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行军,十数日,西楚大军便抵达了北疆边境的炫坞城。
城内人心惶惶,家家大门紧闭。
秦煜琰和蒋桡的马蹄踏进的那一刻,就见到这样的景象。
往常繁荣热闹的街头,现在都没多少百姓,要不是米铺面前排的长长的队伍,都会让人误认为这是座死城。
在西楚大军行军的一路,北疆驻守的首领曾将军已经被俘虏,只有一个副将在苦苦坚守,北疆的人兵强马壮,城里时常还会混进奸细,搞的城内人心惶惶。
“将军,侯爷。”马副将抱拳对着两人行礼。
征西将军的名头已经在西楚响彻了半边天,或许他来,北疆这次还能守住。
“现下城池什么情况?”
蒋桡没有多做寒暄,直入主题。
“伤亡惨重,曾主将被擒之后,人心更加涣散,加上军中存粮也不足,基本上都是在硬撑。”
主将被擒,本就是行军大忌。
蒋桡皱眉片刻,微微点头。
“将士?”
“回将军,将士还有五万人,伤亡人数还有九千人。”
“嗯,辎重还在途中,应该能解燃眉之急。”
心下却是不容乐观,年初洪灾,让许多村镇都没法播种,粮食收成定然不会很好,若是拉扯的时间过长,只怕更加不利。
蒋桡看向秦煜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相会,似乎是想到了一起。
“报,北疆人再次来犯,大约有十万人。”
马副将微微皱眉,看向蒋桡。
“走,去看看。”
蒋桡一声令下,率先一马当先骑在前面,秦煜琰紧随其后,马副将也接着跟上。
此次行军,一共点兵十五万人,二十万人面对十万人,人数上看似优势,然而北疆一人可挡十人。
再加上民风彪悍,户户百姓,都能来当将士。
若是正面硬碰硬,只怕没有胜算,而且曾主将被擒,本就处于劣势。
就算行军调整,但是以主将对副将的了解,怎么步军习惯如何几乎是了如指掌,各个弱点也是心知肚明。
虽说曾主将未必真的投诚了,但是,到底是个隐患,要赶紧的改变军中的部署配置才是。
秦煜琰随着蒋桡一起心情沉重的向城墙赶去。
入目皆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有的是撞在城墙上再落下,有的直接射进士兵的身体里,只能听到城墙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随后便见城墙上竖起盾牌,那箭矢猛烈的撞击盾牌,总有人会被上面的力道震的后退。
“格老子的,这野蛮人的力气就是大,老大,想想办法啊,再这样,咱们也顶不住啊。”
“咱们分散开来,以小股为单位,三个人护住一个人,尽全力守住城墙,援军已经到了,马将军已经去迎了,很快我们的困境就可以得到解决,大家别灰心。”
三三两两的散开,按照指挥分成小股守护城池。
箭雨射了一会,方停。
“西楚的人,你们不要负隅抵抗了,城内已经是弹尽粮绝了,赶紧投降,我可以让大汗饶尔等一命。”
隔着远远的距离,只能看到一个身穿异服的男子在立于马上,传到西楚依然声音清悉,声如洪钟,可见用了内力。
“格老子的,又玩这套,这是想来击垮咱们的信心,真心想一箭给他射死。”说完碎了一口。
那大汉圆头圆脑,虎背熊腰,两侧还有一堆络腮胡子。
众人闻言,都看向他。
“老刑,他们隔在八百米之外了,咱们根本射不到,就是五百米都够呛。”
那叫老刑的男人,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众人正要泄气之时。
忽听一道破空声传来,紧接着便又是一声,后又连续四声传来。
“这谁啊,这八百米压根射不到,射出去也是白费力气啊。”
“可不是,这射出去也没用啊,估计只会被北疆的人嘲笑。”
有已经放弃抵抗的人在嘲讽和认命,也有心有不甘的人,目光热烈的看向那箭矢。
“若是有人能射到那个混蛋,老子以后就谓他马首是瞻。”说话之人是老刑。
身边有人动了动嘴,到底没说什么,也是目光紧紧的追随着箭矢。
蒋桡凤目沉沉的看了秦煜琰一眼,心下不由的诧异,他是什么拿到弓的。
父亲曾说,镇北侯秦家生来臂力惊人,能破许多人无法破之事,秦老将军当年一箭可射六百米,这才让北疆之人往后都是远离五百米之上。
这箭,当真有效吗?
马副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在他看来,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年老镇北侯,那是多少年的刻苦努力才做到,他可是听说,这侯爷除了斗鸡遛狗就是流连烟花柳巷之地。
刚开始他们也是期待着的,毕竟从小他的名头就响彻西楚,他们也盼望着有一日,新的主子能带领他们一雪前耻。
可是后来打听消息的回来,才知道,这压根就是个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靠他一雪前耻。
好在这些年,北疆到底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动乱,或许是二十年前的大战也损失惨重。
秦煜琰目光看着射出去的箭矢,只见第一个箭矢即将无力之时,后面的一根猛的撞击上前一跟的箭尾,紧接着后面一根又撞击到第二根。
三根箭矢箭头箭尾相连,形成一个推力,让第一支再次发射出去,后面的两支自空中落下。
后面的三支又如刚刚那般,两两相连,最后六支化为两支,以极快的速度向对面射去,这一切不过须弥之间。
对面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箭矢到了面前,才堪堪想起躲避,堪堪的躲开第一支,却没有躲过第二支。
噗嗤一声,利器入皮肉。
马上的男子神色震惊,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人,到底是谁,八百米的距离,竟然还能让箭矢几乎穿过他的胸膛。
然后震惊不过两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对面一阵慌乱。
眼见的以很快的速度撤退,看来此人还是个人物,可惜了。
西楚的士兵先是怔愣着。
“这是撤军了?咱们射中了?”那络腮胡子的男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随即忙四处张望。
“老子要看看到底是何方英雄。”
马副将神色复杂的看向秦煜琰,为刚刚自己的怠慢,感到愧疚。
蒋桡也是第一次见识秦煜琰这般的箭术。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别忘了西北军营的初衷。”
秦煜琰高举金弓。
这一刻,满城的将士,好像忽然看到了当初西北军营的样貌。
有的泪凝于眶,有的跟着大声高喊。
这一刻,北疆战士的军心空前的高涨。
蒋桡反复在心里默念着西北军营四字,忽然也笑了。
是呢,二十年前,西北军营本就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