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儿是在三日后醒的。
那日画舫上的事,最后也都平息下来,都说是不小心被水冲到了下游,至于京城能信的人有多少,那就不知道了。
楚鱼儿除了醒来的时候,问了一句秦煜琰,从此再也没问过。
这几日秦煜琰一直在府中养病,哪里也没去。
他本以为楚鱼儿会去看他,左等右等却是等了个空。
就在他好的差不多,准备去看楚鱼儿的时候。
春桃却进了秦府。
“主子,小姐把奴婢赶出来了,小姐似乎知道奴婢是主子的人。”
秦煜琰神情未变,没有说话,不怒自威。
就在春桃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
“侯府不养闲人,当初要你来京城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楚鱼儿,若是她不要你了,那你就回去吧!这里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主子,奴婢不要回去。”
秦煜琰玩味的笑了一下。
“那你就跪到你家小姐让你回去为止。”
就在刚刚,楚鱼儿问春桃:“你跟我已经有十年了吧。”
春桃心下忐忑,却也认真回答。
“其实我知道,你其实是秦煜琰的人是吗?是他的人就回去吧。”
“主子,小姐说,奴婢是秦府的人,让奴婢回来。”
“她这般说的。”
春桃不敢隐瞒,点了点头。
秦煜琰轻嗤一声,说不出的失落与悲凉。
“那便随你吧,之前就跟你说过,你的任务只是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她不要你了,那你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春桃眸子一凝,十年前,她是唯一一个从二百名女子中选出来进京的,她不回去,那里才是吃人的地方,小姐对她已经很好了,她不能回去。
“奴婢知道如何做了。”春桃坚定了目光,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
她真是胆子大了,跟着小姐待久了,一度觉得主子真的是那般好说话的人。
春桃跪在楚府门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任由外人打量和议论。
年叔多次让她走吧,可是她依然执着的跪着。
跪了半日的春桃,嘴唇已经有些干。
许是执着打动了楚鱼儿。
“让春桃进来,我有话同她说。”
“你便是一直跪着,我也不会心软的,离去吧。”
“主子,春桃曾经被琰小侯爷所救,所以一直听命与他,后来琰小侯爷让春桃来京城,来小姐身边,从来没有过问过主子的私事,奴婢也从来未说过,除了小姐遇到危险,奴婢从未联系过秦府,若是小姐不要奴婢,那奴婢只能以死谢罪了。”
“若是他问了,你说还是不说了。”
楚鱼儿其实并不厌恶春桃,已经这么久的感情,她也舍不得,只是若是以后她离了京城,不想在身边安一个定时炸弹。
“奴婢不会说,奴婢的主子是小姐,奴婢以后效忠的只有主子一个人。”
见她态度坚决,楚鱼儿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到底是让她继续跟着自己,只是不许她再同秦府任何人联系。
春桃也知道,她如今的处境。
爷的意思很简单,要么跟着楚鱼儿,要么死。
楚鱼儿摘下手中的花蕊,扔进湖里,看花蕊落在湖面。
她其实一直知道春桃跟秦府有联系,只是如今她的身边,还是不要有秦府的人好。
“小姐以后与侯爷?”春桃微微试探适时的闭了嘴。
“你是代替楚家的春桃还是秦家的春桃问的?”
春桃连忙跪下。
“小姐,奴婢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只有您一个主子,绝对不会做背叛您的事,况且小侯爷也并不会伤害您。”
楚鱼儿扫了一眼。
“起来吧。”她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留她这么久,虽然她经常跟秦府联系,但是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事,除了遇到危险,只是如今她不想什么都麻烦秦煜琰了,她知道,自己对秦煜琰太依赖了,可是,如今她已经算是有污点了,再怎么说,也有很多人知道,她在望月湖消失的事,原本她就身份低微,这次,太后更不能同意了。
她总是要习惯没有他保护的日子的。
若是以后,谁能保证,他不会伤害她了,既然决定给春桃机会,那便信她这一次吧。
“听说,西河郡主那日也失踪了?”
楚鱼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将正在担忧中的春桃唬了一跳,连忙回应道:“是啊,听说西河郡主傍晚才回府,身上不少伤口,现在还没醒过来。”
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不过,这次的仇,她总要报复回去的。
另一边,二皇子府邸。
“蠢货,本殿让你们带的是那个姓楚的姑娘,长的标致的那个,你们是瞎了狗眼?你可知道,你们掳走的是西河郡主,当今征西将军的夫人,要是让她看到你们的脸了,你们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萧宇轩恶狠狠的吓唬着两人。
“殿下,殿下放心,我们一直都用黑布蒙着她的眼睛,还给她吃了很多安眠药,她没机会看到咱们。”
“是啊,殿下,我们过去的时候甲板上就只有一个女子,我们也不知道楚姑娘哪里去了,就抓错了。”
萧宇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真是晦气。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花家应该也不会让这样的女子进门吧,要是林家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婿,还愁银子的事吗。
他现在得好好想想怎么让花子钰娶林西西。
西河那边,也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原本以为是楚鱼儿,特意叫他们用一些刺激的东西招待招待她,谁知道等他过去,才发现抓错了人。
这些人手真的是不行,得赶紧弄银子培养人手。
“爷,春桃被楚姑娘带回去了。”
寻阳自觉的向秦煜琰汇报他查看的情况。
“嗯,知道了。”秦煜琰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明明那日,她还那般依赖他,不过几日之间,就要同他断了联系,当真是够洒脱。
可是交给花子钰这样的人,他委实不放心。
“花子钰这几日在做什么?”
“日日陪楚姑娘说故事,说经历,两人似乎……相处的很愉快。”寻阳顶着压力将话说完。
“或许,楚姑娘并不知道这件事。”寻阳缓缓的加了一句。
不知道,秦煜琰苦涩的笑了笑。
“你说,我若是破坏了她这次订婚,她是否会怪我……若怪就怪吧……怪才好了。”
秦煜琰仿佛陷入了回忆,语气惆怅而又无奈。
许久,才听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要让花家送聘礼的队伍进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拦下来,如果人手不够,就拿着我爹的印信去镇北军营里调。”
“可是主子,陛下那边……”
“就跟他们说,出了什么事,都由本侯顶着,请各位叔伯帮个忙。”
虽然他爹离开了,可是镇北营里那些老将许多都曾是他爹的手下,这么多年来,交情仍在,这点人情,还是会帮的。
“是。”寻阳立马退了下去。
楚鱼儿刚被送回楚府的那一日,他曾揪着花子钰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带她去那地方。
他说这次是他没保护好她,不过不需要秦家人操心,他说她早就和江南花家订亲了,难道琰小侯爷没有看到花家里她从小到大的画像吗?
“要不是我当初在江南诱导西河郡主,她已经是蒋桡的夫人了,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琰小侯爷,我花子钰可不怂。”
怂,他秦煜琰何曾怂过。
那就也别怪他不客气。
“我的父亲,也就是鱼儿的师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会与她订亲,平息一切谣言,小侯爷将她交于我便是。”
秦煜琰那个时候本就有伤在身,便没同他计较,只等着楚鱼儿醒了,再同她说。
谁知,等人没等到,却等来她的绝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