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个月未曾上朝的陆明礼,天不亮就换上朝服上朝去了。他一袭黑色蟒纹亲王朝服,脚登云靴,气质卓然,意气风发。
只是回来的时候,他端正的坐在马车里,却听到了熟悉的调调,一群孩童在手牵着手唱童谣,:“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陆明礼挑开车帘向外看去,那些孩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有男孩有女孩,穿戴一般,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甚至穷人家的孩子,手牵着手在唱这首童谣。
“星儿写给我的情诗怎么会在市井流传?而且谱的曲比我给星儿谱的曲还要好听。”陆明礼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府里的下人们也在传唱这首歌,但没听说这首歌被改变之后还传到外面。
陆明礼放下车帘,百思不得其解。
“流云,一会儿去问一问,这些孩子唱的童谣是从哪里传的。”
赶车的流云应了一声:“是。”
马车经过上林苑书铺,陆明礼下车去买几本诗集给白南星,流云也趁此机会去打听那首童谣的来历。
没多大功夫,陆明礼就出来了,面色黑如锅底,手里拿着几本诗集,他走路很快,一阵风似的就上了车,没好气的将几本诗集扔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流云也回来了,跟他禀报:“爷,那首童谣是一个月前传入神都城的,据那些孩童们说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只知道是从青州、登州方向传来的,现在大街小巷的人都在唱。”
流云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禀报完之后就坐在前面默默赶车。
一个月前?陆明礼心中震惊,这首情诗是白南星专门写给他的,就在半个月前,当时他收到这首诗十分感动,还谱曲、装裱,挂在书房里日日欣赏,视若珍宝。
当时他丝毫没有怀疑,白南星会抄袭,毕竟白南星是神都城第一才女,写首好诗那是信手拈来。
这首诗特别能彰显作者的才情,白南星说过,这是她灵感突然迸发写出来的。
呵呵,是抄来的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
白南星居然也会抄袭,抄就抄吧,居然还糊弄他,自己就跟傻子似的,高兴了半个月。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童谣,陆明礼愈加烦躁,让流云加快了速度。
等回到楚王府,一进门,门房的老刘也在哼着这首歌,陆明礼没好气的呵斥:“传令下去,以后谁也不许再唱这首歌!”
他觉得这就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老刘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这顿骂挨的冤枉,这首曲子不是侧妃写词,王爷谱曲的天作之合吗?是王爷和侧妃爱情的见证,是两人忠贞不渝的爱情写照,为何突然就不许唱了?
老刘拉住流云:“咋啦?”
流云觉得三两句说不清,就简单的说了一句:”外面早就唱这个曲子了,你知道吗?“
老刘不追求时髦,自然不知道外面流行什么,懵圈的摇头:“不知道啊?我家闺女也哼这个曲子,不过呀,跟我哼的调调不一样,还挺好听的。”
流云愕然:“怎么不早说?”这回全府可都看了王爷和侧妃的笑话了。
老刘眼睛瞪了瞪,反问:“屁大点事,用得着跟王爷说吗?”
流云觉得事情不太妙,不跟老刘聊了,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崇文斋,陆明礼径直去了书房,一把扯下墙上装裱好的字画,狠狠扯成两半,还觉得不解气,将字画撕了个粉碎,扔到地上还踩了几脚,自己对白南星一腔真心,呕心沥血写了几首情诗送给她。
她可倒好,随便抄了一首,还糊弄说是她熬了一个晚上作的诗,那首诗情真意切,堪称经典,自己感动的不得了。
最让陆明礼生气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白南星才名在外,有能力作出这样的诗,却不做,而是选择抄一首给他,这敷衍的态度,才是最让他恼火的。
那首诗单独装裱起来,陆明礼觉得太单调,还专门画了一幅丹青,诗情画意,他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多么讽刺啊!
“王爷在吗?”绿竹低声问门口的流云。
流云用更低的声音道:“在呢,王爷心情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绿竹却不甘心,她是奉命而来,往日这个时辰,王爷就已经到了含月苑了,今日迟了一会儿,白南星才差人来请的。
“王爷是因为朝政的事心情不好吗?”绿竹能想到的就是这些,白南星把府里管的有条有理,根本不用陆明礼操心,能让他心情不好的只有朝政。
流云从怀里摸出陆明礼落在车上的几本诗集:“把这个让侧妃看看就知道了。”
“可是,侧妃等着和王爷一起用晚膳呢。”绿竹没看那几本诗集,像这样的诗集白南星那里有很多,都是陆明礼买的,这个在绿竹眼里根本没什么稀奇的,“我还是叫一声吧。”
“王爷,侧妃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
绿竹话未说完,屋内就传来陆明礼的咆哮声:“滚!”
绿竹吓得浑身一震,她从未见过陆明礼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因为爱屋及乌,陆明礼对含月苑的下人都和气的很,从未训斥过,能让陆明礼这么着急的只有王妃白南烟。
她不解:“王爷这是怎么了?”
流云叹息一声:“我说了,让你看过这本诗集,你就是不听。你回去吧,今晚王爷大概是不会去含月苑了。”
他能提醒的也就这些了。
绿竹回到含月苑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白南星,还把手里的书也递给了她。
白南星一脸懵逼:“你的意思是说王爷在生我的气?”说话的功夫,她就翻开了第一本诗集,第一首诗就是《上邪》搜集人:古仁。
那简介上介绍,古仁:九州人士,民歌爱好者。《上邪》是一首民间情歌,再无其他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