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摇摇头,脸颊不断绷紧,能感受到他在用力咬牙。
“你没醒的时候,我去找过她,她的房间封着,里面满是灰尘,找了人问过,一个个都是闭口不谈。
我用了手腕,老鸨才招认,说是三个月前的一夜,她被送去东宫,因为不从,是被绑着去的,途中不知遇到劫匪还是歹人,几个护卫和轿夫都惨死了,轿子里面都是血,她却没了踪迹。”
周泽不相信那姑娘死了,能飞檐走壁偷走他的五百两银票,这身手不是吹的,不过这个铺垫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呢,你现在知晓她在哪儿了?”
老徐沉默了,直接抬手扶额,没再说一个字,周泽瞬间明白,看来老徐找到这姑娘了。
如此表情,就说明那姑娘并没有打算跟老徐走,而且身份跟之前完全不同,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想到这里,周泽一顿,眼睛微微睁大,难道这个姑娘进宫了?
这个想法挥之不去,他刚要详细问问,崔毅从不远处跑回来,有些激动地喊道:
“公子,徐大哥别聊了,你们看那是不是宁王殿下来了!”
顺着崔毅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几匹快马出现在视野内,为首之人正是宁王,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乘坐马车,竟是如此速度的奔袭而来。
周泽有些汗颜,想到上次骑马去参加军中大比武,一个时辰大腿内侧已经破皮,而宁王虽是皇子,他却将自己活成皮糙肉厚的丘八,这份忍耐力常人不能及。
看看后面的人员,都是银甲卫的人,不过没看到刘成的身影。
仔细想想也就明白,宁王是希望南境不能乱,需要刘成帮着打理王府,如若都离开恐怕会出事。
队伍到达周泽他们近前,勒住缰绳,宁王脸上带着笑容。
“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是抵京了,怎样一切可还顺利?”
周泽赶紧说上前,帮着宁王牵马坠蹬,宁王翻身下马,见礼后周泽给宁王送上一条干净的湿帕子,宁王擦了擦,也喝了些水。
趁着这个时间,周泽简单说了一下京城的事儿。
至于柳宅墓地的细节没有说,这里时间不充裕,再者毕竟后面跟着人,这个说多了也怕宁王心里忌讳。
“京中暂时就是如此情形,这次捉妖司算是抗住了压力,贺真人几乎天天进宫,也没再多说什么。”
宁王点点头,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抬手拍拍周泽的肩膀。
“这些时日让你担惊受怕了,本王也该回来看看了,毕竟离京十年了,很多人恐怕都不认识了,尤其要见见我那太子皇兄。”
周泽想了一下,凑到宁王近前。
“时间紧迫,还有很多细节不方便细说,不过既然入京,之后还要入宫,殿下身边不可以离人,无论是进宫还是见谁,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让殿下独处,之后我带着老徐和崔毅跟着殿下。”
宁王盯着周泽看了半天,周泽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既然如此说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他赶紧点头。
“好,让老徐和崔毅跟着本王,此刻要直接进宫,你先去二哥那里等候一下。”
周泽摇摇头,这里面的事儿,他最清楚,让宁王自己面对,他还是不放心。
“臣陪殿下进宫吧,即便不允许侍卫跟随,臣的身份也是可以跟着的。”
宁王没再阻挠,朝着身后一挥手。
“上马进宫。”
周泽朝着身侧的马车一指,引着宁王坐上马车,老徐跳上马车赶车,他跟崔毅已经跟两个银甲卫换了衣衫。
队伍再度出发,朝着南城门走去,老徐挑开车帘,朝着里面一挥手,一个光罩出现。
宁王见识过,知道这是隔绝的一种手段,这才一脸郑重地看向周泽。
“三元你说说吧,到底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谨慎,难道除了说的这些,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
周泽点点头,认真地看向宁王。
“殿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过于不可思议,不过还是请您听完,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柳家老宅......
事情就是如此,我再度醒来,已经在京城,老徐他们打听到殿下会不日进京,而贺真人却一反常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每日进宫。
虽不知他们在密谋什么,可那双身鬼被所有魂力冲刷后,竟然变得跟殿下一模一样,我看了心里发慌,更猜不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才如此谨慎,毕竟此事不能让更多人知晓。”
宁王的手拍在周泽肩头,非常用力,他此刻的感动溢于言表。
刘成是他外祖给留下的人,都是自幼培养的暗卫,忠心是自然的,两个镇南军的总兵,虽然也忠心,但那是因为在镇南军一辈子,有所牵盼。
可周泽非亲非故,也没有给他什么,能得到周泽如此维护,宁王眼眶有些湿润。
“三元能得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李珏此生无憾。”
周泽一顿,没想到宁王会如此煽情。
“殿下言重了......”
宁王摇摇头,打断了周泽的话。
“我自幼长在宫中,那里有父皇母妃还有兄弟姐妹,可那里也是最阴暗的地方,每日都让我在生死边缘徘徊。
去了南境才脱离如此环境,可我有下属,有随从,有辅佐的谋士,就是没有朋友,你是唯一一个。”
周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宁王或许是真的有感而发,而且这番话确实是真情实感,这也是上位者最可怜的地方。
“能得到殿下如此一句话,三元此生无憾。”
话音刚落,车厢木板被敲击三生,周泽知道这是进入京城了,老徐掀开车帘一角,将光罩解除。
“殿下我们已经进城了,前面有茅山派的人,直接去宫门,还是去二皇子府邸?”
“进宫!”
老徐没废话,赶车朝着宫门走去。
不多时来到宫门前,禁军拦住去路,宁王丢出来腰牌,老徐接过举起来,禁军一个统领走过来,朝着马车施礼。
“禁军副统领关向忠拜见宁王殿下,圣人有令,殿下来了可以随时进宫,侍卫不可带入。”
宁王一挑帘,没有下车,盯着这个关统领。
“哦?看来父皇还真是照顾本王啊,后面的人听着,都在宫门口等候,关统领这样马车可以进去了吧?”
关统领脸上带着尴尬,人已经单膝跪地。
“殿下,这马车的车夫也不能进。”
宁王脸色阴沉,冷笑了两声。
“所有皇子的马车都不能进宫,还是只有本王有这个待遇?而且为本王赶车的是镇南军都尉,你不是说,父皇口谕中,只是不准侍卫进宫?”
关统领站起身,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拱手说道:
“卑职敬重宁王殿下,圣人口谕中确实只是不准带侍卫,别的没有吩咐,只要将兵器暂存,殿下可以带人入宫。”
宁王微微颔首,老徐将横刀丢给关统领,这些人也是听吆喝,不是他们想要刁难,该忍耐的时候还是要克制。
随后马车进入宫中,其实在大唐,文官武将都要下车前行,不过只要不是上朝的时候,皇子可以做车辇入内,这个并没有过多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