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为,却已不负小玄之义。”冰封月看丁文端着酒杯没有立即喝,又道:“这些时日,我实在见你不似邪物。若还有言,但说无妨。”
“你从何时开始怀疑我?”丁文不能肯定冰封月最初就考虑了这么多,还是说,后来才有了这些准备。
“初只有疑,不曾多想,因从不见邪物如你。”冰封月只当是回答丁文的遗言的心态,言无不尽。
“一再相遇,自多了疑虑,却只以为你受了那邪物指使办事。却见不是,以为太多疑。直至白首峰久等不见邪物现身,时至今日仙山亦不曾确认他犯事,近期那些所谓红渊山丁文的留名,只看笔迹便是假冒。”
“所以,又怀疑我了。”丁文明白了,不过他也无所谓,本来冰封月随时若问他名字,他都会告诉她自己叫什么。
只是冰封月没有问过,那他也就不着急。
“红渊山丁文斩仙三百六十八之数,以天地自然之使者自居,岂是藏头露尾之鼠辈?”冰封月这话,准确的如同丁文的心声。
“我的确不想隐藏,我看那些仙人、混沌主的人生,所谓智计,皆因莫可奈何,说到底是力有不逮,又或承担不起损失的风险。天地生我丁文,于我不灭般的奇能,我却还要躲躲闪闪的活着,那就太可笑了。”丁文面露自信的之态,正色道:“谨慎可得长存,却难以领创奇迹;我既要当星星之火,就必然要直面无数随时可能将我熄灭的危险。所以我不怕,若我有一日熄灭了,那我认了;但我若一日不灭,便该是恶仙认命!”
“如你这般狂者,闻所未闻。”冰封月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注视着丁文继续道:“因而我见的地界人越多,越发现没有如你这般面对仙却不卑不亢之人,于地界而言可称之为狂妄无边。是以不必用追魂珠亦可确定,只是总不觉你是邪物,于是一天天的看着,直至事情不能再拖。”
“小玄的处境有变?”丁文恍然明白,为什么是今天,一定是飞走的裁决殿执行之剑带了仙山的消息。
“掌剑玄女始终顾虑小玄,游说族氏像玄女峰峰主施压,意在以叛派罪处置小玄,以绝她心头之患。”
“那日我实在不情愿变成女仙,否则当时她不肯杀我,本该杀了她,再让城里的众仙杀我的。因此而放了她一条生路,看来是个错。也是……如小玄姐姐那般的玄女,原本留之即为祸。”丁文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这种错!
“大晴派的仙人,便有过错亦只有裁决之剑方可斩!”冰封月声音骤然冷厉,不忘扞卫裁决殿的尊严。
“那就用你最厉害的极阴玄冰把我永远封在这里!”丁文说完,强行屈起冻僵的胳膊,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于是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结起了冰。
他还是举杯一饮而尽的姿势,但张开的嘴巴里,口舌都已冻结。
丁文当然不是真的冒险,因为他有过封印石山的经验,自信寒冰根本封不住他。
只是,被冰封的滋味,还是冷进了灵识似得……
但这温度,还不够低。
冰封月放下酒杯,虚空一划——腰上仙剑一闪飞出。
仙剑亮起蓝光,一闪撞开冰屋房顶,冰封月已然飞了起来,凌空剑指下划——
仙剑凝聚着大团蓝光,飞闪下坠!
淡蓝色的极阴玄冰,飞快的凝结、凝结……
填满了一座冰屋,又一座冰屋……
白首峰顶,骤然被冻结的极阴玄冰增高了十丈!
重压之下,峰下的寒冰一阵崩裂,滚落之声,隆隆如雷。
极阴冰狱——
这不仅是酒的名字,也是冰封月极阴劲绝技的名字。
极阴冰狱凝结的寒冰体积太大,冰封月悬浮在半空,已经看不到冰中的身影,然而,她仍然停在半空,耳畔听着寒风呼啸,静静的,静静的,看了很久、很久……
弯月高挂。
冰封月望着月亮,总觉得今晚的月与白首峰时看见的不同。
又或许该说,在白首峰时看见的月亮好像特别不一样……
冰封月走了。
寒冰中的丁文却不知道。
因为极阴冰狱,真的把肌体冻结的机能完全停止了运作。
丁文的意识没有被冻住,但是肌体却没有动作的余地,星能在极阴冰狱的冻结之下,也不能在肌体内流动了……
‘这一回真是麻烦了,星能运转不能,就连星爆都用不出来啊!这极阴冰狱竟然这么厉害……’丁文现在后悔,显然也已经晚了。
不过,丁文没有后悔。
他不喜欢徒劳的埋怨过去,他开始想办法自救,他可不想被永永远远的封印在这里,尤其是意识清醒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被封印于此。
他必须想办法!
……
仙山。
玄女峰峰主殿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掌剑玄女,不是小玄、而是名为玄玉洁的那位现任掌剑玄女。
“裁决之剑请随我来,峰主片刻就到。”玄玉洁的声音听着客气,但她眼里却透着不甘,还有怨愤。
这般引路走了一会,玄玉洁突然驻足,含怒质问道:“冰上仙与玄氏素来交好,现在竟然要利用那故作天真的阴险小玄、顺势朝玄女峰伸手吗?”
“若如此,我何必来见峰主?”冰封月的反问到让玄玉洁一时默然。
是的,如果冰氏这么做,要保小玄就必须去找掌门了。
因为玄女峰峰主即使本来愿意保小玄,为了不让冰氏得逞,也应该极力主张从重处置小玄。
“哼!难道你想说救小玄是你自己的意思,与冰上仙和冰氏无关吗?”玄玉洁一脸不屑。
“本是如此。”冰封月神色沉静如常。
“哼!这种骗地界奴隶都嫌太天真的话,竟好意思对峰主说!”玄玉洁很是来气,如果不是冰封月,她本来已经能解决掉小玄了。
“故非虚言。”冰封月与玄玉洁并不陌生,两边都是仙山上两个大氏族分别寄予期望的年轻一辈。
“哈哈哈……这还不是虚言?”玄玉洁冷笑说:“谁不知道你对冰上仙的话从没有说过不字?那年我们一群女仙说好品尝王女仙的手艺,大家都吃了,轮到你的时候,你分明早就迫不及待了,结果冰上仙恰好经过,不知为何冲你使了眼色,甚至都没说话,你就硬生生忍住了一口不吃。后来冰上仙都走了,不管大家一起如何劝,你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