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楚鱼儿刚刚从睡梦中苏醒,就听到门外嘈杂一片。
“夫人?”
看着春桃欲言又止的模样,楚鱼儿不解的看向丹沫。
任凭两人仔细的将她穿戴好,坐在桌前,安静的漱口敷面。
丹沫熟练的梳着发髻,将外面的事情娓娓道来。
“是旁支的人过来拜见夫人。”
拜见,正常的拜见,都是提前送请帖,再登门,登门也是有一定的时辰的。
既没有拜帖,又选了一大早的时间,还在自己门外喧哗,这样大的阵仗,到底是来拜见还是来示威的啊。
肯定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家女,任由他们拿捏,况且现在秦煜琰刚刚上朝,自然是无暇顾及她的。
嫁过来之后,她对于秦家的很多事也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秦煜琰的爷爷是秦家的嫡次子,分家后,靠着自己的军功一步一步走到将军的位置,后来又传给了镇北侯,镇北侯也是争气,娶了初阳长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姐姐,而分后的嫡长子靠着秦家的底蕴混了个三品官当当,但是他的下辈也就是秦煜琰父亲那一辈,人丁兴盛,却都是付不起的刘儿斗,要不是靠着镇北侯的接济,他们也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现在那支的许多的人都是靠当年镇北侯的运作才得以有官做。
镇北侯离世后,这镇北侯府就是孤儿寡母了,他们既想霸占对方的财产,又害怕以后上战场,秦老太君找他们帮忙的时候,他们就想要秦老太君带着镇北侯府的家财过去,还明目张胆的说:“老姐姐,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侯府的家产以后就给我们秦府一起打理,你们自可以高枕无忧。”
老太君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的目地,最后甚至明着放言,要是不交出家产,那就不接他们回秦府,连老太君提出过继的退让条件,对方都一口回绝,不就是觉得拿捏到别人的软肋了。
秦老太君也是个狠人,自己的夫君儿子用命打下来的家业,她怎么可能轻易送人,于是直接自立门户,取秦府。
本以为她支撑不了太久,谁知道竟然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刚开始他们还专门派人来找茬,后来老太君直接身穿一品诰命服进了宫,让陛下将镇北侯的一切都功劳都封存到秦煜琰成亲以后再兑现。
陛下自然懂其中的含义,当场就答应了。
镇北侯府及很多家财就都由中宫管着,一直到秦煜琰成亲的时候,才挪到镇北侯府了。
也因此,有了两个秦府。
他们自然知道,老太君对他们一脉是失望了,如今也不管事,秦煜琰原本就对他们没有感情,能拿捏的不就是只有楚鱼儿一人。
想清楚这些,楚鱼儿便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用完早膳,擦了擦嘴,才轻轻的站起身来。
“走吧见上一见。”
楚鱼儿跟着丹沫走到前院,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道十分尖锐的女声道:“这侯夫人可真是架子大,虽然说她是侯夫人,可到底也还是晚辈,不仅没有给我们敬茶,现在还要我们主动上门见她,要我说,公爹作为族长您也应该拿出秦家的威仪来。”
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族长吹了吹胡子,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子,他难道不知道?谁敢去惹秦煜琰那尊大佛,她自己怎么不做出头鸟。
门外,楚鱼儿轻咳了一声。
“真是有失远迎,我昨日没有收到拜帖,便来的有些晚了。”
“侯夫人的架子真大,我们都到了这么久了,茶都喝完好几盏了,也没有见到夫人,看来啊,还是秦府的家规都要被有些人忘完了,还是要有个长辈的教教才好。”
“二夫人,夫人只是用了下早膳而已。”
“早膳,她还敢去吃早膳,要知道我们这边都是她的长辈,她一个晚辈不赶着来给我们见礼,还吃上早膳了,爹,你还没有吃吧。”
楚鱼儿扫了女子一眼,女子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嵌在刻薄的脸上,一身的首饰珍珠,仿佛是在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
二夫人,也就是秦晓祁的夫人。听说是个娘家也是个商户女,跟自己也算上半斤八两吧。
轻嗤一声。
又见桌上放着各色的糕点和茶水,可见秦家也并没有虐待本家人,想来只要自己做的不过分应该都没事。
“嫂子是吧?”
刚刚唧唧喳喳的女人,面露一丝得意,居高临下的道:“弟妹还是有些眼力劲的,不过我们来的早,都没有用膳,想来弟妹也不在乎这一点吧。”
楚鱼儿扫视了一圈众人,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看来这位二嫂子是旁支的嘴替了。
“丹沫。吩咐厨房再做点早膳送过来。”
“是”
丹沫躬身就准备退下。
“慢着。”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楚鱼儿不由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父亲母亲年迈,需要人参鹿茸汤,听说侯府的燕窝也很多,就一人一份雪燕吧,美容颜颜,还要红烧鲍鱼,清蒸甲鱼,清炖肥鸭,桂花鱼翅,樱桃肉,烧鹿筋……”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还道道都是照着名菜报的,这一番下来,至少要万两银子。
春桃也是一脸呆滞的看着。
见丹沫看向楚鱼儿。
“怎么?弟妹这是舍不得?”
楚鱼儿神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初。
“以前都说秦府没落了,今日一看,倒是传闻误人了,嫂子们吃一顿早膳比我们侯府还要讲究,看来以后夫君也不需要再像当初公爹一样每月送银钱过去了,丹沫都记下来了吧。”
“记下来了。”
“香秀,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跟弟妹开这样的玩笑了,弟妹啊,我们平时哪里怎么讲究啊,不过是这婆娘,贪吃,所以点了这么多?”
男人嘴角抽了抽,示意一旁的女子。
“哦,是吗?”楚鱼儿看向两人。眼神充满疑惑。
见女人还不开口,男人不耐烦的用手臂捅了捅她。
女人扭过身子不看他。
“可不是嘛,她啊就是如此,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往常的早膳就好。”
女子不满的看向旁边的男人,哼,什么叫她贪吃,分明是他们都想吃,不然怎么不提前阻止,一进这里,他们老秦家有一个敢说话的,不都自矜身份吗?平时看不上她是商贾之女,要用她的时候,丝毫不觉得丢人,早知道,秦家两支这样不友好,她才不会嫁进来。
楚鱼儿微微一笑。
“那就好,丹沫听到了,还是按照之前的份额来吧。”
这些人啊,不过是想占镇北侯府的便宜,一听到要不送银钱了,就着急改口。
丹沫看了眼楚鱼儿,在得到楚鱼儿的示意后,躬身退了出去。
男人推了推女人,女人扭开身子,就是不搭理。
男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见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能自己厚着脸皮,凑上前来。
“弟妹,我听说林家和楚家合开的酒楼还有弟妹的股份啊,那毕竟不是一家人,要我说,还不如弟妹把钱投资给我们。”说着还搓了搓手。
楚鱼儿抬头看了过去,微微一笑。
“二哥说笑了,这事其实是夫君的意思,要不这事你还是等夫君回来同他说吧,毕竟你们是兄弟,这种事,想来他会有一个主张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镇北侯就是想着让他们自己自力更生,给他们置办了铺子田庄,现在还不是被这些人给卖个精光。
她才不会插手这些事。
“弟妹这就不厚道了,大家伙可都知道,你可是十里红妆啊,只拿出来一点给我们置办个赚钱的门路也不是难事啊。”
“就是啊。”
不少年长一辈的也跟着附和道。
楚鱼儿放下茶盏。
“二哥也说了那是我的嫁妆,自古有云,女子的嫁妆是以后送给自己的子女的,众位似乎身份也不太符合啊。”
这话就有点不客气了。
那花白头发的族长此时指着楚鱼儿的鼻子。
“你,你……不孝啊。”
“哎,我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够有涵养,要不还是等夫君回来你们再聊吧,不然要是将族长气坏了怎么办?族长这样的世家一定不会和我这种小门小户的人计较的对吧?春桃,嘱咐人好生照顾着。”
楚鱼儿微微一笑,不给几位说话的时间,转身就走。
“夫人,你怎么不说了?他们也脸太大了吧,还惦记上夫人的嫁妆了。”
“你说我要是将那老头气出好歹来,秦煜琰回来会不会恼我。”楚鱼儿嗔怪的看了一眼楚鱼儿。
“夫人,依奴婢看,爷才不会怪你了。”说完就捂着嘴偷笑。
楚鱼儿作势就要打她。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毕竟京城爱说闲话的人多,能不要惹事还是消停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