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好了,太后老人家召楚家小姐进宫问话了。”荣墨对着正在逗蛐蛐的秦煜琰轻声说道。
秦煜琰站起身回过头来,往一旁走去。
“怎么回事?”
“今天春桃来敲门说的,我也不清楚原委。”
“今日可还有其他人进宫?”
“半个时辰前,西河郡主进宫了。”荣墨小心翼翼的觑着秦煜琰的脸色。
“就知道又是她搞的鬼,楚鱼儿进宫多久了。”
“那不久,顶多半炷香的时间,春桃来说我就急忙过来找您了。”
秦煜琰牵过荣墨的马,一个翻身上马,就向宫门赶去。
“哎,琰兄,琰兄,这还没开始了……”林业平的声音从身后传去,秦煜琰挥了挥手不再理会。
“喂,你有没有发现琰兄最近特别奇怪?”
楚子勇不解的回问:“哪里奇怪?我觉得还好啊。”
“他现在也不斗鸡也不遛狗,红袖楼都数十日不去了。”
楚子勇思索了一会,也觉得有道理。
“过几日咱们去琰兄家里看看。”
林业平点头。
这边楚鱼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至慈宁宫宫门口。
“太后,楚小姐已经带到。”
门里传来威严的声音:“嗯,让楚小姐等一等,哀家这边还有些事。”
“喏……楚小姐,您这边等上一会吧。”随即钱嬷嬷就进了慈宁宫。
此时已经是艳阳高照,春日已有丝丝热意,这是楚鱼儿第一次进宫,这么长的路,已经将她绕的晕头转向,此时站在日光下,更觉得晕晕乎乎,心下却是更加不敢怠慢。
太后在殿里推了推茶盏,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候在门外的人。
“倒确实是副好样貌。”见太后如此盛赞,西河生怕她改了主意,连忙补充道。
“不然也不能将琰表哥耍的团团转啊。”一听到秦煜琰的名字,太后瞬间低下头去,品了品茶,她这个外孙啊,自小失去了父母,她不能让任何人再伤害他了。
这边楚鱼儿刚到一会,那边秦煜琰已经快马加鞭的进了宫。
“哎呦琰小侯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人未至,前面的太监已经高声喊将出来。
太后闻得喜公公的声音,也不由的向外张望,可不就是秦煜琰。
秦煜琰跃过楚鱼儿。
白色的衣袍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哎呀,这是哪家的姑娘?皇祖母是不在吗?那孙儿一会再来。”
说罢转身就要走。
借着这个功夫递给楚鱼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怎么,谁告诉你我这个老婆子不在的,果然是孩子大了,管不住喽,想当年你一天不知道要跑几次慈宁宫哦。”
门里传来太后慈爱的声音。
秦煜琰微微一笑:“哈哈,我还以为孙儿来的不是时候了。”
说罢就跟着喜公公踏进了慈宁宫。
“皇祖母万安。”
“好了,好了,自家人要什么虚礼,快起来,赐座。”
“琰表哥好。”见秦煜琰行过礼,西河郡主连忙起身对着秦煜琰行礼。
“你怎么在这?”刚拿起茶盏的秦煜琰见到西河郡主又立马放下茶盏,刚坐下的身子,似乎又要站起来。
“你们俩小时候的事就揭过了,说到底,还是表兄妹,如今长大了,该化干戈为玉帛了。”
“皇祖母,既然您这有外人,那孙儿先行告退。”
说罢起身就走。
“哎,煜琰啊,西河已经跟我说了不少话了,一会就走。”
太后连忙拦住秦煜琰。
“西河,你即已无事,便先下去吧。”
“皇祖母!”这秦煜琰又来坏她好事。
见太后不理她,西河只能后退半步,躬身福礼。
“是,皇祖母。”西河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正好看到站在阳光下的楚鱼儿。
斜睨着笑了一下,经过她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嘲道。
“怎么攀不上将军就改攀侯爷,楚小姐倒是好心计。”
楚鱼儿连头都没抬。
西河郡主用半边身子将她撞的一个踉跄,才摇曳多姿的走了。
“皇祖母,今日听说你叫楚家的小娘子来问话。”秦煜琰站起来给太后捏了捏肩膀。
“怎么?皇祖母问话还要跟你汇报一声?”
太后扭过头斜睨了他一眼。
“哪能啊,孙儿这不是好奇吗?”
“说罢,你那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可别打马虎眼。”太后闭着眼,威严的问道。
那个伤他一进门她就看到了。
“打架打的!”
“听说是和将军打的?”
秦煜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是因为那个女子?”太后的目光跃过窗户看向站的十分端庄的楚鱼儿。
虽说她只是七品小官的女儿,这教养倒是不错,能站这般久,还能维持姿态的,京城倒是不多。
太后不由的多了一丝赞赏。
“也不算全是,我想跟蒋桡打一架很久了,这么多年了,总要找人试试身手。”
“早不试,晚不试,偏偏这个时间试?你皇祖母是老了,不是瞎了,你今儿难道不是为了她而来!”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我确实心悦她,皇祖母您要是同她呆久了,也会喜欢她的。”
“你啊,就是年轻好骗,来人,让楚家那姑娘进来吧。”
“喏”
一阵脚步声响起,不多时,楚鱼儿就来到慈宁宫内,此时她的鼻尖已经有些微微的汗珠。
“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许久,见楚鱼儿还是维持之前的状态,不得不出声。
“免了。”
“谢太后娘娘。”
原本想在礼节上为难一下,没想到这女子倒是做的滴水不漏。
“听闻,将军同侯爷为你打起来了,在京城都传遍了。”
楚鱼儿连忙跪了下来。
“臣女惶恐。”
“怎么,你觉得哀家是在故意冤枉你!”太后的声音徒然高了起来。
“非也,将军若是当真在意臣女,哪怕是允臣女妾位也不会随意退婚,侯爷若是只因为臣女,那日在婚宴上不是更好吗?”
“你倒是伶牙俐齿,那你说说你们去法相寺烤鱼,犯了杀生之罪又当如何?”
“太后,臣女愚钝,臣女觉得人贵有自知之明,万物有灵,那清水溪里的游鱼听的这么多的真经,当更加有灵,既然它愿意为我们果腹,说明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那日已经为其超度半日。”
“哼,果然是长了张巧嘴,怪不得勾引的煜琰偏心于你!”
“太后娘娘,臣女问心无愧,臣女与琰小侯爷相识于微时,从来没有利用小侯爷的想法,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与小侯爷不过是君子之交。”
“煜琰说他心悦你,你若是也心悦他,那就饶了你这次,不然……”太后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句句却都是威胁。
秦煜琰心里不由的捏了把汗。
“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太后娘娘若是因此责怪臣女,臣女也甘愿受罚。”
说罢,楚鱼儿已经双手伏地,头枕于其上。
太后的眼里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这女子倒是不错,只可惜,身份太低了啊,太低了,太后心里不由的叹息一声。
秦煜琰听到此言,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虽然他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回答。
整个慈宁宫霎时一静。
“你起来吧,以后牢记你自己的身份,西河虽然此事对不住你,但是她到底是皇家正儿八经的郡主。况且正如你自己所言,伤害你的人并不全是西河,而是蒋桡,以后哀家不想再听京城关于你和蒋将军旧情难断的传言。”
“是!”楚鱼儿低垂着头,十分恭敬。
“你可是不服?”太后问道。
“确实不服。”楚鱼儿不卑不亢,第一次抬起头来。
“哦,那你说说你有何不服?”
“臣女自从与将军退了亲便没有往来,包括去参加婚宴,亦是郡主主动递的喜帖,臣女去法相寺从来未曾对外人说过,将军也不过是因为被打了所以想去去霉运,最后一起回城,不过是出于君子的礼节,短暂的护送而已,臣女不知为何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旧情难断,况且臣女之前与将军订过婚,自然一起出入过,那些过往,都已是过去,若是西河郡主不能接受,当时便也该婉拒了才是,如今又不可让时间重来,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太后的要求,臣女做不到。”
倒是敢说。
其实西河的这番做派,太后也不甚喜欢,秦煜琰不喜欢她,不过也就是她曾用过类似的手段被他瞧的分明。
但是她到底是皇家人,皇家人要脸,有什么也得遮了些去,虽说这女子为人处事她很喜欢,就是啊,胆子太大了些,而身份又不够,多少会给自己招麻烦。
“今日往后,你这话莫要再说了,不然哀家可不管谁来保你。”
“谢太后。”楚鱼儿连忙高兴的拜服。
太后看她这模样,已经多了几分喜爱。
这容貌,这脾性,都很和她胃口啊,只可惜了这身份了,太后的心里多少有些纠结。
随后看着秦煜琰那欢喜的模样,也不由的一愣,年轻啊,就是好,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何必多操心,想抱的美人归,让他自己操心去。
“不必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啊,哀家就不掺和了,只是做什么事之前给皇家留点面子,好了,时候不早了,哀家要休息一会了,煜琰啊,你反正也要出宫,带楚小姐走一段路吧,喜公公你去送送。”
“好嘞,皇祖母那回头我再来看您。”
“臣女告退。”
“请跟着奴才走吧。”
喜公公率先在前面带路,开玩笑,总不能在后面当电灯泡吧,反正这路小侯爷只怕比他都要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