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征西将军班师回京的日子。
早有百姓在必经之路排队了。
楚鱼儿穿戴妥当,也准备出门。
“小姐,今日真要去吗?”春桃小心翼翼的问,今日,怕是会有不少人说小姐的闲话。
“自然。”她想去看看为何他改了心意,她不相信他喜欢上别人了,她宁肯相信,他受伤了,不愿意拖累她。
春桃看着挺直腰往外走的楚鱼儿,连忙拽了一条面纱。
“小姐小姐,今日戴上面纱吧,外面风大。”
这蹩脚的理由,楚鱼儿转过身来,任由春桃给她系上,她知道春桃是怕她被人非议,可是小春桃啊,你家小姐是被退亲的人,还是被征西将军退亲的人,又怎么可能不被议论。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满如织。
还没到望江楼,就只能弃车行走。
一路上不断的在讨论征西将军的英勇事迹,也有不时宜的说起征西将军的婚事。
“你们听说了没有,征西将军跟楚家娘子退婚了,还是圣上给的退婚书。”
“这还有谁不知道的,要我说,定是楚家娘子做错了事,或者……不检点,所以……”
后面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被春桃听见了。
春桃鼓了鼓嘴,张嘴就想说什么,被楚鱼儿一把拉了回来,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春桃只得跺跺脚,继续往茶楼走去。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编排。真是烦人。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说?”走远了,春桃才不甘心的问。”
“说了有什么用?你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吗?”
“可是……小姐。”
“别可是了,走吧,马上就到了。”
望江楼上,一样的人满为患。
大家都只能站在雅间外的走廊上。
楚鱼儿和很多人挤在走廊上,人群里多是女子。
“我就说嘛,当初那个楚小姐不可能嫁给征西将军,如今可就应验了,人家到底是一品将军,那楚家一个没落的七品小官,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说话的是一位红衣女子。
“可不是,当初说她是第一美人,我看啊,是草包美人差不多,连自己的未婚夫婿都守不住,笑死个人了,要是我,早就一根白绫了。”
女子的捂嘴娇笑,只看她的模样,绝对想不到她说出来的话是这般恶毒。
春桃用眼睛瞪着那个女子,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估计那女子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倒是楚鱼儿兴致勃勃的听着。
当初她刚跟那人订婚,虽然也有人嫉妒不满,不过多数也就说说酸话,如此直白的今日倒是头一个。
果然是捧得多高,摔的就有多疼。
她该知道的,那就是美梦一场。
“你瞪我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再瞪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刚刚那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突然一改笑意对着春桃怒道。
还不等春桃说话,那女子轻蔑一笑。
“哦,我当是谁,果然啊,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真是可怜,人家战胜归来,就退了你的亲事,还怎么有脸来看啊。最好叫你那丫环,给我磕头赔罪,不然……”
“不然如何?”楚鱼儿瞥了一眼,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煞是好听。不过是镇国公府的庶女,要不是南平郡主是她表姐,还能这般作威作福。
“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高高在上的未来将军夫人吗?做这般清高给谁看,你怕是不知道蒋将军如今要娶的对象吧,我看你一会还能笑出来不?”
楚鱼儿心神微动,不过数日,他真的要娶别人?
“林小姐在这里东跳西蹦的,让人以为是你呢。”楚鱼儿反唇相讥。
隔壁的雅间突然传出轻微的笑声,有些熟悉。
“你,哼,自然不是我,是西河郡主?西河郡主人家才是配的上蒋将军的人。”林西西听闻雅间低沉的男音,有些脸热。
西河郡主,她看向一旁的南平郡主,瞬间了然。
说来人也是奇怪,当一个身份不怎么高的人突然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各种嫉妒贬低,但若是是个身份高贵之人,又另当别论。
西河郡主多数不在京城,随父在边塞守城。
她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她从来没想过要进入勋贵世家,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京城对她一无所知,要不是蒋桡的出现,她还走在她原本的道路,压根不会接触这些人,更不会被这些人评头论足,嘲讽贬低。
可她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就是京城中出名的琴艺双绝木清灵,若真同她比起来,也不过尔尔,她的先生有江南出名的一品绣手,有名动天下的琴圣花不眠,随便拿出来一项,在这京城都能排上名号。
只是她不愿罢了。
她也是曾想过告诉他的,不过始终没有机会。如今看来更是不需要了。
萤火怎能跟日月同辉,她大抵是魔怔了。
“怎么,羞愧了吗?西河郡主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幼时就名动京城,不是你的东西啊,你怎么都够不着。”
“林小姐,如此这般的酸言酸语,是早晨吃多了醋吗?我纵是再不济,那也曾经被你那蒋将军看上,倒是林小姐你,听说没少追着人家跑,只怕将军都不认得你是谁吧。”
“你,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之女,竟然敢如此说我。”说着就扬起手臂,做势要打她。
“小姐。”春桃着急的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雅间的门突然被弹开,一根筷子从门里射了出来,直接打在女子的手臂上。
林西西手腕一痛,随着筷子的力道,瞬间变了方向,一下打在了旁边南平郡主的脸上。
“蠢货。”南平郡主怒极,一巴掌打在林西西脸上。
疼死她了,南平先是看了一眼被弹开门缝得雅间,随后不甘心的瞪了林西西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雅间。
虽然被卸了力道,但是到底还是要去补补妆,有了印子岂不是丢人。
楚鱼儿透过虚掩的门看向雅间,那人身穿蓝色长袍,脸若刀削釜砌,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
秦煜琰,他怎么在这,京城纨绔第一人,与楚家一墙之隔。
她原本不开心的心情,瞬间荡出甜甜的笑意。
“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说你不爱看大男人吗?”
“你确定要站在走廊同我聊天?”
秦煜琰微勾嘴角,笑的高深莫测。
楚鱼儿抬头看了眼长街,想来还有一会,不如先去雅间,自从她订婚后,她已经许久没喝过他煮的茶了。
着实有点馋了。
秦煜琰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遛鸡逗狗,茶诗花艺,都不在话下。
他煮的茶,香气弥漫,回味甘甜。
曾经法相寺的大师曾饮过,说喝完神清气爽,心思清明,是真是假无从得知。
但他煮的茶确实好喝,而且茶技亦是优雅至极。
楚鱼儿想到此,脚步更加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