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墨第二日就出发去了青城。
楚家也清楚,陛下这是有意提拔楚家。
花子钰和榜眼穆文实如今都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可见陛下还是十分看重这届学子的。
在楚云墨出京之时,他们的官职就下来了。
距离楚云墨离开,刚刚三日。
楚鱼儿带着春桃从庄子回来,因为管事之前就来禀告过庄子的情况,楚鱼儿担心,所以提前去看了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来了不少问题。
因为看地理相关书籍颇多,对于河道疏浚楚鱼儿也曾同师父一起探讨过。
对于庄子上多数污泥堵塞的地方都有了新的想法。
她让人将部分田地疏通,根据土壤的情况,请了当地比较有经验的老农,种了生长更快的农作物,有番薯,玉米,还有山药等。
这一来一去就花了两三日。
就这几日京城里涌入许多难民,多数是从附近乡县过来的。
楚鱼儿坐在马车里,正好听到马车外孩童啼哭的声音。
不由掀开车帘,四处查看,只见两边的官道上,行走着衣衫褴褛的百姓。
有的背着孩子,有的相互搀扶。
这是难民?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楚鱼儿的脑海里。
刚刚的哭声就是从前面一对夫妇那里传来的。
那女子抱着一个男孩,男孩小脸蜡黄,嘴角干涸,女子也一样,愁眉苦脸,男子将怀里的小半块黑糊糊的馍馍,拽下来一小块,塞进男孩的嘴里。
一看就是饿了许多时日。
楚鱼儿看向马车里摆放整齐的糕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么多难民,难道没有人管吗?赶紧回府。”
车夫很快的驾着马车回到楚府。
“母亲,现在京城怎么这么多的难民?”
楚鱼儿一脚跨进后院,声音急切。
“可不是,这两日刚进的城。”
“母亲,要不咱们明日在府门施粥吧,我今日看到一家三口,一看就是饿了许多顿的,想来朝廷不日也会安排施粥,咱们只用做这几日就可以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今日刚让年叔去米铺运来了糙米,明日就可以煮粥了。”
徐幺娘握着楚鱼儿的手,也是紧皱眉头。
不知道江南如何。
南方是灾情最为严重的地方,花不眠也是老早就回了江南,去查看状况。
楚鱼儿并不明白母亲的担心,只以为是因为当下的难民和出去赈灾的哥哥。
当下宽慰道:“母亲无需过多担心,想来哥哥已经到达青城,不日就可以整顿好回京了。”
楚云墨也是刚到青城,此时青城上空还飘着细密的雨,从官道往城里看去,仿佛是一处漂浮在水中的岛屿,路过的村民都用呆滞的眼光看向这一行人,许是刚刚经过家园的消亡和亲人的离散还没回过神来。
楚云墨骑在马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民间疾苦。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杂物,还有尸体。
一旁还有哭的不能自已的孩童。
一群人,只能找个地方搭篷子。
然后就开始整顿河道。
首先就是清理下游的杂物,让水能流出去。
制定了基本的流程,一行人开始忙碌起来。
二皇子那边就不同。
越往南走,遇到的流民越多,不少都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看着二皇子一行人眼里都冒绿光,但因为有侍卫在,没人敢妄动。
而且越往南走去,雨水越大,似乎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意思,一行人行路也是十分缓慢。
三日也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
二皇子在马上坐了一会,到底是受不住雨水,钻进了马车,还是马车舒服啊。
这赈灾真不是好差事,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他又觉得来这一趟很值。
早知道赈灾里面最容易捞银子了。
这次父皇可是派了足足五十万两的银子,拿个三十万两,剩下二十万两给那些贱民们足够了。
要不是怕不能交差,他连二十万两都不想给。
二皇子斜靠在门窗上,一手拿起盘子上的葡萄,一手掀开帘子看向窗外,一点也不像是赈灾,倒像是游玩似的。
跟着二皇子的巡抚,都没眼看,这确定是来赈灾的?
二皇子丝毫没有这种感觉,还在心里琢磨着江南水乡温婉小意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上一番,苏侬软语,扬州瘦马,真是可惜,都被洪水破坏了。
随后想到什么,二皇子又释怀一笑,或许去了苏州,巡抚会单独安排也说不定。
“二殿下,前面就到清河县了。”巡抚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半响也听不到二殿下的回应,骑过马往车帘一看,只见萧宇轩正靠在车壁上,双眼紧闭,竟然是睡着了。
巡抚摇了摇头,没在清河县停留。
此时的京城,秦府,太子正坐在前院等秦煜琰。
“爷,太子来了。”
恐怕是为了问他所言之事。
“过慧早夭,也不可过多窥探天机。”这是了空时常告诫他的话,但是这次他还是窥探了天机。
这次的洪灾是十分严重的,以二皇子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为了银子,既然如今对太子十分不利,只能借此机会扭转。
这几日的时间,足够太子对灾情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和处理思路了。
秦煜琰起身走向前院,太子正安静的坐着。
两人相视一笑。
“煜琰,你可是打算入仕了?”虽然有这个猜测,但是太子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秦煜琰倒是坦荡。
“自然,不然也不会给太子殿下出主意。”
太子笑了笑。
“当初宫学,本宫就最喜欢与你玩,只是后来你突然的不去了,本宫还难过好一阵。”
秦煜琰也笑了笑。
“可不是,当初我还记得你还打了我一顿,在宫门口,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互看不顺眼。”
说到这,太子也是笑了起来,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被好朋友背叛了一样,又觉得他做错了,执拗的想要他学好。
如今想想也是好笑。
“岂无白衣?”
“与子同袍。”
阔别已久的友谊再次重燃,两位少年的左手在空中想握,彼此眼中皆是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