有察觉到坂野、须藤对“朽绳”,也就是那只黑猫非常的尊敬。
“哦,朽绳大人吗?”
一旁坐着的坂野一直在自斟自饮,他与之前在如月车站表现出来的“演技”不一样,感觉个性有点不通人情,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打从进到这里来,坂野就缩在角落里。
“朽绳大人是村里的长者,身份接近于村落里的长老,她在村中很有威望,劾刀仪式也是由她主持的。”
坂野给了个解释,不过这个解释等同于没有解释——这只黑猫并不简单这种事,大伙都能看出来,但是,在场七个人真正关心的问题在于,这只黑猫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妖怪魔物?
在座的众人都变得沉默不语,不再说话。
“哈哈哈,”
须藤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别说这些了,大家快点继续吃吧,不然饭菜就要冷了。”
(看来,坂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连须藤也在,恐怕这位朽绳大人自身的存在比较特别,这两人都不想要透露更多的信息……)
抬起下巴沉吟寻思的支仓冬夜,冷眼旁观着在场众人的态度,心里也有了新的想法。
“那么,须藤先生与坂野先生又是什么人?”
黑咲小夜非常突兀的冒出一句,她的双眼透着锐利的光芒,直接指向须藤和坂野。
“说起来你们貌似不是村民吧,虾夷人据说都是尖尖的耳朵、褐色皮肤,与正常人类有所差异,他们是化外之民,身体特征也比较明显,须藤先生与坂野先生都没有这类特征,你们应该与这里的村民无关,并不是村落里的人吧?”
“你说的对。”
须藤与坂野很默契的互视一眼,后者笑了起来。
“我们是过去参加劾刀仪式的人,算起来可以说是你们的前辈,嘛~只可惜当年并没有通过仪式,哈哈哈想起来还真是有一些失败!”
坂野痛快的喝了一杯。
“再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朽绳大人救助了我和须藤,我们两个对这位大人感激涕零,想要回报她,所以,我们两个出于这个原因,经常出入这里与外界,帮助村里人做一些事情。”
“村子与外界隔绝,但是也不是彻底隔绝,这里的村民有一些耕地,勉强可以自给自足,不过,偶尔要置办一些物资,或是采购药物什么的,我们在这里的工作大抵上就是替村民们去外界筹备物资。”
坂野也向众人解释了这么几句。
“我们俩个人也不是这座鬼无里村的村民,再说,这样封闭的村子外人也很难融入其中,我和坂野的话,勉强可以算得上是那位朽绳大人的手下吧……”
坂野的语气里隐隐透着一股无奈感。
支仓冬夜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感觉到须藤的这些话里,似乎透着一股莫名的怨气。
“这个坂野貌似有些心不甘情愿的地方,他难不成是被迫为村子做事?这是否与他过去参加过‘劾刀仪式’有什么关系……”
啪嗒啪嗒!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从这间古民居的门外接近过来。
木门被推了开来,今天那个在村口鸟居下出现的少女走了进来,她有些羞涩地对着众人笑了笑,向他们开了口:
“请问谁是支仓冬夜先生,我是来请他过去的,朽绳大人希望与他会面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