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蜷缩着一具尸体,头发散乱,头上的紫金冠掉落在地,身穿墨绿色的暗纹锦袍,被人打的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鞋子还掉了一只,就落在不远处。
衙役蹲下来检查有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从顾北初的腰间发现了顾府的玉佩,就变了脸色:“是顾国公府的世子!你们两个回衙门告诉大人这里的事情,然后叫仵作来验尸,按照流程需要请国公府的人来认尸。”
京兆府府尹觉得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前些日子顾北初就让白府的人打断了腿,随后白府嫡子白子墨也让人废了,现在顾北初不明不白的横死在街头,而且他看过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俨然就是一个无头公案了。
府尹一阵头大,命令衙役们全都去附近走访住户,看看有谁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可凑巧的是,这个胡同虽然很深,住户却很少,大多数人家的院子都是荒废的。
行凶的人是早有预谋。
顾国公悲从中来,咬牙让府尹已经要给他一个交代,并且还说重点去查白府的人。
府尹很是为难,这无凭无据的凭什么查人家?
可顾国公不管那么多,最近他儿子得罪的人就是白府,白胜这个老东西,三番五次的在朝堂上为难他,弹劾他,皇上差点撤了他的太尉一职。
顾夫人更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我去找廷儿,这事一定是白府的人干的!这次老夫跟他白胜没完!”
此事很快就传入白南烟的耳朵里。白南烟一下子就愣住了。
罗桃看了看院子里没人,就低声嘀咕:“姑娘,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少爷干的?少爷的腿就是顾府的人打断的,至今也没有报了仇,是不是少爷派人把顾世子打死的?”
白南烟摇了摇头:“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好几日不曾见过子墨了,你去拿上提拉米苏刚刚送来的糕点,咱们去瞧瞧他。”
罗桃当即明白了白南烟的意思,她也怀疑这件事是少爷干的,这是去求证去了。
就麻溜的把桌上刚摆出来一口未动的糕点放进食盒,提着跟在了白南烟身后。
走了没多远,白南烟接过食盒:“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成了。”
如果真是白子墨干的,那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见到白子墨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晒太阳,身边的小圆桌上摆着茶壶和茶杯,样子十分惬意,完全没有前些日子的阴郁和暴躁。
他旁边的彩英福身行礼:“见过大姑娘。”随后就接过了她手里的食盒。
白子墨睁开眼睛,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姐姐坐。”并且亲自执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彩英将食盒里的糕点都拿出来,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好松软好香的糕点啊,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听说只有提拉米苏做出来的糕点才有这样的成色,姑娘,这些都是从提拉米苏买的吗?”
白南烟微微点头:“提拉米苏是我开的,什么时候少爷想吃了,你就去拿便可,那里糕点品种很多,去了随便挑。”
彩英十分羡慕,提拉米苏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比夫人生前经营的铺子都要红火,她早就听说过提拉米苏的糕点好吃,只可惜太贵,她一奴婢吃不起。“
“你下去吧,我和少爷说会话。”白南烟支走了彩英,看着白子墨的心情似乎不错,还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我听说顾北初在一个小巷子里让人给活活打死了。”说完这一句,白南烟看着白子墨的脸,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她便继续说:“听说他死的挺惨,身上好几处骨折,就连脑袋都让人打了一个血窟窿。并且他的车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京兆府正全力寻找他的车夫。”
吃完一块糕点,再喝完一杯茶,白子墨才不慌不忙的开口:“他死就死了,姐姐他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死了不是活该吗?他死了真是太好了,晚膳我要多要两个肉菜,再来一壶酒,我要庆祝一下。姐姐,不如晚膳咱们一起吃?”
白南烟看他的神色就不正常,这不是不知情的人该有的反应,就问:“是你打死的他?”
白子墨去拿糕点的手收了回去,一点也不意外:“姐姐不会告发我吧?我做的很隐秘,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连那车夫的尸首都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动手的人昨夜已经连夜出城,现在至少应该在两百里以外了。”
白南烟微微摇头:“你知道我当初杀神风军副将的时候,做的多干净吗?他们还是查到了我,并且把我关进了廷尉府的死牢。你觉得你能逃得过吗?”
白子墨突然狰狞起来:“查到又怎么样,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看了都恶心,都觉得我自己是个废物,我给自己报了仇,就算死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再说他们不一定能查到我。虽然咱们白家跟顾家有仇,顾北初死了,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可他们没有证据,就不能抓我!我多活一日我就多赚一日!”
“不要把别人想的太蠢,也不要以为自己多聪明,你好自为之,我并不想告发你,顾北初是活该。”
白南烟站起来就走,在门口碰到神色肃穆的白胜,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白南烟福身行礼便离去了。
白胜比白南烟更加直接:“把你作案过程详细的告诉我,不想给顾北初偿命,就告诉我!”
白胜竟然发现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比起儿子来,他城府要深的多,他相信只要有自己插手,顾北初的死就永远是个悬案,顾北初的真正死因,一百年也别想大白于天下。
白子墨微微一笑:“还是父亲疼我。我气不过顾府的人害得我终生残废,就让彩英找了母亲生前留下的心腹盯着顾北初,他一连几日都去春风画舫,前天他也去了,我的人就跟着他,也去了春风画舫,然后杀了他的车夫,其中一人伪装成车夫拉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那个地方我查过了,胡同里只有一户人家,而且离我办事的地方很远……”