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从几小时前,谭茹还坐在高铁车厢内发呆时,费奥娜就坐在问询室里接受调查。费奥娜坦白承认,自己在发现老猫的女友有下药的想法,又反悔收手后,捡走了那杯有安眠药的茶水。因为,老猫威胁勒索她太多次了。
虽然说是最后一次,但费奥娜已经不再相信老猫。同样的话从前她听过数次,之后次次都反悔,她觉得老猫就像是个无底洞,从最开始的勒索要钱,到后来的物品,再到如今威胁自己帮忙算计背叛自己的女友,不知道下一次还会要挟自己做什么。为了能一劳永逸,她只有釜底抽薪,把他手里的王牌拿走,才能永久解除威胁。
但是,费奥娜又决定否认她加害老猫。她是捡了带有安眠药成分的药水给老猫喝,但那只是出于自保,想趁机取走一件东西而已。空口无凭,直到欧阳婷到来,情况才有了转机。
欧阳婷从北方直飞松城,前往警局作证。证明老猫的死亡那晚,费奥娜不仅没有机会做任何违法的事,甚至如果不是欧阳婷正好路过,费奥娜反而险些成为被害者。
那晚,看着喝下混了安眠药茶水的老猫昏睡在副驾位置后,费奥娜将车靠边停下,轻手轻脚地把老猫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包抽出来。
当时,费奥娜的心脏狂跳,害怕与恐惧几乎占据全部脑海,但她又不得不这样做。然而,事情却并未如费奥娜所想的那样顺利。在她小心翼翼地拿上东西打算打开看一眼时,一只潮湿冰冷的手忽然按到了她的手背上,紧接着她的头发被人紧紧拉扯住,她的头重重撞靠到座椅靠背上。
只见,本应该睡过去的老猫此时精神清醒地坐起来,一手按着费奥娜的双腕,一手扯着她的长发,将她控制住。在对上费奥娜惊恐的目光后,老猫将含在嘴里并未喝下去的水直接喷吐到她的身上。
“你这们这些贱人,就知道骗我们老实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
曾经那个真爱至上,愿意为爱情赴汤蹈火的老猫,因为女友的背叛已经走向另一个极端,恨极了女性。他狠狠夺回了自己的小包,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已经瑟瑟发抖的费奥娜,反而将手伸向了她的衬衫领口。
老猫说,其实他女友的吃醋嫉妒也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女性看女性是最能看出端倪的,费奥娜的确比她在各方面都更具吸引力,老猫从第一次见到费奥娜时就被吸引。
大雨滂沱中,费奥娜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挣扎中踹中老猫,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出那辆车子,拉捂着自己的衣襟,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跑。鞋子掉了、滑倒了,都顾不上痛,爬起来继续跑。
在当了那么久的猎物工具之后,老猫也变成一位猎人,他开着费奥娜的车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像是戏耍一只迟早要被杀死的受伤动物,享受那种操控左右别人的乐趣。
那条被梅万财私人出资修出来的柏油马路,前后也不过几公里,在那个晚上对费奥娜来讲却像是一条无尽的长途,直到她再没力气逃跑,跌趴到雨水中再撑不起身体。背后的车子停下,听着老猫踩踏雨水的脚步一点点逼近,她连回头的力气都再挤不出来。最后,她只能任由自己被从后面拉扯起衣领,朝车子的方向拖回。
就在费奥娜最绝望的时候,一道光忽然照过来,老猫停下步子,发现这条漫长漆黑的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车。或者说,黑暗中一直有辆车注视着一切,直到此时再看不下去所发生的事,决定亮起自己的灯照亮一切。
车上下来一位撑着伞、举着手机的女士,就是欧阳婷。
欧阳婷告诉老猫,她已经录下所有发生的事情并同步上传存储,只要拨打一个报警电话,明天等待老猫的就会是牢狱之灾难。或者,他愿意立即原地消失。
“快跑吧,跑的越快越好,感谢老天给了你这场大雨,会冲干净所有痕迹。只要没有人主动报警举报,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这是欧阳婷给老猫的忠告。
事实也如欧阳婷所预料的,老猫在意识到自己的违法行径被人完整记录后,松开了提在手上的费奥娜,甚至再顾不得取车上的东西,扭头就跑进了路边的芦苇荡。也许,他是想穿过芦苇地,尽快返回山庄找自己的女友,也许他只是慌不择路,总之他活着离开了那条柏油马路。
之后,欧阳婷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瘫软的费奥娜,将她架上自己的肩膀搀扶着回到车上,带上她一起继续向前,前往自己今晚的目的地——废旧的青山村校。
在那儿,有一位孤单疯癫的老大爷深夜还未睡下,而是精心收拾整理了自己脏乱的蜗居小屋,等待着每月定期前来探望自己的人,给自己送来一月的食材与日用品。那个人,是老大爷在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记挂自己的人,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个小姑娘,就像她的女儿。
“这份手机拍摄的视频,和我的行车记录仪可以证明,当晚那位男学生离开时是清醒正常的情况。之后,费奥娜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和我在学校里避雨过夜直到天亮雨停,才回去取了自己的车离开。”欧阳婷将事先备好的存储盘交给警方。
“为什么之前不报警,不主动向警方提供信息?”
“没有人问过我,我也不想自找麻烦。毕竟,我原本就只是路过而已。”
“那现在为什么又愿意主动来提供信息资料了?”
欧阳婷没有回答警员的问题,只是将目光转到旁边的窗户处,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半晌后问警方自己能不能走了。
欧阳婷离开派出所时已经入夜,费奥娜也正好出来,两人站檐下看着雨水都有片刻沉默。最后是费奥娜先问欧阳婷,为什么愿意过来帮自己澄清。毕竟,她是那么的不想暴露自己,而出面作证,就意味着她将自己也扯进这些纷扰。
“有人找过我,我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